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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城外斩妖台。人气膨盛情绪攒动不安,大多在辱骂妖何其心肠歹毒。笔姬从始至终未发作,双手被锁住自然垂落,发饰凌乱,嘴唇泛白,整个人看上去少了生气,唯独那双眼睛异于常人的怪异。这便是妖的特点,无论怎么改变模样,夺舍宿主,眼神和正常人始终是不一样的。
柳惊摇爱看热闹,也随众安立在人海中,目视着锁妖台上,柳惊摇正淹没在人群中嚼着糖葫芦看热闹,欲环视一周,眼睛便从笔姬身上移开随意往上一瞄,这一瞄竟然和城上的沄星对上了眼,所谓直觉就是忽然不经意间看向某处,某处刚好有人在看你。俩人不禁相互打量起来。
沄星看着城下那衣衫褴褛的女子,那女子外在打扮其貌不扬,那眼神中倒藏着与其年龄不符的定力,一个处事不惊的女子。而怪异的是,那人分明是个人,身上却沾染了妖的气味和习性,看来是个与妖为伍的人。
柳惊摇观看那人只此一眼,便能知其个大概,呵,那人气质出尘近仙,又带着一分不易被察觉的煞气,看得出来,她多半是个斩妖人,王城传言近半月有白山的斩妖人暂住在王城,多半就是她。
柳惊摇别开了她的视线,淡然一笑,对其不以为然,全然故作不见沄星正精细着打量摸索她。
“事到如今,笔姬,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笔姬狼狈抬起头,如被拔了羽翼的一只鸡,只能任凭宰割,眼中执念却不散,含情地看着城门之上的白风,看得出来死到临头仍心系白风,笔姬嘴唇微启,正欲开言。
“好,斩。”
白风压根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白风心中料到她会说些什么,生怕自己听完她诉说一腔心意之词,恐自己到时会心生恻隐不忍斩杀,干脆不等她开口,便斩钉截铁一声令下。
笔姬瞳孔骤缩,望着落刀即将落下。
潘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中感慨:白风这个狠人……
柳惊摇又咬了一口糖纸包裹的红糖葫芦,看着刀就要逼近笔姬的身子,眼看笔姬就要被斩成两半,忽然,四方惊变。关键之际刮来莫名其妙的怪异猛风,怪风掀起沙尘没站稳,柳惊摇死命拽住糖葫芦,随着人群变动而无法立脚。
柳惊摇笑得意味不明,看着斩妖台心中暗知,这是马上要生事了。不过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生事,来者地位想必不低,其用心显而易见,若白风是善,这笔姬是邪,救邪的,便是邪。
趁着风乱,柳惊摇干脆一跃跃到天池台的瓦片房子上继续看戏。
等风静下来了,人群已经退散开去,尘色褪去,斩妖台上多了几个人。一红衣女子不知何时救起了笔姬,看来是正欲逃,刚好就被沄星挥来的束河索困住,只见红衣女子刀抵着绳索,沄星浮在半空中拽着绳索另一头,双方僵持。普通人哪里觉得壮观,只知保命要紧,纷纷退开躲避。
白风直接从龙椅上惊坐起,看着下面俩人打斗。
潘明也凑着前去,只有妃嫔胆小的尖叫躲在将士身后。
沄星云淡风轻道:“天子脚下劫法场,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艳罗轻狂道:“山上养的阿猫阿狗,就喜欢来人间窜。”
柳惊摇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女人遇见女人,不是恭维就是挠。
沄星皱眉,语气不带一丝感情道“:伶牙俐齿的女子,去到哪里都是碰尖刀”。说着沄星一凝神便捏起了法索一头,直接一甩甩开了艳琴的剑,挥动自如地直劈横劈斜劈竖劈艳罗。
艳罗看着空中一道道带着狠劲儿的法索直往她身上劈来,艳罗侧身连拽拖刀地躲过几个来回,可是那法绳在沄星手里就像一条灵活自如凶悍的蛇,艳罗手中的剑仿佛提不起劲儿,运用起来比起沄星用的那条法绳就显得笨重了许多。动机一露,道行伏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艳罗不敌沄星,不过是死硬撑罢了。只是这法索始终是上仙家的宝贝,艳罗的凡刀这等俗物又怎能与之抗衡,看似稍有不慎,艳罗就被要害,突然一把巨油纸伞凭空而出,竟然徒手遮去了沄星的那几道寒光,将艳罗和笔姬收入伞中便合伞飞去。
沄星欲追,却发现那伞非寻常之物,一眨眼就消失在了空中,根本看不到了踪迹,无处可寻,沄星看着光溜溜的斩妖台,不由自感失望,对白风叹气道“:是后生的学艺不精,才眼睁睁地看着妖邪逃去。”
白风挥挥手,对沄星并无责怪之意,道:“,沄仙者已经尽力了,这是笔姬命不该绝,此事不必内怀,在场有目共睹。”
白风和潘明早就注意到了远处那静木瘦削不羁地斜坐在瓦房上的身影,那身影虽不起眼,却从始至终镇定自若地目睹着刚刚那场景,白风的眼中变得意味不明,心中多了些什么缚意。
