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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宴女眷这一边,恐怕只有明薇是在专心用膳,吃吃喝喝很惬意。
只除了许多菜都是凉了又油腻的,明薇闻到都觉得反胃,略动了两筷子便罢了。因为是中秋赏月,有许多新鲜的瓜果,也不算太难过。
用过晚膳,明薇和容臻拜别了陈妃,便乘马车往瑜亲王府走。
回去的路上容臻没有再骑马,而是同明薇一起上了马车。
“她们有没有为难你?”上了马车,容臻见到明薇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起宴席上的事。“是不是说了难听的话?”
虽然隔得远,视力良好的容臻没有错过淑妃等人脸上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神色,且他一直留心着那边,明薇一直在笑盈盈的应付她们,恐怕也是受了不少气吧!
都是因为自己才让她受了委屈。
容臻的眸光一暗,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这点小人参、小公鸡,还不够我炖一锅汤喝呢!”明薇毫不在意的嘀咕了两句,对上容臻错愕的目光,明薇才呵呵一笑道:“您别担心,哪里会有人为难妾身?妾身和几位婶婶同席,受益匪浅,言谈甚欢。”
容臻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明薇。
往日宫宴的排位他是清楚的,今晚摆明了是故意隔开陈妃和明薇,怕就是为了刁难明薇。
“可不是,三位皇婶都是极热情的。”明薇回忆起晚宴上强自压抑着气急败坏的亲王妃们,不由好心情的笑道:“妾身主要是想三位皇婶道谢啊。咱们府上正缺人呢,皇婶就送来了可心的人。简直是雪中送炭,锦上添花啊。”
是落井下石还差不多吧!
容臻一面在心中暗暗的腹诽着,一面听明薇带着几分兴奋讲述。
“这下好了,妾身可以抽身退步,坐享其成了!”明薇沾沾自喜道:“想来三位皇婶,好歹也是要些颜面的罢!”
明薇这话说得听起来没头没脑,可容臻略一思索,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几日后瑜亲王府的宴会,很难说办的好于不好。若是明薇只用东宫旧人操持起来,怕是办得再周到、再完美,怕也会有同三位亲王一派的人挑剔,传出风言风语。可如今,明薇偏生把重要的位置都放上了他们送来的人。
若是善加利用,让人大肆宣扬一番三位亲王、亲王妃体恤侄子、侄媳的美德,怕是任谁都不能挑剔出什么来。
难道会有人为了讨好诚亲王等人,故意踩低瑜亲王府?对不起,这样一来落得也有那三位亲王的面子。他们巴巴的赶着送了人来,人家瑜亲王妃可都老老实实的放在关键位置了,嫌不好,只能是暗讽诚亲王等人故意让侄子脸上挂不住。
有些事可以暗中做,可到底还是要面子的。这些人再跳脚,也只能偃旗息鼓了。
除去那三位亲王派系的人,旁的人明薇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毕竟皇室的颜面,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乱踩的。
照如今的情况看来,宴席几乎可以预见能顺当的办下来。
他忍俊不禁道:“你呀你,倒是会省事。”
“哪里哪里,王爷过誉了。”明薇嘴上说的谦虚,眼中却闪过一抹得色。
马车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温馨,容臻低落的心情顿时也好了不少。
“今晚月色正好。”明薇舒适的靠在柔软的大迎枕上,满足的眯了眯眼睛。四匹骏马拉车极稳,官道又是宽阔平摊,几乎没有什么颠簸的感觉。“王爷,妾身另备了一席,请您赏月。”
这几日她准备了许久,在流芳庭中挑了一处凉亭,吩咐留在府里的月临和棠梨准备好点心瓜果,再备上桂花酿,自然比不上宫宴的丰盛,倒也十分惬意。
容臻弯了弯唇角,微微笑道:“王妃有心了。只是……”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微闪,嗓音暗哑:“月色再美,却不及王妃半分颜色。”
他的话音未落,立刻生出几分旖旎来。
明薇忍不住面上泛红,大婚这段日子来,原本瞧着清俊高雅的容臻,肉麻的时候倒越来越多了。
“王爷说笑了。”明薇故作淡定从容道:“王爷气度高华,唯有皎皎月色可以相比之。”
夫妻二人不自觉的拼起了谁比谁肉麻,谁比谁淡定。
容臻哂笑一声,才要说话,忽然原本平稳行驶的马车一阵颠簸,明薇没坐稳险些从软垫上跌下来。还是容臻眼疾手快的扶住她,饶是如此,明薇仍被吓得脸色苍白。
没办法,马车上的颠簸她都有心理阴影了。
“怎么回事?”容臻安顿好明薇,冷声发问。他知道那次容昊用心阴险的拦明薇和明茜的车,逼得明薇跳车,在明薇心上已经留下了阴影。甚至以后,马车上有些颠簸,明薇都会变得不安。
虽然明薇嘴上从没提过,可容臻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上。凡是跟明薇车的人,都是他精挑细选过,万般稳妥的人。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却出了意外。
尽管隔着不算薄的靛蓝色锦缎帘子仍可以听出他的心情差,回话的车夫眼角的余光又偷瞄了一眼眼前的人,顿时冷汗涔涔。
两头他都得罪不起啊!
