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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十九被带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像是个柴房,里面很空旷,只有角落里堆积了一些木柴。
那几个奴仆把他扔进来之后就走掉了,沈十九被股大力直接甩到了地上,胳膊和膝盖处磕的火辣辣的痛。
他好不容易适应了周围黑暗的环境,然后摸索着靠在了墙角处。
他非常努力的回想了一番,自己真的没有用过什么不对的药物呀,二公主怎么会突然中毒的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柴房里昏暗看不清外面,只能大概的知道天好像是黑了。
沈十九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被放出去,但是他没做过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得。
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柴房的门忽的被人推开了,几盏烛台照亮了不大的柴房。
沈十九将头慢慢的从臂弯中抬起来,眼前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衣裙。
祁冰之就站在门边,都不愿意走进这处脏乱破败的柴房,手绢捂着口鼻一副身体不适的模样。
小梅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奴仆。
“给了你半天的时间,想好了没有,你到底认不认罪?”
沈十九瑟缩了两下,摇摇头。
小梅瞪着他,“就知道你肯定冥顽不灵,好在东西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只需要画押就行。”
说着,有人拿着一张写好了罪证的纸上前,扑在了沈十九的跟前。
“乖乖在上面按个手印,这事就算完了,公主也不会再追究你的过错了,快点按吧。”
沈十九看了看那张纸,师父教过他认字的,上面的字他差不多全都认得了。
小梅见他看了半天还不动,有些急了,“别看了,赶紧按就是了。你们两个,帮他一把。”
旁边的两个奴仆一人抓着沈十九的手要往印泥上按,另一人拿着那张纸凑上前去。
沈十九拼命挣扎起来,他看懂了那张纸上的字,只要他按了手印,就算是认了罪了。
费了好半天的劲,都没能让沈十九的手上沾上印泥,他是用了浑身解数在反抗了。
那个奴仆干脆直接拿了把匕首,将沈十九的手指划破了口子,用血染红了他的手掌。
谁知在将纸凑上去按手印时,血水流的太多直接把半张纸都给染红了,根本看不出纸上写的什么字了。
祁冰之看着几人忙活了半天,居然都没能画好押,便将小梅叫了过去,跟小梅交代了些什么,然后离去了。
小梅在祁冰之走后,也招呼着几个奴仆走了,柴房的门又重新关上。
沈十九的身子没了支撑,随即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地上冰冷,却还能感觉到手心里热乎乎的,全都是粘腻的血液,糊了满手。
不知道那么在地上躺了多久,久到沈十九的眼前一片迷茫,看不清明了。
又听见了门开的声音,有人走进来了,似乎是好几个人,一股难闻的气味充满了整个柴房。
沈十九眼皮很重,迷迷糊糊的看见那几个人都是衣着破烂,像是大街上乞讨为生的乞丐。
隐约听见那几个人在交谈。
“是这个人吗?”
“这房间里就他一人,除了他还能是谁。”
“那赶紧动手吧,早点完事早点出去领赏钱。丞相府的人就是大方,让我们来占便宜还倒给我们钱呐。”
“就是就是,以后谁在说丞相大人的不好我第一个不答应!”
“……”
那几个人一番热切的讨论之后,搓了搓手,慢慢走向了躺在地上的人儿,七手八脚的开始解人儿身上的衣袍。
沈十九不知被谁拧了几下,直接痛得清醒了过来,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那几人见他醒了,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反倒是更加兴奋了起来。
“动作快点,人醒了一会就该挣扎了,就没这么老实了。”
沈十九确实想挣扎,可是他方才已经用了太大的力气,现在根本就提不起劲了,况且流血的那只手掌钻心的疼痛,让他根本就无法动弹。
一颗晶莹的眼泪顺着脸庞滑下,沈十九恐惧害怕的浑身颤抖,却只会换来更加粗鲁凌虐的对待。
……
此时,达达的马蹄声停在了丞相府门口,一个身影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随后冲进了府中,直接向着水榭居赶去。
李玉早已经等在了门口,看到那抹玄色衣袍后,着急的跟了上去。
“大人,人已经进了水榭居五个时辰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根本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裴争表情冷峻,一言不发。
到了水榭居门前,里面一片黑暗,看起来里面的人早已经休息了。
裴争不做他想,一脚将门踢开,门框直接当场碎裂开来。
巨大的声响过后,那层厚重的围帘后亮起了烛光。
先是小梅走了出来,见到裴争后,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裴,裴大人,您怎么回来了?”
