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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啊,怎么回事,咱们也愿意交钱,为什么不放咱们出去!”青年很气愤。
“你就消停点吧,没听说这次抓的就是学生吗?什么考核在即,缓解压力;什么初来乍到,被褥不全,他们全都不听,只要你是学子,进来就别想那么容易出去了。”另一个青年认命道。
“荣兄,你倒是不急,可我们过几天还有入门考核,这要是耽误了,后果不堪设想啊。”青年又急又气。
“就是,再说,我们真的只是因为刚来,在太府没有被褥,所以才去借宿的,万万没想到啊,它也是个风月之地。”墙边一个青年说着自己也不信的鬼话。
“好了,不要急嘛。我说了,只要我表兄收到消息,一点会来救咱们的。”一个衣着锦绣的男子说道。
“可这都晚上了,你表兄怎么还没来?”
“他也是官员啊,总有公务要忙,再说这事情,总得和管事的聊聊天,拉一下感情嘛。”男子辩解道。
“你们这帮学生不学好,被抓是应该的。”隔壁牢房里的人忽然开口,“老子才叫冤呢,只不过捐了一个太学生的名额,本来以为还有点用,没想到一起被抓进来的人都放了,老子因为这个名额反倒要被多关两天。”
“哼,有钱非要亵渎圣贤书,这下招报应了吧。”栅栏这边的一个青年嘲讽道。
“好意思说老子,老子好歹没读过多少书,你这家伙怎么好意思一边读圣贤书,一边跑去嫖!”另一边的人明显心情也不好。
“你!”青年被呛得脸都红了,可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突然甬道一边传来声音,众人全都望过去,甚至还有一两个趴在栅栏上,想把脑袋伸出去看看。只可惜,他们没看到自己想要看的,短暂的喧哗之后,那一头又平静了下来。
而在这大牢外边的公堂之上,男人一副六亲不认的样子。
“博云,真的一个都不放?”旁边的人试探性问道。
“放什么?这帮人不是年轻又精力旺盛吗?那正好让他们在里边冷静一下,下边的玩意儿不充血了,他们大概就有心思好好想想自己这个年纪该干什么。”男人继续翻阅卷宗。
“可是里边还真有应试之人,你总不能把他们关到各种考结束之后吧。”
“自然不会,不过要是连一天都不关的话,他们下边那玩意儿怕是又要翘上天了,一帮记吃不记打的家伙。”
听到这话,他放心了,要是真把牢里那些人关上十天半个月,博云不知道要惹下多少仇恨,这样也好,会考临近,敲打敲打这些学子也是应该的,至于一起被抓来那些——有钱不去攒着娶老婆、陪媳妇的,让他们经历这么一回有助于建设大姚和谐家庭。
“那好,之后再有人来,我就直接堵住他们,也不拿这事儿烦你了。”
“嗯,对了,表册写好了吗?后天可是要递到青龙台的。”博云头也不抬。
“都写好了,本来是打算文章也写好后一并给你的,要是你现在就要的话,我马上去取。”他回答道。
“嗯,拿来我看看。”
这时候,一个黄鹂一般悦耳的声音从外边传来:“云叔,你在吗?”
一听声音,博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脸上带着笑意抬起头。
一个星目剑眉的少女带着食盒小碎步跑了进来。
“让我瞧瞧,这是谁家的小魔女。”博云笑着说。
本来还面带笑容的少女立即嘟起了嘴,不开心地说:“什么小魔女啊,小魔女会这么好心地给你送饭吗?”
“好好好,是云叔说的不对,今天是不是又在城里骑你那匹‘大祸害’了。”博云挥了挥手,旁边的人知趣地离开。
“哪有,而且它不叫‘大祸害’,叫‘火解’,自从云叔你教训了我之后,我再也没在这大街上跑马了。”少女娇憨道。
“没骑就好,千万别学赵大赵二和李龙敬那些纨绔,弄得街头巷尾都骂他们是‘兰桂坊三害’。”博云笑着收拾桌子上的卷宗。
“自然自然,身为‘于青天’的侄女,我会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少女放下食盒,贴上身来,给博云按摩肩膀,“云叔,听说,您今天抓了一些人?”
“上边的意思,一帮……”博云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了,“你这么殷勤,是不是那边已经知道了。”
“是啊,万姨可是在叔母那哭了一顿,说自己命苦,说孩子可怜什么的。”少女边揉捏边说。
“哼,青松成了这个样子,就是让她给惯得。小时候多好的一个孩子啊,现在都成了什么样!本来我前些天还想给他提欧阳家闺女的亲事,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有人把他的破事抖出去了,弄得我……”博云忽然觉得在小辈面前说这些东西不好,于是闭上了嘴,又说道:“让你来是雯娘的意思?”
