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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希的脸上有点不自然，明明张开了嘴巴却什么都没有说，停顿了大概了足足一秒钟，才有些反应，“有么？”
方衍用手肘搁在桌子上，手掌撑着脸颊，脸上一副“你没有么？”的样子。
顾念希没有立刻反驳，只在跟方衍对视了几秒之后，避开了她的眼神，然后看着大理石地板上的反光面板发呆，右手的拇指跟食指摩挲了一会儿，然后她才说，“…也许有吧。”
“小希。”方衍看着顾念希低着头的样子想了想，开口叫了她的名字。
“嗯？”顾念希整理好了心情，调整了表情，看着方衍。
“总觉得，你好像变得成熟了很多。长大了。”以前她都是看着顾念希泡吧泡妹纸，除了她家里的事情之外，方衍从没有见过顾念希脸上有过除开笑容之外的表情。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看到了很多，曾经并不属于顾念希的表情。她学会了忍耐，学会了难过，也学会了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再开口说出来埋怨。
顾念希忍不住笑了，“摆脱，干嘛摆出那么严肃的表情啊。我总是要长大的啊，更何况变得成熟也正常啊，总不能…”
“总不能什么？”
“总不能…一直那么幼稚下去吧。”那停顿的后半句话，让她想起了之前跟程雨霏争吵的事情，所以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然后又换了一副轻松的语调，“话说回来你要不要语气这么老成啊，你也就年长我那么三岁的样子，这么老气的做什么。”她今年快24岁了，方衍大她三岁，也才26岁快27岁的样子，说话变得越来越老气了，都快赶上她老姐了。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老气。这叫成熟的女人，成熟的女人，你懂不懂啊？”
“成熟的女人…行行行，你是成熟女人行了吧。走啦，下班了，工作都搞定了，我再留个几天观望观望就可以了。”
“行吧。那走吧。我们去喝一杯吧~”方衍拎起公事包就打算走。
顾念希拉住她，一脸的不明所以，“去哪儿啊？酒吧啊？”
“怎么？你不想去啊？之前你不是才跟我一起去了的么，而且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往酒吧跑的么，还说什么，什么喜欢里面的气氛跟美国女人那种火辣辣的感觉——”
“——停，停停停，别说了。”感觉好羞耻，那个时候她是为了表示自己很成熟才故意那么说的好么…再说了，去酒吧什么的…之前去是为了公事没办法才去的，再加上跟方衍也好久没见了，算是叙叙旧也就去了，现在程雨霏来了，如果让她知道的话生气了怎么办。
不过…
本来就是在生气吧。
她也在生气啊。
所以干嘛还想顾虑那么多。
“怎么？怕你女朋友知道了生气啊？就是那位程小姐？”方衍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一脸玩味的样子看着顾念希。
“哪…哪有。”还说没有，都结巴了好么，“我…我是怕你女朋友知道生气好不好。我这是在为你着想好么。”
“我啊？我无所谓啊在这个方面很开明的。而且她最近飞了希腊，所以没关系。”方衍显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个空姐女朋友自然比较自由。
“行行行，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么。走啦。”顾念希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昂首阔步的出了工作室的门奔向酒吧，等到了酒吧之后，里面嘈杂的音乐就淹没了她的听觉，以至于她没有听到也没有感觉到放在公事包里震动着的手机铃声。
酒过三巡。方衍看顾念希也差不多放松起来了，就提议，“我们去吧台那边坐坐吧？”
“什么？”顾念希明显是喝嗨了一点，整个人都跟着音乐摇摆了起来，“大一点声音，我听不清。”连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很多，完全不复之前有些低沉的样子。
“我说，”她凑近了一些，“我们去吧台坐坐吧。”吧台那边相对比较安静，因为舞池距离吧台远一些，所以相对就比较方便聊天。
“好啊。”
说完两个人就离开了卡座，走向了吧台那边。
“swhisky。”方衍对着吧台的酒保要了两杯威士忌。
“怎么样，要跟我聊什么？”顾念希心里清楚，方衍叫她来吧台这边，就是为了要跟她好好聊聊。她们两个人之间一旦有什么事情需要聊的话，就一定会来吧台这边，都成了不成文的约定了。
“你觉得呢？”
顾念希看了方衍一眼，然后把酒保递过来的一杯威士忌拿起来就一口喝完了，“我怎么知道啊。”
“哎，你…”