正在车夫还在战战兢兢的斟酌要如何回话时,引起动乱的罪魁祸首倒先出声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四哥府上的马车啊!得罪,得罪!”虽然说着得罪,那声音中却没有一丝悔意,还带了几分轻狂。然而这个声音,容臻和明薇都不陌生。“五弟给四哥、四嫂赔礼了!”
是容昊!
明薇的手不自觉的攥紧身下的软垫,眸中已经浮出一层薄薄的愠怒。
容昊实在是太过分了!
容臻眼底更是掠过一抹厉色,对容昊的无礼蛮横十分恼火。
“马上就要宵禁了,五弟怎么还在街上?本王记得诚亲王府仿佛不是这个方向?”容臻的声音冷淡极致,甚至连客套的应付都不愿意。
和容昊这样的人根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满肚子坏水倒是比他老子毫不逊色。
“四哥这会儿摆起了亲王的谱儿!”容昊只听到容臻自称“本王”,怒从心起,控着缰绳让胯下的马生生又往前走了两步。“连见小弟一面都不肯了?”
容臻握了握明薇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身便下了马车。
身手利落跳下马车的容臻,目光冷冷的看着容昊。在马上坐着的容昊,在那样冷凝的目光下,丝毫没有居高临下的感觉,反而觉得自己矮了两分似的。
“你们是怎么服侍世子的,任由着世子横冲直撞?”容臻不接容昊的话,他一改往日的温和,目光冷厉的扫过容昊身后跟着的人。“万一世子爷摔断了手脚,伤着了一星半点儿,你们可担待的起?”
此时容臻正值盛怒,容昊身边的长随但凡有点儿眼色的,都不会在这时触容臻的霉头,偏生有人不怕死。
“瑜亲王息怒。”素日里容昊身边最会讨好他、总是随着他为虎作伥的一个长随马贵,仗着容昊平时纵容,又觉得容臻好欺负,便涎着脸笑道:“王爷是兄长,让着些咱们世子爷也是应该……”
马贵的话音未落,容臻已经夺过马夫手上的鞭子往他身上狠狠抽去。
“哎呦——”马贵惨呼一声,捂着脸跪了下去。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本王说话?”容臻的眼神极冷,他露出几分狠意道:“还不赶给本王捆了他!”
随行的王府护卫齐齐应了一声,三下五除二便把马贵五花大绑,结结实实的往地下一摔,等着容臻发话。
容昊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似乎没有想到容臻也能有这般雷霆手段。直到马贵呜呜的求饶,容昊才回过神来,色厉内荏的道:“容臻你这是做什么?谁许你捆我的人?”
“就凭他胡言乱语,冲撞本王!”容臻声音如冰,掷地有声道:“这样的奴才,依本王看还是早些处置了。来人,把这些意图冲撞本王的狗奴才,都捆了!”
不等容昊反应过来,他身边带着的几个长随侍卫都被捆了。容臻又立刻道:“来喜,请何统领来,护送诚王世子回府!”
此时容臻倒十分庆幸容铎仍旧留了一部分羽林卫在瑜亲王府,今日更巧,跟着他们出来的还是何青。在队伍最后的何青早就听到了动静,只是皇孙之间的矛盾他不好插手,便一直按兵不动。
不过他奉命保护的是瑜亲王夫妇,容臻发了话,他自然是要照办的。
“属下领命。”
他带着两个羽林卫侍卫,拍马走到了前头,对光杆司令一个的容昊拱了拱手道:“世子爷,您请罢!”
一向跋扈惯了的容昊连容臻是太孙时尚且不客气,更何况容臻已经被废。他犹自要嚷嚷着往前冲,何青已经眼疾手快的点了他的穴位,让他说不出话来,也动弹不得。
“得罪了。”何青和另一个侍卫一左一右架着容昊往诚亲王府飞驰而去,可怜容昊叫又叫不出来,动又动弹不得,被两人辖制着,狼狈至极。
担心着车里明薇的身体,容臻还没来得及发落那些人便上了马车。
只见明薇脸色苍白得厉害,双手紧紧得捂住嘴。见容臻上来,她虚弱得抬手指了指车上的痰盂。
容臻忙递过痰盂,一边吩咐碧云等人赶紧过来帮忙。
明薇甚至连撑着身子坐直身体都坐不住,她半跪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地板上撕心裂肺的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