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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南楚太后火一般炽热的目光盯着,宋凌煊仍然不为所动。
他很是温柔地替叶卿颜剔着鱼刺,哪里还像是传闻那个凶残暴戾的“杀神”。
南楚太后的眼神太过热烈,叶卿颜没法忽视。
她看着那个颇具风韵的女人,后者完全不顾场合,而且那些南楚朝臣们显然都习以为常。
南楚太后对宋凌煊志在必得,举起酒杯,沾湿了双唇,睫毛抖动间,眼底掠过一抹算计。
“璃王,哀家敬你一杯。”她喝了一杯酒后,才将自己的火压下。
见她那副笑得无比女夭女眉的模样,宋凌煊眼中的柔光顿时融了风雪一般。
“本王今日不宜饮酒,南楚的酒,骚味太重。”他似乎是在笑,声音却显得冷淡残忍。
说罢,宋凌煊很是刻意地搂着叶卿颜的腰,笑得无比温柔。
“爱妃,鱼刺都挑光了。”
阳光落在他的半边脸上,使他脸上的笑容显得并不那么真实。
叶卿颜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很是配合地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夫君辛苦了。”
看着那二人如胶似漆的模样,南楚太后气得身体直发抖。
方才璃王那句话,明显就是在指桑骂槐。
他是说她不检点,说她当众勾引他么……
可笑!这天底下,还没有她想要而得不到的男人。
嘭!
南楚太后将酒杯重重地放在食案上,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愤懑。
她那双阴寒的眼眸紧盯着宋凌煊,还有他身边坐着的叶卿颜,眼睛里的光,就像出鞘的刀刃。
旋即,她转而看向座中的叶震南,对着他投去了一道意味不明的眼神。
叶震南会意后,默默颔首示意。
两人的眼神交汇只有很短的一瞬间,因此周边的人并未察觉。
南楚太后一整颗心都在宋凌煊身上,看到他对叶卿颜百般温柔,却对自己不屑一顾,心里又气又急。
不知不觉的,她便喝了好几杯酒。
这兴致一上来,南楚太后还提出要舞一曲。
楚项南多少还是顾及南楚的颜面,便阻止了兴致勃勃的太后。
“来人。太后吃醉酒了,将她扶回去歇息。”
“哀家没醉~~”南楚太后两只手撑着食案起身,眼睛里泛起片片涟漪。
她看着宋凌煊的方向,对他秋波暗送。
然而宋凌煊对这种人从来都是无视,甚至觉得多看一眼就浑身难受。
“难得璃王来我南楚,哀家要好好地款待呢~
来人,去将哀家的古琴拿来,哀家要为璃王殿下弹奏一曲。
愣着干什么,快去……别让璃王久等了……”
南楚太后看样子醉得不轻,可实际上却清醒得很。
楚项南晓得她的酒量,所以便看穿了她不过是在装醉。
不过,至于这装醉是为了做什么,他就不太清楚了。
叶卿颜还是头一回看到一国的太后如此不堪的,当众撒酒疯,完全不顾他人看法的么。
这种地方,她真是一点都不想多待。
慕容泽和赫连湘珞挨着坐,两人都察觉到南楚太后对璃王的爱慕之情,不免担心如何脱身的问题。
南楚太后那边在闹,宋凌煊这边则继续无视着。
他对叶卿颜无微不至的照顾,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温柔的眼神,都好像一把刀子插进南楚太后的心里。
她看上的男人,只能屈服于她的石榴裙下。
眼底藏着一抹阴毒,想起与叶震南的计划,南楚太后那鲜红的唇瓣勾起了一抹狠绝的笑意。
马上,她就能够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据为己有。
即便是做一对露水夫妻,她也满足了。
自从南楚太后进来后,楚项南就没再说什么话,酒倒是喝了不少。
“今天哀家高兴,你去,把哀家最喜欢的发簪拿来,哀家要将它戴上。”南楚太后神采奕奕地对着身边的婢女如此吩咐。
婢女离开后不久,便拿来一根簪子回到了宴会厅。
当看到那只发簪的时候,宋凌煊瞳孔微缩,眼神好似暗自蛰伏的火山,隐忍着不发,却深藏危险。
以至于,他握着叶卿颜的手都不自觉地用力,连身体都紧绷起来。
那支白梅流苏玉簪,他再熟悉不过。
儿时的记忆有些已经模糊了,可他不止一次看着母妃的画像,画中的母妃,就是戴着那支玉簪,笑得温柔娴静。
就是现在南楚太后头上那支,和母妃的玉簪,一模一样。
宋凌煊强行压抑着心底不断翻涌着的情绪,狭长深邃的眼眸,似那十二月的荒原,冷酷凉薄,且散发着森森的寒意。
他亲眼看着南楚太后戴上那支玉簪,手紧握成拳。
那个女人,不配戴着和母妃一样的簪子。
嘭!
