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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来的突兀,去时却如春风无痕。
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出现又消失,随心所性一般的遁法让陈时命大开眼界。
单讲二位长老的遁法如何
以陈时命观之,比起陆贰师兄与青耘谷主厉害不止一二筹,前者能驭风、御剑更是深得洒然二字的真意,后者虽同是驭风,速度上快了陆贰却不止一筹,瞬息间便落于天边,不可谓不快,可与石、穆二老这般瞬息消失不见的遁术比起来就少了些味道。
要知道在战斗时瞬息变化的局势中,通晓一门厉害的遁法自然极为重要。
若是寒虹剑在手,辅以这神出鬼没的遁法,陈时命自信就算是剑挑三四个大朗都是极为轻松的事儿,哪里还能混到给人打伤跑去求援的地步。
陈时命自然对这门遁术眼热不已。
在场的少年郎与小姑娘亦是如此。都是听着仙人事迹长大的,心中本有几分好奇,如今见得神迹一般的术法自然连心神都被摄了去。
对这术法渴求也是常事。
“若我有长老这样的术法,那岂不是也可以如此威风”将自己带入长老身上后,不少人心中冒出这个想法,倒是没有人愚蠢到开口说出来。
可能让九峰长老委以重任的人又岂是能易于之辈
眼下这些小郎君、小女子面怀遐思,神色各异。这般神态墨休要是还看不出他们在想什么,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虽说修炼最忌讳好高骛远,可这些新人什么都不懂,要是稍稍训得重些,怕挫了他们的锐气。心气不顺之下稍稍影响到修行就更容易出事。
就怕修为与同年差太多,心灰意冷之下自暴自弃。就像是一条锁链环环相扣,修行进度一旦跟不上,就越挫越败……
可这兜了一圈还不是落到他清一峰这儿
“哪儿有给自己添麻烦的道理,这些孽徒就够自己头疼了,最好是清一峰永远不入新丁。把他们都熬死,到时候怎么倒腾还不是自己拿主意”墨休稍稍思量。心下有了计较。
“咳咳!”
墨休敛着脸咳嗽两声,随后不紧不慢地扫视着众人,直至最后一人回神,他才开口,“祖师留下的规矩为上,燃魂之法不变,但对于处置筑基期之下的弟子,改燃为引——亡者存于青灯内,生者持灯行四方。”
“此为青行灯,”墨休拿出先前自石台取出的灯盏。弹指点于灯上,顷刻间盏内便亮起幽幽青光。
“灼灼大日之下可见灯盏之光,其色为青,要么是件灵宝,要么就是魂宝。”看着逐渐明亮的青行灯,刘蹈好似来了兴致,随口道出这灯盏的两个来历。
不知是没留意,还是有心,这话不似先前说话与陈时命听时用了些什么技艺一般,而是任由话音四散开来,引得周遭的人不时朝这方瞟眼。
灵宝大家都听过,大修士打架除了厉害术法之外可不就是法宝吗?
什么沧澜真君法宝能裂山焚海的故事大家都听了不知多少遍,哪怕是讲故事的老头搬来搬去的生硬讲了一次又一次,这些半大孩子也不厌烦。
入宗来除开基础吐纳法,与谷内师兄闲谈时的修行经验之外,首次听到了新玩意儿,自然有人疑惑,心中瘙痒,又怕扰了墨休,只得向左右稍稍侧头,小声问道:“法宝、宝器我知道,师兄可知这魂宝又是何物”
都是同时入门,宗内又没分什么辈分,唤一声师兄自然是敬称,按理说谁修为高就是师兄,叫的人不害臊,受听之人心下也稳妥。
眼下这般唤一声师兄可就让人为难了。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等着那位或者墨休说不就好了
左边位背上一声师兄后就感觉周围几人若有若无的打量自己,立马就感到了丝丝压力。但又正是心气高的年纪,纵使心下气恼,脑中却不停搜寻着与魂宝二字有关的东西。
只是不知道的东西又如何凭空变出来感觉别人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时间愈来愈长,一咬牙之下,胡编乱造的说了句,“法宝……法宝只是个称呼而已;说到底与凡子兵器差不多,只不过仙人用的兵器叫做法宝。”
这位‘师兄’说完咽了咽唾沫,偷瞄周围几眼,见着好几个人撑着下巴恍悟似的点点头,这才松口气,故作神秘地压着声说道:“所以——这魂宝是一种厉害法宝的称呼!”
