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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诗情和肖鹤云,都是那种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也许出于个人素质的原因,在心理承受能力和逻辑推理能力比普通人强那么一点,但也绝强不出“超常”的范畴。
同理,他们既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搏击训练,也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拆弹技能。
就这样的两个年轻人,如果想要在短短的时间内解决炸/弹+恐怖分子,就必须同时做到擒凶+拆/弹这两件事。
然而现在,残酷的现实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个是在现实中连架都没打过的小姑娘;
一个是游戏里都没完成过双杀的菜鸡……
命运对两个年轻人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再一次在他们升起希望时,又恶狠狠地将它给打碎。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里,眼睛里露出的,都是深深的绝望。
所谓无知者无惧,就如同他们之前不知道车上有炸/弹,便还能试图让司机停车或到达终点一样,一旦他们知道了车子会爆炸,所作出的下意识反应就是逃离这辆车。
同样,在不知道爆/炸/物是什么时,他们还能存有侥幸心理,如果车上的爆/炸/物是定/时/炸/弹的话,他们还可以尝试下先让所有人下车,再由警方排查,当时小哥在笔记本上准备写的计划之一就是这个。
可现在证明车上的是可以随时引爆的炸/弹,所有计划都没有了意义。
他们和犯人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空间里,他们能随机应变的事情,对方也能随机应变,那人既然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早一点炸晚一点炸,迟早都是要炸。
所以,如果想要制止这场悲剧的发生,他们就必须更加小心、更加隐蔽。
【那人到底图什么呢?】
李诗情抱着本子一顿疾书,“如果那人在车上的话,他也会死啊!”
【会不会是有厌世情结?】
即使面对这样的事情依然乐观向上的小哥,自然无法理解某些人的想法,【又或者遭遇了什么不公要报复社会?】
【那也不能拉一群无辜的人下水啊!冤有头债有主,谁让你遭遇不公你炸谁去!】
李诗情写字的力气力透纸背,气得直哆嗦。
“这些都不是重点……”
小哥看了眼车外,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复杂。
他使劲眨了眨眼。
“……我们好像真的能正常下站了?”
顺着他惊讶的目光,李诗情惊讶地抬起头,果然见到这趟公交车正缓缓驶向沿江东路的公交站牌。
这是上桥前的最后一站,也是这趟公交线路里两站距离间最长的一站。
以前她经常看到有人不小心在坐过这一站,然后用各种方法求着司机靠边停车放他们回头的。
因为一旦错过这站就要上桥,到下一站得二十多分钟,算上掉头回来的时间,得整整耽误四五十分钟。
“我们喊所有人下车吧。”
李诗情一咬牙,附耳对小哥说:“就喊车上有炸弹,能跑几个就跑几个!”
“然后呢?和我刚才一样,你一喊车就炸了,连无辜的路人都要枉死?”
小哥摇头,冷静地掐灭了李诗情最后一丝侥幸心理。
“既然能正常下站,当然先下车再说,难道你还想再被炸死一次?”
一想到之前几次撕裂般的痛苦,李诗情就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地附和。
“好,下车!”
他们做出决定的同时,公交车也恰好自动开始报站。
【连成集团提醒您,沿江东路站到了,需要下站的朋友请从后门下车。】
“走!”
小哥率先站起来,示意李诗情一起到后门前先等候。
走这条路线的人绝大部分都是为了过桥,附近又没有什么居民区,所以在这一站下车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按完下车按钮、等候车门打开的时间里,李诗情和肖鹤云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在进入“循环”之前,他们两个人一路上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完全没有这一站的印象,更没有在这一站下过车。
现在他们想下车,可万一车上的那个疯子根本不给人下车呢?
如果他发现有人要下车,车子直接就爆炸了呢?
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在这一点上,人的想象力甚至胜过爆/炸/物。
在这样的恐惧下,这辆他们刚刚还觉得“温馨”的公交车,好像一下子就成了什么阴森的场所,唯有车门边给人倚靠的那根栏杆,才能稍稍给他们一点站稳的勇气。
而车上那些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的乘客,也似乎能随时揭开自己的脸皮,露出一张张癫狂狰狞的面孔,让他们连趁机打量一下的勇气的都没有,唯恐露出一点破绽就刺激到那人又来一次“同归于尽”。
所幸,能让他们胡思乱想的时间并不长,车子稍稍停稳,后车门就打开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人多看他们一眼。
到站下车,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李诗情和小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出了车门,跳下车。
一下车,李诗情就绕到了公交车后面,拍下车牌号就拨通了110。
“你好,我要报警,沿江东路站正在开往江北底站的一辆45路公交车上有炸弹,现在刚刚离开沿江东路站,车牌号是……”
小哥还是第一次正常下车,原本还在观察周围的环境,猛然间听到身后李诗情在说什么,吓得脸色都变了,扭过头拼命对她做“停止”的手势。
然而李诗情只是有些纳闷地看了他一眼,就继续一鼓作气地说完了。
“爆/炸/物不是定时装置,随时可能爆炸,但预计爆炸时间在下午1点45分,爆炸地点在沿江路十字路口或跨江大桥上。另外,安放炸/弹的人也在车上,请你们务必小心!”