酒杯当场被震碎,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叶卿颜立马侧过头去,这才察觉到宋凌煊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似乎是……生气了?
宴会厅内的人都忌惮这位齐国璃王,因此,他随意的一个动作都能令周边的人陷入莫名的恐慌之中。
众人纷纷看向宋凌煊,猜想这是怎么回事。
璃王突然就捏碎了酒杯,难不成是真的喝不惯南楚的酒么。
与其他人的诧异恐惧不同的是,南楚太后表现得出奇镇定。
甚至于,她连看都不看,只顾着摆弄自己头上的发簪。
那支簪子确实漂亮,将她的气质都衬托得越发秀雅。
但是在宋凌煊看来,那个女人的模样越发丑陋不堪。
他不想再看到那个女人的嘴脸,直接起身,二话不说,带着叶卿颜离开了宴会厅。
“璃王,这是有什么急事吗,怎么突然就要离开了?”南楚太后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着急地起身,想要叫住宋凌煊。
然而,宋凌煊就好像听不到似的,头也不回。
就连叶卿颜也觉得奇怪,不过这正合她意,早些离开得好,因为她实在忍受不了南楚太后看宋凌煊的眼神。
宋凌煊离开后,慕容泽等人也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儿,于是接连起身,找了个蹩脚的借口便提前离开了宴席。
南楚太后紧紧地盯着宋凌煊的身影,袖中的手紧紧地攥着,手掌心留下了几道月牙形的深痕。
——光是一根簪子,就受不了了么,她可还有更多秘密没说呢。
心头那股子胜负欲和征服欲叫嚣着,令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残忍至极的笑意。
“陛下,哀家多喝了几杯,头疼得很。”
“儿臣恭送母后。”楚项南站起身,微微低着头,声音里不掺杂多余的情绪。
但其实,他巴不得这个女人离开。
如果她能够永远消失,那就更好了,否则南楚早晚会毁在这个女人手中。
另一边,宋凌煊已经带着叶卿颜坐上了马车。
从宴会厅到宫门口,这一路上,宋凌煊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只顾着往前走,脚步很是匆忙。
马车内,叶卿颜瞧见他额头上冒出的汗珠,便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
“你这是怎么了?”她柔声询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着急。
宋凌煊靠在马车里,微微低着头,声音显得低沉而无力,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
“那支玉簪,和我母妃生前所戴的一模一样。”
说话间,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抬眸,定定地注视着叶卿颜。
说起玉簪,叶卿颜很快回忆了南楚太后方才戴的那支。
显然她没有太深的印象,眉头紧皱着,也没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玉簪的款式来。
“所以,你是思念母妃了么。”宋凌煊很小就失去了母妃,现在看到有人戴着和自己母妃一样的发簪,心里肯定不好受。
叶卿颜从未见过他脆弱的一面。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是隐忍着,不让自己的真实情绪外露。
面上的冷酷之色,是他的逞强,如同他以前戴着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