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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绅背着弩,跨着皮靴,将一个土著踏在脚下。
吕宋诸岛上的土著中,这种肤黑个矮、面目丑陋者最为可恶,他们隐藏于丛林之中,时不时出来祸害农场,甚至还杀害农场的农奴与管事。
这种行为,当然是不可饶恕的,他们祸害的每一片甘蔗,都会榨成白糖,出售到大宋、日本、占城……等等诸多地方去,他们破坏的每一粒稻米,都会运上船送往华夏,以支撑华夏治下四行省日益膨胀的人口——从周铨割取四行省到现在,才是短短六年多时间,四行省统计出来的新生人口数量,足足比往年增加了一倍有余,再加上外地迁来的人口,周铨治下已经有两千万人,这么多人要吃饭,只靠着淮南的粮田明显不够,就是加上江南的粮食,也显得紧张。
所以农场主们对这种土著从最初的驱逐到后来的剿杀,中间也试过想将他们驯服为农奴,可是这些又懒又馋只想着劫掠的土著,完全没有劳作的习性。到现在,大部的土著已经被剿杀光了,只有些小部还散居在丛林中,四处乱窜。
孟绅直接将那还在嚎叫的土著脑袋砍了下来,不屑地哼了一声:“也就是济王殿下仁厚,说这些小乌鬼也是人,要我们尽量教化,我呸,以我所见,他们最好的归宿,就是被剥下头皮做皮靴子!”
周铨大多数命令都得到了很好地遵守,唯独这一条,却几乎被各大农场主反对。周铨也没有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总不能为了一些食人生蕃,让华夏百姓去冒生命危险。
因此,他虽然屡次说要善待和教化土著,实际上却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有人瞧不过去告到他这里,他也只是罚点钱了事——如今在吕宋开大农场的,谁在乎这点钱?
“绅哥真的好准头,一击必杀!”在孟绅身边,几个和他一样的农场主子弟挑起拇指来。
“那是自然的,可惜没有火枪,若能有火枪,那就更好了。”孟绅咂了一下嘴。
他们手中的弩箭,正是以前护卫军的制式装备,在被火枪渐渐淘汰之后,周铨又使之发挥剩余价值,卖给了这些农场主们,农场主可以凭借它们来射杀威胁农场的东西,无论是野兽还是土著。
孟绅更想玩火枪,身为孟广的儿子,他对火枪可不是太陌生,甚至还有机会摸到枪并试射过两发子弹。
“也就绅哥你能接触得到火枪,我们啊,可没有一位参政老爹。”旁边的同伴既羡且妒地道。
孟绅哈哈一笑,也颇为自得。他正要再说话,却见一个家中管事从远处飞奔而来。
“三郎君,三郎君,老爷来了,正让你去见他!”
孟绅愣了一下:“我爹,这时节,他不留在应天拍济王的马屁,跑这儿来做什么,难道说……”
想到自己瞒着孟广做的那些事情,孟绅心微微一沉。
他父亲既召,不敢耽搁,便与众伴当告辞,随着管事往自家农场去。他们围猎土著,足足离家有数十里远,吕宋诸岛交通又不是很便利,因此过了一天,他才赶到自家庄子。
孟广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滴下水来,一看到他,厉声喝道:“逆子,跪下!”
孟绅双肩一耷:“爹爹这是为何发怒?”
孟广肺都气炸了,见他似乎不肯跪,伸手就去抄旁边的木棍。好汉不吃眼前亏,孟绅顿时趴在了地上,不过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爹,我跪了,我跪了!”
“你与申世谊,怎么勾搭在一起的,为何要反济王?”
孟绅一脸愕然:“这话从何说起?”
“你个蠢货还想瞒,可知道申世谊已被军情九所拿住,他招供时说你是主犯,是你给他出的主意,是你整日介在他面前嘀咕,反对济王治国之策……你个蠢货,若不是济王念在与我的旧情,今日来的不是你老子,而是军情九所了!”
听到军情九所,孟绅终于慌了,再看自己父亲,很明显是万里奔波而来,一副累得气喘吁吁的模样。
他虽然也有些叛逆,却不象申世谊那样纯粹是自作聪明的逆子。
他缩着头道:“我如何敢反济王殿下,爹爹你不只一次说过,若无济王,就没有我们孟家的富贵,我便是再没有良心,也不会反他——我抱怨他待工人太好是有,但那也与爹爹一样,就是底下抱怨两句,偶尔饭局中会提一提,根本不曾有反意啊,申世谊那蠢货血口喷人,他的话也能信?”
