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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并州军可为少忧所用,真是可喜可贺。”修长的骨指拂过手中精致的瓷杯,郭嘉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
“并州军骁勇,却也非是无可匹敌。”
“离你预言陛下驾崩之日还有三年,这三年足够你在并州练出一只所向披靡的军队。”
迎着郭嘉那似笑非笑,君少忧浅浅扬唇:“你我相识至今,似从不见你有过一丝怀疑,究竟是你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我太有魅力?”
“人生在世,郭嘉从来只信自己。”
君少忧走过去伸手抽走了郭嘉手里一直拿着的杯子:“愿闻其详。”
“那日你我相遇非是偶然。”
君少忧诧异之间却也嘴角带笑:“何以见得?”
“不,应该这样说,相遇是偶然,相见却不是。”
君少忧不语,只一手托着下巴看着郭嘉静等下文。
“若我猜得不错,你本欲去颍川,而目的就是我。”
郭嘉洞悉世事的清澈目光看向君少忧未曾如嘴角染上笑意的淡漠双眸:“在你对我伸手之时我便已确定,而你对此也毫无掩饰,明明该去颍川的路线被你改成了并州便是佐证之一,毕竟并州和颍川根本就是两条路线。”
“你明明知道我对你别有居心却还跟我走,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仙人现世,谁人不好奇?”
“你知道我不是。”
郭嘉洒然而笑:“众目睽睽之下,众口铄金,若非深知少忧秉性,即便你亲口所言你非仙人,嘉也不会信。”
“我欲扶持汉室再兴,然,一人计短,纵有千般能为却也有不能及之时,何况,于我而言本应手到擒来之事却是不能轻易为之,故而才有颍川之行。”
不能轻易为之……郭嘉眉心微动,心中自有了一番思量,清湛的目光中难得卸下了平日的嬉笑不羁:“嘉,自当与君同行。”
君少忧看着郭嘉眼底认真而执着的光芒,恍然间似是预见了那个历史上为了曹操霸业而呕心沥血最终英年早逝的鬼才郭奉孝。
“为何?”君少忧不解,相伴不过月余,沿途嬉笑却少有言及国政,如郭嘉这样的人,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系统能神通广大到影响这样的人,若能,便也不需要他做什么。
“嘉自幼所学,不过只为来日一展,恰缝天下乱象已显,说句不耻之言……”郭嘉抬手拂过自己眉眼,低笑一声:“于百姓而已,天下之乱为弥天之祸,于我寒门子弟却是一个一展抱负的舞台。”
寒门子弟若想鱼跃龙门一展所长,这对在没有科举制度下的封建皇朝而言是最难以逾越的一条鸿沟,但若乱世来临却又要另当别论。
君少忧看着再次跳出来的主线任务,简直已经想要呕血,要让大汉这几近的死活复燃不算,现在又冒出来了一个‘大批寒士俱欢颜’的任务,这逗比系统简直就是要作死自己这个宿主啊!
心里呕归呕,不过一会君少忧便将涣散在任务上的思维给收拢了回来。
将面板收了,君少忧自喉间溢出一声叹息,一手落在郭嘉肩头:“会好的,新的时代终会来临。”
微凉的温度透过肩头直入郭嘉心头,他感觉到了自己心上的颤抖。
明明很平淡的语气,却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突然被激起一股豪情,新的时代终会降临……而他们将会是这个新时代的缔造者。
“我期待。”伸出手,郭嘉对着君少忧咧嘴一笑。
同样伸手,君少忧看着交握的双手,郭嘉手上的暖意同样透入了他的心底。
“当浮一白。”说罢,君少忧手中便多了一壶酒。
君少忧自饮了一口便见郭嘉接过了自己手中的酒壶颇为狂放的仰头饮用了一大口:“痛快。”
君少忧见此亦是开怀一笑,只是眼中闪过一丝隐忧,有心考验和锻炼刘协便也不曾传送回去一观刘协近况,只不知如今却是如何了。
被君少忧有所牵挂的洛阳皇宫之内,刘协正一如既往的在刘宏身边做一个既乖巧孝顺又聪明伶俐的小儿子。
“协儿,你说待朕三年寿命已过,这天下会如何?”