说完便定定的看着上方的框框架架,任由别人拉他求他也是闭口不言,一副资深师兄吊胃口的做派。
这话瞒不过有心人,刘蹈听话入耳,不屑的笑了笑,被人这么一岔,他也没了说下去的欲望;便将注意放到了墨休身上。
因为他又从石台中取出两盏青行灯……
陈时命亦是如此,不过他看的却是那盏满是青光的青行灯。
这灯在白天发出的光芒比之太阳也不差分毫,就如生在地上的大日,灼人眼目,震慑人心。
要说与皓月争明的星辰少年十多个年头来见得不少,这灯盏与大日争光的景象倒是头一次见。
至于看向这边的目光早就被他抛到一旁。毕竟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身旁的刘大公子,他可不认为就这般站着也能叫人看出他是陈时命。既然如此,有闲心去担心被别人发现,还不如趁着灯盏没完全亮起时打量打量里面那道光影。
镇上的说书先生常说,‘有些东西是肉眼凡胎看不见的。’这话陈父有次醉酒也说过。
灯光中确实有一团奇怪的黑糊糊扭来扭去的东西,据说太阳是金乌变的,细看能见三足金乌的影子。
而这黑糊糊的东西却不似任何一灵禽猛兽,更像是一块给人烙得散开,藕断丝连的面团……
陈时命看青行灯内的黑团影子正入神。却不料一道冷意顺着他脚心一溜窜到脑袋,所经之处便是连灵力也被冻的蜷在经脉内蜷缩成一小团,叫他想要引动灵力也不成。
张口喊不成,引动灵力驱逐寒气也不成。
少年正心急之时,寒气又如退江潮水,悉数一一退去。
顾不上诧异,陈时命一个激灵,连忙运起灵力在经脉之间四处游动,体内灵力流转不止,做完这些觉得还不够,又用神念一点点扫过体内,待寒意完全消散后他才安下心来。
至于那个哆嗦,虽然吸引了一下别人。但好在别人只是以为他体弱,吹了会风就着凉了。倒也让他们对他的关注少了些,毕竟蜕凡后身体比之以往大有不同。出来吹了会就受了疾,这人大概……
……
趁着别人打量刘蹈与青行灯的间隙。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陈时命也不敢在去看青行灯,只是垂着眼帘,双手细细擦动,像是在做模做样的思考。
灯是好灯,是灵宝还是魂灯无须多言,少年心中有数,不过是福至心灵,突然想到将神念蕴在眼中就试了试。
毕竟灵力流入眼里能增强目力,那蕴些神念又会如何
他无师授课,用什么,怎么用,咋样才能省力的用,陈时命都只能自行摸索;走出一道,那便是一道。
要是有人讲授,哪怕是按着父亲那种只授一个时辰那般来,走出个百条、千条道也不难。
可少年却觉得依着宗内的做法来的好些。哪怕走出的道再少,那也是自己一点点、一步步积下的。
正如书上讲的道理一样,白纸黑字还是践行来的实在,至少比起说空头大话来的踏实。
倒是他这般低头假意思考的姿态又叫别人看轻了几分。
——
从陈时命感到寒意与挪开神念不过短短几息时间,其间随着墨休掌中青行灯光色愈发圆满,他倒是隐隐猜到了寒气的出处。
灯盏圆满似乎预示着什么,地上跪着、因先前石长老气浪震倒的……还有摔倒有没默默跪坐看着地面的肥龙都悉数看向那盏灯,都不由咽了咽唾沫。
“哼哼。”
墨休见状冷笑一声,眼中寒光凛凛,目光像是一把锐利的尖刀,游动之间已经这些人身上戳了好几十个透明窟窿。
“我不管你们是受胁迫还是有人指使,杀宗门师兄弟,合该你们受此劫难!”说完话,墨休不再看他们,自顾自的又取出两盏青灯,待灯明如月后,这才冷声道。
“我会将先你们的魂魄钉入灯内,施下术法让你们饥饿、病痛、疲困,然后种下劫印消了你们的七情六欲,每载渡一难,一难还比一难难。”说到这儿,墨休嗤笑道:
“十三载之后若是能活下来,那便算是消了罪责,玉虚不在与你计较那些杀生事,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当然!”
“你们可以选择旧法,老夫可以多出些气力,只消一刻,你们便烟消云散,再不存在于这世间,省的你们再受小三灾与平情欲的痛苦。”
“你们自己选吧。”
墨休说完负手而立,面上无悲无喜,只那么看着几人,倒是三盏青灯飞到了肥龙与四哥、还有那名女子身前。
没有丝毫胁迫,甚至还给了八人一个选择的余地。在烟消云散与九死一生前,几乎都不用多做选择……
话音刚落,一彪形体壮的大汉顺着跪姿朝前一拜,也不起身,就那么头磕在地上,径直问道:“敢问峰主,若是弟子一心悔改,能否搏出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