裴争却是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挥开她的身子,掀开围帘走了进去。
祁冰之躺在床榻上,衣衫半拢,脸颊毫无血色的惨白,看起来楚楚可怜。
“大人,咳咳……”
她咳嗽了两声,捂着胸口皱着眉头。
裴争眼底没有一点怜惜之意,走到了祁冰之的床前,冷声开口道,“人呢。”
祁冰之眼神变了变,“大人,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裴争并不打算给她留什么情面,揪起了她的衣领,将她半个身子都从床榻上揪了起来。
“我再问你一遍,人,呢?”
祁冰之被衣领勒的呼吸不畅起来,脸渐渐憋红了。
一旁的小梅赶紧过去在底下拖住了祁冰之的身子,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大人,您快把公主放下来吧,公主都被小人害到中毒了,受不起什么折腾了啊!”
裴争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是攥的更加紧了些。
“中毒?”
“是啊是啊!”小梅告状似的连连点头,从怀中掏出了沈十九写给祁冰之的药方。
“就是这个药方,郎中已经帮忙看过了,这药跟公主之前喝的药方是有冲突的,但是沈十九却还是开出这样的方子来,他就是对公主怀恨在心……”
裴争借着昏黄的烛光,瞥了眼那张药方,却忽的就僵住了身子。
这个字迹,他认得。
但是字迹是可以仿照的,裴争心里明白,他还有别的证据可以证实。
小梅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一脚踢到了旁边去,佝偻着腰背趴在地上久久动弹不得。
“本相给过你机会了,若是他,出了任何一点事……”
裴争凑在了祁冰之耳畔,“……你要百倍偿还。”
说完将手中人往床上狠狠一扔,裴争连个眼神都不想分给祁冰之。
祁冰之猛烈的咳嗽起来,咳得眼角不停的流泪,可是眼前的人却连一点点关心都不愿给她。
她已经明白了,她赌输了,就算是拿了自己的命来赌,仍是输了,一败涂地。
门外忽的涌进来大批的相府护卫,将整个水榭居层层包围了起来。
乘风和李玉都站在门边,等着裴争的指示,裴争一个眼神之下,护卫们齐齐夺门而入,开始在水榭居严密的搜寻起来。
没一会,水榭居后门的院子中传来了几声哀嚎。
乘风来到外堂复命,“主子,人找到了,但是,情况似乎不太好……”
裴争穿过后门来到了那处柴房外,外面跪了四五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都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裴争深深吸了口气,他突然有些不敢面对起来,将心中隐隐的躁动不安按压下去,他提步走进了柴房中。
沈十九被李玉搀扶着,他的小手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胸前的衣领,仿佛是被吓到了一般,眼神都混沌着找不到焦距。
李玉见裴争慢慢走了过来,说道,“大人,还没发生什么事呢就被风护卫救下了,但是估计受了很大惊吓,还没缓过来了呢。”
裴争走过去,轻轻摸了摸沈十九的头,沈十九抬头看着他,看了好一会,眼神才在他脸上聚焦。
一认出眼前站着的人是裴争,沈十九的眼泪夺眶而出,泪水流起来没完,哭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大,大人……我,我没有……毒害……公,公主……”
“嗯,我知道。”裴争语气轻柔,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冷硬。
“我……我只会救……救人的……不会害人……的……”
“对,你不会害人。”
裴争对着李玉使了个眼色,李玉识相的将人交到了裴争怀中,然后拉着还在一旁杵着的乘风退了出去。
沈十九头深深埋在裴争胸前,嗅到他身上好闻的檀香味道,才稍稍稳定了心神,眼泪流的没那么凶了,但眼底还是一片雾蒙蒙。
“不哭了,我带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沈十九抽抽搭搭的,“好……但是,我不敢自己一个人……我,我有点害怕……”
裴争揽住他的腰肢,带着他走出柴房。
当然了,本来就没打算让他一个人再回那个小厢房。
两人从后门进入水榭居时,沿路上只有一排烛光,所有人都得到命令撤走了,水榭居中的祁冰之和随从也不知去了哪里。
裴争带着沈十九沿着那排烛光一直走,走进了后园中,来到了小楼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