和短信报警不同,电话报警明显更容易说清楚一些事情,对方的询问也来的更快。
“哎呀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时间紧迫,你们先去解决炸/弹的事情行不行?”
李诗情见接警人员又跟上次一样开始了连续提问,急得都要炸了,“什么叫我们有什么要求?我能有什么要求?我的要求就是请你们制止这辆车发生爆/炸啊!”
“我能透露的就这么多,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眼见着又要和对方没完没了的陷入“你为什么知道你知道什么”的怪圈里,她干脆直接挂断了电话。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肖鹤云强忍着怒意,直到她挂断了电话才发火。
“我这不是在报警吗?上一次我都没报完……”
看着面前脸色铁青的小哥,李诗情嗫喏着。
“你还说不想再被警察审问了,这不是又把我们坑进去了吗?”
小哥被气笑了,“好好的下车就下车,你报什么警?!”
“可是我们只要下了车,就一定还是被传唤去……”
李诗情话说到一半,突然也反应过来,一下子顿住了。
之前两次,他们是半路突然下车,时间又那么巧,警察不怀疑他们才是不合常理。
但这一次不同,这次他们是正常下站的,就算被警察盘问几句,也只要解释是“到站下车”就行了。
哪怕车子真爆炸了,他们作为两个“幸存者”,得到的只会是安慰和庆幸,绝不会有人因为他们活下来而则被他们,只会觉得他们很幸运而已。
“可是,那辆车会爆炸!”
公交站牌旁边没人,李诗情没有顾忌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那可是一车的人!我们自己可以因为逃避死亡的痛苦而下车,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却什么都不做,那是草菅人命!”
她的情绪还停留在上一次循环没有成功报警、更没有解决任何问题的遗憾里。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正常下车’也是停止循环的一种可能呢?”
小哥突然冷笑。
“如果这一站就是上天给我们特意留出的生路呢?”
“你做事一直都是这么冲动吗?之前也是,不做好计划,非要都听你的,结果能如何?,报警警方就会相信你吗?”
“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一定会再循环?事关这么多人的生死,是可以乱来的吗?”
“你怎么就知道循环不会是有次数限制的?如果不把每一次循环都当做是最后一次,万一真的只是最后一次了怎么办?继续被当成犯罪嫌疑人关到死吗?”
小哥连续不断地向李诗情提出质问。
和崩溃时会哭、想放弃时就说出来的李诗情不同,肖鹤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身为成年人,他总想要让自己更可靠些,也会多照顾李诗情一点,所以对自己的情绪和两人相处的方式都很克制,也会尽量多谦让李诗情。
但这不代表他真就是个面人儿。
一直以来,他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不断地累积着,虽然他在竭力做好情绪管理,可现在好不容易又遇到了一丝希望,却再次被掐灭了,这其中的心理落差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现在,他的情绪也快要跟那辆公交车一样爆炸了。
李诗情的脸色随着肖鹤云的质问越来越白,理智也让她明白他说的话没错,甚至心底还有了一丝后悔……
“然后呢?就因为这些,就看着他们去死吗?”
然而内心深处,依然有什么东西让她不愿“苟且”。
“就算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循环,就算你逃离了这个怪圈,等你回忆起过去,一想到你明明能做点什么却没做,你难道不会内疚、悔恨吗?”
“总会有办法的!”
她像是说服小哥,又像是说服自己那般说着。
“肯定能有更好的办法的!总要试试啊!”
争执间,李诗情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大概是警方想要核实消息的回电,但因为没人顾得上接听,手机铃声只能反复地循环着。
这让两人越发觉得烦躁了。
“你先把手机关机,除非你还想去警局!”
小哥硬是克制住了自己爆发边缘的情绪,决定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谈以后。
“算了,事已至此,再吵也无济于事。”
面对现在这种被动的局面,他心累地抹了把脸,脑子里也乱成一片,实在拼凑不起什么更好的方案。
他不肯承认李诗情的“死不悔改”打动了他,只是又一次选择了向李诗情“妥协”。
“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再慢慢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