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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敖曹看见李弼的身影,翻身上马对部下将领大喊道:“都给我听着,捉住敌将李弼者赏黄金千两,土地豪宅随便挑。”他这一喊不要紧,那些正在追杀西魏兵的剃头军们像吃了兴奋剂似的,满世界找李弼。
李弼身边的几个副将都纷纷战死,军队已经彻底被高敖曹打散,亲弟弟李彪也被阵斩,想到这里他躲在一处枯木下面不禁仰天长叹,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会是谁看不见路,他跑不掉,高敖曹的军队也一时半会找不见他,两边都陷入僵持状态。
幸亏这黑夜里没有月亮,天上雾蒙蒙的一片,看来明天是个艳阳天,到底是深冬刺骨的寒风,李弼吹了一晚上冻得都不行了。山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火把在晃动,但是剃头军大部分都驻扎在山脚下,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包围了,但是此刻最好先不要妄动,等后半夜人困马乏的时候最容易逃跑,所以李弼就合紧衣领往深坑里缩,身上全是枯草树枝做掩体,两个眼珠子微微闭着。
山上的人越来越少,大部分的嘈杂都来自于山脚下剃头军,他们在烤着火吃着熟牛肉喝着烧刀子取暖,李弼此时连动一下都觉的浑身难受,腿脚和手指渐渐要是去直觉,这是晚上冻得,要是有火堆烤一下在活动活动,也许会好很多。李弼心想。可是漫山遍野呼呼的山风彻底打碎了他的美梦,他此刻深陷寒冷之中,毫无御寒的装备物品,就算有也不能用。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山上基本没人了,山下的火把亮光也是忽隐忽现,看来高敖曹的剃头军都睡下了,李弼尝试动了一下,感觉盘曲着的腿已经无法伸直,可是求生的强烈愿望迫使他挣扎着站起来,猫着腰东张西望。附近没人,他赶忙往山后跑,一路下来他已经呼呼的喘着粗气,嘴里直冒白烟。
李弼鬼鬼祟祟的躲在一个大树后面往山边的大路观瞧,似乎没有人在这里设卡,周围十分安静,山前剃头军的嘈杂早被抛在脑后,李弼心里暗想顺着这条大路先往北再折向西,跑个三五十里地翻过两座山头就应该到了关中地界。不出意外的话自己明天下午之前可以回到长安。可是此刻他还不敢大意,想贼似的左顾右盼,再三确定没有人之后,他要抓紧时间甩开脚丫子使劲跑了。
顺着山路飞奔下来,此时李弼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朝着北方一路狂奔,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声太响了,在这安静的夜晚似乎很容易被高敖曹的剃头军发现,可是他不能停下来,停下来死得更快。
跑着跑着他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的减慢速度了,一个白天的作战加上没有吃午饭和晚饭,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一点,他觉得实在是饥渴难耐了。打算这个地方弄点吃的,可是荒村野外的还是战乱年代,四下荒无人烟毫无生气的样子,哪里来吃的喝的给他。
就在此时他看到前面似乎有火光,直觉告诉他可能有危险,但是独自饿的咕咕响,他实在没力气再跑,索性猫着腰往前走去。来到近处一看,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高敖曹的剃头军!这都跑了有四五里地了,怎么还有他的人。李弼心里不禁使劲问候高敖曹的祖宗十八代。
他刚想转身逃跑,打算后退回去找路绕开这个关卡,不料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道:“别动,举起手慢慢站起来。”接着一把钢刀已经架到自己脖子上,看着刀口冰冷的透着寒光,李弼心如死灰的站起身说道:“今日你家祖坟冒青烟了,我投降。”意思是这人已经可以拿自己去换取黄金豪宅田地了。
李弼就这样披头散发被人五花大绑狼狈不堪的押回剃头军大营,高敖曹得知敌军大将被活捉,当即高兴的连鞋都没顾上穿就跑到营门前。看到李弼的样子时高敖曹不禁大骂部下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李将军?赶紧松绑!”在自家大营里,高敖曹完全不担心李弼逃跑的事情,因为根本逃不掉。
天一亮高敖曹就带着李弼一起撤回洛阳,这下高欢劫道捷报后心中大喜,拿着奏折给慕容恒和司马子如、孙腾等人一一传阅,大喜道:“这样的胜利可不可以在上朝的时候对皇帝和大臣们大肆炫耀一下?”估计也是被宇文泰欺负的心里憋屈,高欢才会这样说吧。
因为洛阳和邺城离得不远,所以高欢干脆带着直属部队进驻洛阳,其他的部队在各自军团长的率领下回到原来的驻地待命。他要亲自犒赏高敖曹的剃头军,并且还要祭奠赵将军和卫将军以及阵亡的其他将士。
关中的宇文泰得知李弼被俘,顿时犹如如丧考妣般伤心难过,并且心惊胆战的问苏绰和解司春两人:高欢不会乘势进攻潼关吧?因为此刻关中再度闹旱灾,官家的粮食一度告罄,一些地方部队都开始自己找军粮供应了。关中局势非常不稳定,稍有风吹草动宇文泰肯定没跑了,必死无疑。