柳惊摇看着戏已落幕,便觉没了意思,纵身一跳,丢了糖葫芦棒,闲散地抱着头大摇大摆头地头也不回往大街热闹深处去,直渐被人群淹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高之点,一剑眉星目的男子生得甚是俊美,身着墨裳,收敛着气场静默屹立在千楼的窗阁前,以局外人的视觉览观了全景的视觉。男子抚摸着怀中的一只老年白毛猫,喃喃自语道:“缺衣国是越来越热闹了。”
白猫说着人言道:“还是要看看热闹的,小小的毛笔精,将来恐会牵起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只是关系越复杂局势越难明。不过你说话倒是越来越像个局外人,柳惊摇那死丫头的心态还是随你,气场快和你如出一辙了。”
“我倒从不觉得我们像,就比如,我喜看人性权谋,她却爱赏人间风月。”
“可是你喜欢她。”老白毛猫笑意吟吟。
男子看着落日渐渐温柔西下,嘴角上扬。
世间,仿佛只有这只老白猫会他意。
老白猫望着天际某个方向,那正是柳惊摇的去处,心中意味不明的发苦道:“惊摇惊摇,心中有惊摇,何时才明情”
此时的柳惊摇忽然驻足,转过身子,忽略周边层层建筑,一时遥视远远定眼在男子和白猫的身上。与那正望着她的男子,彼此望眼欲穿,柳惊摇心中莫名惊动,随后掉头继续又平淡无奇地走。
王后宫殿中。
笔姬被镇压在珠妃身体里不能动弹,只能在珠妃身体里抗争。
“主子,此次艳罗差点弄巧成拙,是艳罗低估了那仙家弟子的实力。”
“这不怪你,我也没想到,白山山上那老头,竟然将无量结给了她。”
“什么是无量结。”
“无量结就是那条安在束河索上的器仙,是白山上的镇山之宝,虽然不能与至高无上的法器相比,但若运用者心无杂念,才可挥发它最强的护主能力,可若心中有差,生出一丝杂念,无量结便会失去自身的护主能力,如同废器,刚刚她不知为何动心了,白山山上的人也许只怕是放她下山来历练。又怕是她此行的目的也是和我们的目的无差。”
“难道,她也是奔着……”艳罗心中猜忌却不敢肯定。
“遂天意去吧,仙妖殊途,终难免敌对,若真的是奔着它去的,我们和白山山上的到头也是争得你死我亡,但愿如郡能争气点,能将它拿回来。”
伽离走进笔姬,淡然发问“:你刚刚也看到了,当今大王要是对你尚有半分真情,方才就不会那般狠绝,最无情帝王,何况将你带回王城雕琢成玉器的也不是他。”
笔姬心中有怨也不发作,将所以恨意和不甘心压止在心底,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伽离悠哉道:“无聊罢了,救人一命,哦不,救妖一命,能让你从男欢女爱里如梦初醒,看清世道也好。我这个人喜欢结交朋友。”
艳罗不屑地看着她道“:主子大发慈悲,你还不谢反着是怨我主子把你救了。”
笔姬才道“:谢恩人相救,恩人若有吩咐,只管差人去小荒山中寻我。”
伽离一挥手解开了笔姬的封印,道“:你如今不能复仇,只好好和艳罗一起修行,若不喜王城,回你的小荒山修行也一样,只是切莫轻举妄动,你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此时应潜龙勿用。”
随即笔姬幻身一去,便无了踪迹。
艳罗不甘心道“:主子,她就这么走了?我看她并非真心实意。”
伽离放宽了心道:“不碍事,如今她遭此一劫,心中也多半怨恨难消,这痴情人,记仇也记恩,只要心中记住了谁,隔着天涯海角一样耿耿于怀,这类最易成大器,只是最忌她变心,除非是她的心出了变数,如若你将来与她共事,也要时刻提防着她变心,如若出现与我们为敌的征兆迹象,不必等她迂回思量,她问自心投奔何处时就是变心之时,先杀了就是了”。
艳罗道:“是。”
忽然一阵掌声而至,一捧着猫的男子出现凭空出现,道:“小伽离多年不变,还是这么心狠手辣。师妹别来无恙啊。”
艳罗欲拔剑动手被伽离拦下,伽离闲情道:“银鱼,今日怎么有空来我的地方关照。”
“也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你,你做事是越发大胆出阁了,就不怕白风顺着蛛丝马迹查到你。”男子抚摸着怀中的白猫说。
伽离道“:所以我平日少见闲杂人等,世人以为我弱不禁风,他白风知道我是个不经世事的女人,又怎么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只是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你的伞有些招摇,这伞平常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他白风一国之主,纵横天下的法师为他效命,你觉着你还能安稳。”
“你今日是来提醒我的?”
“随你怎么想,我可不希望我的心上人遭难。”
随即白风侧身离去。
伽离心中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她刚刚没听错吧,
艳罗也听得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