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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子叫三门村,顾名思义,就是村子三面有大牌坊,最后面靠山,因此得名。听说取这名字是因为当年村子发大水,有风水先生建议造三个牌坊,挡住“水龙王”的入侵。
还别说,这牌坊一建成村子就没遭殃过。
很小的时候,我爷爷就说过,让我没事千万不要去西边那个牌坊,我也听爷爷的,基本上都不会去。
八十年代那会,村子里头大部分都已经通电了,但唯独我们村子不通电,一来是村子处于三不管的地段,也挺穷的。二来是这几年陆陆续续的有几批承包电缆的工程队进来。
可刚一开工,电缆拉过西边那牌坊的时候就彻底断了,接连损坏了好几条电缆也没法通电。
每到这个时候,爷爷总会长吁短叹,连说造孽,我追问爷爷到底咋回事,他老人家就是不说。
后来几年过去后,一场持续三天的暴雨将三门村笼罩。
雨停后,村民们发现那西边牌坊倒塌了,大伙惊恐不已,村长带着人赶过去一看。
牌坊内竟然有一具干尸,看样子年纪和我差不多大,村长让人将干尸给抬出来。
结果干尸一离开牌坊的柱子,一下子就化为了一堆粉末,朝着村子里头飘去。
后来我才听说当年建造这牌坊的时候,因为牌坊柱子经常断裂不稳,当年那风水先生说是水龙王在作怪,必须要祭祀一个活人,而且得是阴时的活人。
爷爷一看尸体都出现了,于是告诉我说那女孩也挺可怜的,父母是从外头来的,短命死后就剩下她一人。
再说了,谁家也不愿意用自己的娃来祭祀不是,于是一商量,就将她给塞入了柱子里头,往她嘴里头灌水泥。那小女孩哭得很惨,最后还是被水泥给活活的窒息死了。
自打那以后,牌坊终于不再断裂了,但没想到如今又断了。这事发生的时候我还没出生,也终于明白爷爷为啥不让我靠近了。
不过牌坊一断,村子里就经常发生怪事,有很多人听到村子里时不时的有一个小女孩的哭声,甚至有人说在家里的窗户上看到了那个女孩。
总之弄的人心惶惶,村长一看不是个回事,决定要修建牌坊,不过当年那风水先生已经死了,好在托人打听,十里八乡有个冲虚子道长。
这冲虚子一来,先是用白灰洒在村子四周,那地上一下子就冒起了白烟。
他说那女娃的骨灰飞进了村子里头,带着怨恨,这也就为啥村民们看到那小女孩了。
解决这事后,冲虚子仔细打量牌坊,说当年的风水先生说的没错,还是要用活人来祭祀牌坊,才能稳定住村子的风水。
这一下可难倒大伙了,村子里几百户的人家,哪一个都不愿用自己孩子来祭祀。
村长一看不行,专门开了个大会,把大伙都叫过来,说明了厉害关系,最后直接挑明了这事。
村子里那些个没孩子的一个劲的起哄,嫌事不大。
这事到底该咋办呢,有好事的家伙想了个办法,那就是最传统的抓阄。
对于祭祀活人,爷爷是非常反对的,他第一个不答应,但是大伙说了,不答应就将我们一家子都赶出去。
没办法,爷爷只能答应,抓阄开始,我替爷爷都担心,但结果很意外,爷爷抓中了。
也就是说,我要和那小女孩一样放入那牌坊柱子里头。
爷爷当时就气得一跺脚:“瓜娃子,老子不答应。”
说完拉着我就要走,村长让几个年轻壮小伙死死的按着我爷爷,然后一顿拳打脚踢。
我哭着抱住了爷爷,不想让他挨打。
“我去,我去还不成吗?”我哭得不成样子。
“平安,你不能答应,会没命的。”爷爷咳嗽了一下。
但这事已经注定了,当天晚上,爷爷就收拾了大包小包,然后将奶奶和我那有点痴呆的哥哥叫过来说:“平安爹娘都早逝了,我不能看着他被祸害,你一老婆子跟着我们会受罪,他们不会动你的。”