“是,小姑知道您脾气,又碍于面子,所以就让我来了,当然,这也是我想您了。”少女最后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
“你这孩子。”博云也笑了。
今天扫黄打非,自己的远房侄子青松也被抓了,身为主官,自己绝不可能徇私,且不说自己本来就有好好敲打他的意思,就是自己摆出的这架势也不允许自己放过他——上边的意思,自己一副铁面样,其他人都在牢里,只有自己侄子被放出来,想想都知道什么后果。
“一会你回去跟她俩说,衙门公务繁忙,我今天是回不去了;嗯,青松的事情是上边让人办的,现在府衙还有人监督,我不可能徇私的;另外,我有分寸,让你万姨不要瞎担心。”博云想了想说道。
“我知道了,来,云叔,咱们吃饭,这可是小姑亲自下厨做的呢,我当时闻着就流口水。”少女欢快地揭开食盒。
“姝箐,你这样子,可一点也没你娘的大家闺秀风范啊。”博云笑着打趣。
“我这不是像我爹和云叔你嘛,办事雷厉风行。”姝箐抬起头,眨眨眼。
“你爹可是个大懒猫,沉稳的很啊。”博云笑着说道。这话倒是真的,如今大姚的政坛波诡云谲,可是这位大人却稳坐青龙台,甚至颇得众位大人物赏识,只要姝箐的父亲继续这样,将来必然是宰府。
“说起啦,你打算给青松哥说的那门亲事,是不是有去无回的那个欧阳彤水还是水桶什么的?”姝箐随口问道。
博云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拉了下来:“这些都是国家大事,你个小姑娘从哪听的?”
听的云叔话音不对,姝箐不禁抬头,那表情吓了她一跳,,她有些心虚地说:“我爹和人在书房聊天时,我路过听到的。”
“听到就听到,不要瞎说。”博云说完脸色缓和了一些,“要是能把青松的事情办了,过两年就轮到你了,真不知道是哪家的猪拱了咱们姝箐这苗好白菜啊。”
“云叔!”姝箐有些娇羞。
“哈哈!”博云难得的露出了不正经的样子。
衙门里笑,衙门外也在笑,不过笑得缘故不一样。
“好啊,总算定下来了,朝廷同意了,这下那老匹夫不走也不行了。”灯火之下,男子的脸色格外的红。
“叔父明鉴,虽然朝廷有令,但是那欧阳彤水要是装疯卖傻,借口有病,宁愿辞官也不愿去怎么办?”青年人问道。
“哼,形势比人强。到时候可由不得他,我拖也要把他拖上去前线的马车。再说,这老家伙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对国家好歹也还有几分忠心,任命真发出来,他八成会点头的。”作为继承了妻弟政治遗产的人,男子对这些人和事多少还是有几分真知灼见的。
“小侄真是万分感谢叔父。”青年人叩拜道。
“起来,你这孩子。”男子慌忙扶起青年,“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我不帮你谁帮你,这事儿成了之后,你去你爹那里好好祭奠一番,以慰他在天之灵。”
“是,呜呜……叔父。”青年人忍不住哭出了声。自己的父亲奉了朝廷之命前去劳军,就因为欧阳彤水那个老东西的疏忽和对土匪的熟视无睹,而丢了性命,如今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终于让自己等到了这一天。
“这事情办完,你就可以带着他回老家了。两年之后,叔父一点再给你个安排,你一定要学你父亲,到死也是为国效力。”男子半是安慰半是鼓励。
“是。”青年垂头应声。
另一边,某位老者本来是惜才的,可是架不住枕边风和手底下幕僚的反复建议,于是就把欧阳彤水当作了候选人推了上去。本来几派都各有打算,派人招安也是有人支持的,不过派谁去,这分歧可就大了,眼下的情况是贼军不显颓势,甚至还多少占点上风,去招安的人在贼人那边怕是受不了多少礼遇,不客气地说,被害的可能性比被礼遇的可能性大多了。卯这劲儿祸害别人的人们瞧着这么突然冒出的一个人名,心里一番思索,掂量了两下,觉得正好,基本不得罪人,也不怕他立功。于是在沉默就等于默认的情况下,这项决议通过了。
如今小老婆心满意足,伺候老者十分卖力,于是,老者也是笑得很开心。人才嘛,大姚从来都不缺,就当这是给他的磨砺了。有句话说得好,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再说,江诀禾那边给自己分析了不少,这人还是先踢出去比较好,没必要和宫里那几位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