解司春认为高欢人在洛阳说明他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此时宇文泰最好的办法就是帅大军往西走,去陇西、陇南一带就食,如果高欢真的打进潼关,那他只有一条路,南下进入蜀中,将南梁的势力清除干净,学刘备一样在巴蜀称帝。
苏绰给出的答案和解司春正好相反,他认为高欢近期不会再进攻潼关,原因是南梁和侯景还没有解决,他不会全力以赴的打进关中来,否则肯定是内部空虚侯景和萧衍趁虚而入,高欢会立刻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以慕容恒等人的才干不会看不出这样的局势,所以宇文泰只需要找到解决军粮的问题,其他都好办。
宇文泰看看解司春又看看苏绰,当即拍板按照苏绰的意见来办,这解司春果然在局势分析和大局观上面欠缺很多,跟苏绰相比差的有点远。于是西魏军还是调集军队,四处搜集准备粮草。
洛阳南郊的庞各庄有一户不起眼的人家,这家男主人姓徐,是个庄稼汉,女主早逝。家里有子女三人两男一女,长子叫徐福,是个识文断字的文人。次女叫徐娘,多年前被送进皇宫后就杳无音信,不知死活。三子叫徐隆之,因为年纪才十七岁,所以一直在家中念书,没有从事劳力生产。
可是偏巧不巧的是徐姓男主人生病死了,临死前拉着大儿子小儿子的手说道:“我们和邺城的高家是姻亲,你们的母亲是高家的女子,我死后万一有难事生活不下去,你们就去邺城找渤海高氏求助,还有你们的姐妹徐娘,这些年我们从老家搬来洛阳就是为了找到她,你们两在我死后不可忘记此事,务必要找到她,我才死而无憾。”
兄弟两个在父亲床前痛哭流涕的应答着,没一会老爷子就撒手人寰直奔西方极乐而去。徐福作为家中的长子,两年前娶了个媳妇叫柳氏的女子,这柳氏是洛阳本地一个落魄士族的女儿,虽然柳家家道中落,可是和徐福相比还是门当户对的。这柳氏自从进了家门也是贤惠孝顺,持家有道,除了赡养老父亲就是攒钱供小叔徐隆之念书。
柳氏平时大门不出但是家里的事情都被她安排的妥妥当当,左邻右舍没有不称赞她的,这次公公去世,柳氏也是尽心尽力的安排后事。徐福作为家中的长子素来没有什么担当,老父亲还在的时候凡事父亲做主,现在父亲故去,家里就有媳妇柳氏做主,他依旧是心无杂念天真可爱的庄稼汉一个。
隔着徐家不远有个叫莫友的人跟徐氏父子因为钱财有过节,一直憋着想害他们,现在徐家老爹走了,剩下的徐福明显是个智商堪忧的货,这莫友觉得自己报复的时机到了,于是有事没事的就和徐福接近交好,渐渐地两人居然成了拜把子的好兄弟。
莫友见时机已到,于是开始渐渐的劝徐福和他弟弟分家,他说:“你家里现在全靠你和你老婆操持这,你弟弟不事生产一年到头手都不碰一下锄头就坐享其成,要是我就和他分家单过,凭什么你辛苦挣来的钱要拿去供养他念书,就算以后真的当了大官,念不念你这份情还不一定呢。”
莫友天天这么掏心掏肺的“劝解”“开导”徐福,这徐福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一开始还笑笑应对,到后来他自己心里也叨咕,这莫友说的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徐隆之就算以后真当官了还好说,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还要供养他到什么时候,加上弟弟年纪也逐年长大,十八岁就该定亲娶妻,这份彩礼钱自己肯定心疼,家里再添一口人吃饭那就负担更重了,想到这里他就回去跟柳氏商量和弟弟分家的事。
柳氏一听当即对徐福发怒到:“虎毒不食子,何况他还是你的亲弟弟,如今父母双亡,他又只会读书,现在分家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吗?如今虽然父亲故去,可是这两年咱们辛勤劳作,我平时纺纱制衣刺绣卖,也积攒了一些余钱,三五年内供养他去读书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徐福听了就不干了,他当即驳斥道:“你供养三五年不成问题,他总要娶妻结婚生子吧,这些负担你我可承受得起?要是他三五年内根本没希望做官,那我们还要供养到什么时候?我辛苦一辈子就是给弟弟当奴隶的吗?”
柳氏虽然也体谅丈夫徐福的心情,但是她还是不忍心将弟弟赶出家门分家单过,这样亲戚和街坊们会怎么看她们夫妇?。所以当下也斩钉截铁的说道:“虽然可能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苦,但是我们大家坚持一下,谁又能说明天没有希望呢?”柳氏是坚决不同意分家。
第二天徐福垂头丧气的把事情全部告诉莫友,莫友假装劝解他,心里暗想:如何再生一计才能搞垮徐家呢?这时莫友的一个赌徒朋友上家来找他喝酒,莫友灵机一动劝解徐福道:“贤弟先不要为此事烦心,人生在世快活一时是一时,哥哥我带你去个逍遥的去处。”一时就领着徐福到赌坊去赌博。
开始几天徐福运气相当的好,每天都能赢几十两银子,他哪里知道这是“好兄弟”莫友跟赌档的无赖相互勾结,故意给他的甜头,想勾引他后面下血本设的圈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