孟广如今倒是知道,申世谊这小子说的话里,十句有八句是不真的,还有两句真不真也要看是对谁。
事实上,若不是军情九所查出孟绅没有深入卷入此事当中,孟广也没有这么容易脱身。
他将孟绅打了一顿,然后细细问起此事来。
周铨给他面子,没有深究孟绅,可是军情九所调查的结果,当然不会给他看,因此孟广到现在,还是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申世谊等人怎么就卷入这样的案子里。
在听孟绅说过之后,他结果已知的消息相应证,才弄明白了因果。
归根到底,还是这些富二代们想要追逐更大的利益,而追逐利益就要不择手段,与周铨对他们善待工人的要求相逆,他们心怀不满,才会有此组织。孟绅也有所不满,只不过他的想法是到周铨管不着的地方去,而不是造周铨的反。
“蠢货,就算你将工厂开到了殿下暂时管不着的地方,比如说胡洲,你准备把工厂生产的东西卖给谁?”孟广跌足骂道。
“自然是卖回华夏……”
“你当海关是死的么,到那时,华夏会许你们的货进入?来一船扣一船甚至沉一船!”
“啊?”孟绅倒没有细想这个,因为到目前为止,周铨治下都是实行的自由贸易原则,只要到海关纳税,便允许商品自由流通买卖,甚至还专门打击那种设卡拦截的做法。
“没了华夏市场,你能卖给谁,莫非你还去天竺与华夏货竞争?且不说你是不是能竞争得过,就算竞争得过,那又能有多大的市场?我告诉你,你老子这几年跑了不少地方,算是看明白了,这天下花得起钱买得起咱们东西的,唯有华夏,就是大宋,百姓都是苦哈哈的,能有几文钱,唯有咱们华夏,工人有不少的薪资,他们买得起咱们的货物……”
孟广见儿子哑口无言,当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其实孟绅他们怎么会不明白这点,他们只是被周铨一向以来优待工商的善政所惯坏了,以为这些政策是理所当然的罢了。如今被点醒之后,他不免有些垂头丧气:“我们想错了……”
他们何只想错了,他们根本就是给了周铨一个最好的借口!
孟广叹了口气,想到自己来时在报纸上看到的消息,不由又摇了摇头。过了会儿,他缓缓道:“咱们家里,有些产业,当清出去的清出去,专心做两样,一样是粮食,济王要奖励人口生育,可以想见,一二十年后,华夏人口只怕要加上两到三成,四五十年后甚至可能翻倍,到那时,吃饭就是大问题,离不开粮食,这是咱家的长久之计!”
“这能赚什么。”孟绅嘟囔道:“我们都晓得,粮食赚不到几个钱。”
“蠢货,单卖粮食自然没有几个钱,可粮食加工呢,各种糕点、干粮、罐头,那些都赚钱!”孟广哼了一声道。
他的第二个行业,仍然是棉纺,这是如今孟家的根基,凭借与周铨的良好关系,他甚至取代了东海商会,获得了向华夏军供应军服、棉被的权力。这一点孟绅没有意见,人口增长也会带来更多的服装需要,虽然棉布价格一直在跌,如今甚至与麻布相当,但量大起来,其中利润,仍然极为可观。
“家中与钢铁、造船等有关的,全部卖掉。”孟广又道。
这一下孟绅急了,这两大行业,他们家也都有涉足,特别是造船业,他们是好不容易发展起来,在吕宋一带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声,甚至有些泉州、广州的海商,都到他们这来订船。
他才要反对,孟广瞪圆眼睛:“若不是你卷入这事情,我怎么会放弃!蠢货,你可知道,这是咱们家断尾避嫌,免得成为殿下的眼中钉!”
“这怎么可能?”孟绅惊道。
孟广叹气道:“君上以其财力,拓殖海外,乃有天下。若是我们这些豪商也如此,那君上作何感想?”
孟绅默不作声,这正是他们年轻的这一代人共同的想法,总觉得周铨的成功可以复制。
“而且原本君上答应我,送你入海军,如今出了这事,我若不表忠心,你们兄弟哪里还有前途?咱们只有钱不行,还得有权,君上的两院参政之制,已经给了我们一条路,你俩兄长都不行,唯有你,或许来年可以接替我,成为参政之一……”
“那不是济王弄出来的儿戏么?”孟绅很不理解。
“你错了,济王从不儿戏,你们想要权力,文维申也想要权力,宋行风还是想要权力,但你们都错了,真正的权力,要在这里去取,在君上订下的规矩中去得!”孟广深有感触地想,然后他神色一变:“君上若同意,你就立刻去海军,根据我的消息,君上要组织一次……燃烧的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