刘协心头一颤,面上却满是不安与惶恐,‘噗通’一下便从刘宏身边滚下了台阶跪在了地上,身边的内侍亦是同样。
若是往日,十常侍只怕已经上前宽阿谀刘宏了,只是今时不同日,也不知是否是受了‘神人’预言的刺激还是黄巾党揭竿而起的刺激,刘宏一改往日寻欢作乐不问政事的作风,虽说不上励精图治,却再也没有放任何进独揽朝政,并且甚至还光明正大的分了大将军手里的兵权,只是这权却没有放到十常侍之一的蹇硕手中,而是放在了曹操手上。
西门八校尉,拱卫京师,直接听命于大汉天子,皇帝欲以此分权本也没什么,然,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如此重权刘宏没有交给十常侍中的蹇硕,反而交给了一个举孝廉出生的年轻后生曹操曹孟德,更有甚者,曹操之长子曹昂也在皇帝一道旨意之下入宫于二皇子侍读,曹操便以这种突兀的方式被皇帝毫无预警的拉入了大汉的权力中心。
张让曾有心试探,却在刘宏不可测的目光下匍匐在地再也不敢多言,如今刘宏突然又问这样的问题,顿时整个大殿的人和刘协一样匍匐在了地上,谁也不敢出一点声音。
”协儿,你在怕什么?”看着地上一直在颤抖的弱小身子,刘宏的声音里莫名透出了一丝冷意。
然而话一问完刘宏却是神情一震,只因跪在他脚边的刘协此时已是仰起头了,那精致的脸上布满了无声的泪水。
“儿臣……儿臣……儿臣不要……”哽咽的说完,便‘哇’的一下放声哭了出来。
不要什么,自然是不要朕离世,刘宏本来带着一丝冷意的眼瞬间就这样柔了下来,慈父的光芒那是满满滴。
“好了好了,不哭啊,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是我大汉皇子,你两个老师前几天刚对朕夸你文治武功都有进步,现在哭鼻子可不是要让你两个老师笑话么?”
“父皇不说,两位老师就不会知道了。”一边打着嗝,一边擦着眼泪,刘协瓮声瓮气可怜巴巴的看着刘宏道。
刘宏好笑的将刘协揽了过来刮了刮他有些泛红的小鼻子:“你老师不知道,子脩还不得笑话你?”
刘协闻言立刻拿眼去瞪还趴在地上的曹昂,然后便是一声骄气:“他不敢!”
曹昂趴在那接过刘协的话不失恭敬却也不显阿谀的回道:“殿下一片赤诚孝心,小臣既感又愧,感殿下天赐聪颖却又敏慧怀孝,愧小臣虽比殿下年长几岁却不如殿下纯孝。”
刘协揉着眼睛的手一顿,被衣袖遮挡住的眸光也是一暗,但听得耳边刘宏一阵爽快的笑声:“你父孟德巧舌诙谐,不想你这个做儿子也是如此,到底是虎父无犬子啊。”
刘协暗自点头,确实虎父无犬子,只可惜是个早夭的命,曹操打下的基业最后还不是便宜了那个狼子野心又寡薄无义的曹丕!
努力压下想到曹丕时心中升起的恶意,刘协在排斥了曹昂数月之久后终于第一次开始认真的在心中起了一番计较。
“上有行,下才有所效;若非殿下子随父,小臣只怕也唯有做犬子了。”
刘协在刘宏怀里瞥了眼地上的曹昂,心中嗤笑一声,没想到在他身边一直不声不响日后以聪慧谦和闻名于世的曹昂拍起马屁来也是各种高手,看来自己是该好好考究一下这个曹子脩了。
“哈哈哈……”刘宏一边大笑一边指着还趴在地上的曹昂,似是笑的说不出话来。
刘协眼角余光看到张让身子一动,便仗着自己正在刘宏身边之利在张让之前抢先将手伸到了刘宏胸前为他顺气道:“父皇,小心身体,太医嘱咐过的,大喜大悲不可太过。”
“好好好……”连说的几个好字,刘宏一去眼底阴霾:“朕和你们笑闹好一会儿也实在是有些累了。”
刘协立刻下来拜道:“儿臣不打扰父皇休息了,儿臣告退。”
“小臣告退。”刘协躬身退出,曹昂紧随其后。
“你们也都退下吧。”
刘宏一挥手,以张让为首的内侍也在片刻之间退了个干净。
刘宏拿过御案上的奏折,赫然是请封太子的奏折,想到这些日子宫中关于刘协的谣言以及传进他耳边的谗言,刘宏嘴角一抹冷笑浮现了出来,他再不济,也是大汉天子,这天下也是他刘家的天下,便是要做主,也轮不到姓何的来指手画脚。
大将军何进!想到何进,刘宏嘴角的冷笑更胜,天虽不予他再多时日,却也仍是给了一番眷顾,想到方才幼子的一片赤忱,刘宏将手里的奏折又扔回了桌案之上,他给不了协儿一片盛世江山但起码他也能留给协儿一些中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