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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矜坐在床边低着头，希望能不争气些，能有点眼泪流出来，把压在心里的情绪释放一下，奈何眼睛干干的，只觉得酸痛。
和爸妈的聊天仿佛还在昨天，好像被爸妈捧在掌心，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日子也很是崭新的，谁知已经过去两个月。
突然就要学会顶天立地。
从来没有试着去理解的四个字，落到了自己身上。
陈矜第一步让自己的心声静音。
回到公寓的郗问径直走进卧室，打开衣柜蹲下来翻找那件买来穿过一两次的校服，终于在放袜子拿一格抽屉的角落找到。
还是春季的校服外套。
一只手提起来，往厕所里去。洗脸池里放满水，准备把这校服洗一洗。
郗问两只手撑着洗漱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动手薅了几下头发，发根长出黑色了，又要重新染。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染紫色，当时去理发店找托尼，拿着色板随便点了一个浅色。
他说不清楚今天回老宅的原因，是在得知母亲去找了这个小姑娘之后，跟着一起上了车，想看看她是怎么样的人。
经历了这样的创伤之后的十六岁女孩，郗问以为这个好学生在看到自己之后，脸上至少是愤怒下隐藏一点恐惧。
可仔细回忆一下。
陈矜当时脸上，是防备。
对，是防备。
郗问这时候才想到一个贴切的形容词。
下午目送她上楼，直到看不见。
……
趴在床上睡着的郗问被手机铃声吵醒，撑起来摸到手机后看来电人，没有接。
再次趴下去，调整呼吸让刚从睡梦里醒来的头脑清醒一下，坐了起来。
看一眼时间，睡了半个多小时。
说来也奇怪，这两年他一次都没梦到过之前的事情，今天刚回来睡了这么点时间，就精准无误地从相遇开始做梦。
身上的衬衣有些被压皱了，站起来去自己房间准备找件新的换上。虽然在外面待了很久，但他明白所有人都知道他回来，白可岚自然都提前帮他准备好了。
打开卧室门一看，果然是打扫过。床单被套都是新铺的。
今天是平常的一天，不过是郗问特意提前回来保证在国内见到的第一个认识的人是陈矜。
不管她是否态度有一点点改变，至少见到自己之后来不及掩饰的慌乱是真的。
这种慌，郗问不会去细究。
不是漠视，就行。
郗问迅速冲了个澡，换了件衬衣，感觉外面有些冷，再拿了件短外套。
陈矜到工作室后，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办公室，老板凌晨见她来了还惊讶了会儿：“假还没休完就来公司了？”
“我这不是提前报个到，有新工作砸下来也有个熬夜的心理准备。”
“别，别这么说。”凌晨把自己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水递给她，“这话说得好像我这老板一年压榨了你三百六十七天。”
事实上陈矜只是有工作的时候忙，但是工作一完，闲余时间很多。
凌晨总说陈矜把休息时间和工作时间整合一下，大概就是上一休三。
“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晚饭。”
“今晚我家里聚餐。”
陈矜拧开瓶盖喝水，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凉得有些过分，让她想起今晚上要和郗问吃饭的时候不至于过度反应。
凌晨点点头：“那这周末有时间吗？下周一开始你应该就正式上班了”。
他见过白可岚，以为那是她妈妈，一直感觉得到陈矜家里条件应该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学期间她都忙着兼职。
觉得或许是家里教育如此，毕竟白可岚看上去的气质极有修养，陈矜身上的性格让她独立得要早些。
“可以的，周末有空。”
“那周六见？”
“好。”
陈矜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可以前往吃饭的地方了，就背上包给凌晨摆了摆手，走出去和已经开始工作的同事到别，离开公司。
饭点不太好打车，加上晚上饭点又和下班高峰期碰上，陈矜站在公司门口等了会儿，见打车软件上前面还排着八十多号人，思考着要不要挤地铁。
只是转线两次，用时也不会太少。
眼见着又过了十分钟，妥协了。
陈矜朝地铁口走去，手机响了起来，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接通。
“喂，你好。”陈矜脚步未停，人行横道虽是绿灯，她也左右看了几次再过马路。
电话那边静了几秒，只传来一声笑。
陈矜知道是谁了，准备挂断，那边很及时地开了口：“你好陈小姐，我是你叫的车，请问下你是在宏业大厦的路口吗？”
郗问一直把车停在陈矜公司楼下的停车场，看着她等了十几分钟看了好几次手机，转头离开朝地铁站方向去，便知道她打了车但是没有等到。
陈矜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郗问说：“别赶地铁了，我在你们公司停车场。”
“我没叫车。”
“你坐地铁到吃饭的地方需要四十分钟，离白女士说的吃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不到。”郗问开成免提，启动车子朝陈矜走上的那条路开去，“今晚爷爷也在。”
隔的距离不算远，郗问看到陈矜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气势汹汹的步伐停了下来。
可她还是一言不发。
“就站在原地，我还有二十秒到达。”
先陈矜一步挂断。
郗问脸上挂着明显的笑容，停车摇下窗：“陈女士请上车，红绿灯路口停车我怕被扣分罚款，希望你配合下工作。”
陈矜转身对他假意微笑下，拉开后排的车门坐上去，心想把分扣完才好。
车里很安静，陈矜不想和郗问说话，郗问现在也只是一心开车，想按时到达。
他知道回国后，家里人不止是高兴，还有一些事情要和他交流。
虽说是家庭聚餐，饭吃完后，自己还要等着和爷爷还有父亲说一说这两年的生意情况。
当然，今天之后，有些事情郗问还得继续努力。他朝后排看去，陈矜化了妆的脸上还是有些疲惫。
郗问皱眉想，上的什么班这么累。
哪里知道是因为想到他，一夜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