“anotherglassofwhisky。”顾念希也没多想，先对着酒保再要了一杯威士忌，然后才转过头看向方衍，“嗯？”
方衍摇了摇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之前我不是在工作室里问过你——”
“嗯，问过我什么？”有事不等她说完话的情况下，顾念希又是拿起一杯酒一口喝完了，然后对着酒保举起右手用食指比了个“1”的手势，意思是再来一杯。
“…那位程小姐…”
顾念希拿酒杯的那只手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她…怎么了么？”
“没有啊，我总觉得，你们之间…有点怪怪的。你对待她…也跟你对待你所有的前任，都不太一样。嗯…怎么说，很认真吧…没错，就是…你对她很认真。”方衍也一口气喝完了一杯威士忌，对着酒保比了一个“1”又要了一杯。
“她…雨霏…雨霏她…是不太一样。”这次顾念希倒是没有直接一口喝完，而是拿着手中装着酒的酒杯轻轻的摇晃着。
“你对她，也很不一样啊。”方衍用手撑着脸颊，看着顾念希说。
“因为…她是特别的。”顾念希看着酒里映照出来的自己的脸，开口说。
“那…你又为什么对她那么冷淡呢？”方衍有些不太能够理解，“以往…你对你的各种前任，有的热情，有的爱答不理，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也觉得很正常能够理解，不过现在嘛…你的冷淡，让我有些看不懂。明明，你很喜欢她。”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以顾念希的性格，怎么也没法这么冷淡才对吧？
顾念希撇过头，两眼直直的看着方衍，开口将之前她跟程雨霏有些摩擦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样。”方衍喝了一口酒，又看了看顾念希的样子，她大概能够明白顾念希为什么明明喜欢着程雨霏，却没有办法不冷淡的原因。
心里面有道坎，过不去吧？
“因为她那个时候的退却，所以你觉得她不够勇敢？因为这样很难过？”
顾念希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其实…你这么想也没错…”得到了方衍的赞同，顾念希就看着她一副“对吧”的样子，不过方衍的下句话却让顾念希的表情发生了转变，“话说回来，那个程小姐，是第一次跟女孩子在一起吧？要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要向一个毫不认识的人承认自己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就更难。”
方衍的意思很明显，程雨霏没有跟女孩子在一起过，突然让她对别人出柜，自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至少听在顾念希耳朵里面就是这个意思。
“可我…我要的不是她的承认，我只是想要她的一个态度。”哪怕是现在，顾念希只要想起来那个时候的程雨霏有些慌张的样子，她就觉得有些难过。现在喝了酒，感觉心中的难过更甚。
“既然你要的不是她的承认，那么她那个时候说跟你是朋友，也就不冲突了不是么？老实说，小希，你也算是在美国这边长大，你不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不论是跟男孩子还是跟女孩子你都有跟他们在一起过，所以不会觉得。但是哪怕是在美国，不也是有不少人对于同性之间相爱这件事情在背后议论甚至是相当排斥么？更何况是在国内。我并不是在为她作解释，只不过你自己想想，程小姐从小在国内长大，你们的思维方式不一样，生活环境不一样，在意的东西自然也不一样。一时之间，她没有勇气，也是能够理解的事情。”
“更何况，这并不代表，她就不喜欢你。不是么。”不得不说，方衍最后一句话深深的击中了顾念希的心脏。
自那次争吵之后，她就在想，甚至多多少少有过怀疑，在心底里面质疑着，程雨霏，她真的喜欢着自己么？却一直得不到答案。
“而且，我看得出来，程小姐，很喜欢你。”方衍有了一些醉意，说话变得平缓起来。
顾念希低头看着杯中被摇晃的酒，淡淡的说了一句，“…也许吧”然后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眼前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方衍笑着摇了摇头。
“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情吧。”
“什么？”顾念希眯着眼睛，看着方衍笑的神秘的样子。
“都说了是偷偷告诉你了，凑过来点儿。”还卖起了关子来，顾念希没法儿，只得凑近去，然后下一秒，酒意被冲醒了大半。
“那位程小姐，趁你睡着，偷亲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