奶奶当时哭得厉害,但她还是同意了,于是爷爷拉着我和哥哥往村子外头跑。
可刚一出村子,村长带着人就堵在了前面:“老陈,你那性子大伙都知道,别想带着人跑。”
“天杀的,老头我就算不要这条命,也不能让我陈家独苗被祸害。”爷爷气得脸色通红,身子都在颤抖,因为哥哥脑子不灵光,所以他一直将我当成了希望。
但爷爷身子孱弱,又怎么能对付的了十来号村民呢,大伙冲上来将我和爷爷按在地上,我那痴呆的哥哥村民们也没理会。
我害怕的一直在哭,一直喊着爷爷,可他也被打的全身都是血,气息微弱。
爷爷被带走了,我一个人被关押在了一个小黑屋里头,害怕的躲在角落里,一直在想着爷爷。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带到了那牌坊跟前,哭了一晚上,我也没有力气,被绑在柱子上,村长带着几个老太婆在我周围念叨着经文。
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那冲虚子老道大喊一声“动工”,一下子,所有的水泥都往我身上浇。
我早已经哭的没有眼泪了,眼睛肿的跟死鱼一样,爷爷从村子里跑出来,他身子也受伤了。
一路跑一路哭:“我的孙儿,你们这些家伙咋狠得下心。”
可爷爷哭的压根就没用,眼看水泥就要将我彻底覆没,这时我那痴傻的哥哥跑出来开口了:“你们放过我弟弟,我来,我来。”
村长立马让动工的村民们停手,然后扭头一看冲虚子,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冲虚子看了我一眼:“也行,就用他的吧!”
随后我那可怜的哥哥被五花大绑的抬过来,我被扔到了一边,全身都是水泥。眼看哥哥慢慢的被水泥覆盖。
可他却一脸笑意的看着我:“平安,好好读书,你答应要买糖果给我的。”
可怜我这痴傻的哥哥,到死了还惦记着吃的。
慢慢的,他被水泥彻底覆盖了,牌坊也做好了,我跪在地上,心里头很痛,哥哥不应该死的,是我害了他。
在我的身子后头,有一个小伙子,他是村长的儿子,叫鲁大刀,是在监视我的。
“平安,你哥哥死了,爹娘也没了,一家子咋就那么短命。”我听了后,愤怒的起身,用石头朝鲁大刀扔过去:“是你,是你爹害了我们一家。”
鲁大刀个子比我高,气的冲上来朝我胸口踹了一脚,我一下子被踹倒在地,脸上满是污泥。
“你们一家子就是衰星!”鲁大刀吐了口唾沫,然后转身离开了。
那一刻,我感觉很委屈,就这么趴着,等到爷爷过来的时候,我一把抱住了爷爷。
“哥哥死了,哥哥死了。”我发泄着委屈的泪水。
“平安,别哭了。”爷爷拍了下我的肩膀,他也是老泪纵横。
回去以后,我一整天都吃不下饭,身上的水泥也冻成硬块了,最后还是奶奶给一块块的剥下来,很疼,但是我心里头更疼。
第二天一大早,我拿着一碗白米饭,还有一瓶白酒和包子,来到牌坊前,堆放在牌坊柱子前,然后磕了三个响头。
牌坊是建起来了,村民们看到村子里恢复了平静,非常的高兴,有些家伙甚至放起了鞭炮。
他们是安宁了,是用我哥哥的尸体换来的安宁。
头七的时候,我和爷爷又专门去牌坊那,他老人家一个人默默的喝着白酒,老脸通红,最后还哭了。
“平安,你想不想见到哥哥?”爷爷哭的语无伦次,我点点头。
他让我在牌坊下边挖一个小洞,然后割了我一缕头发和鲜血,放入这小洞里头,然后用一个黄纸包裹着一块槐树根放进去,最后盖上黄泥。
恍惚间,我感觉阴风一起,听到了若有若无的阴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