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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开始后,我轮流给长辈们敬酒。
直到夜里七点多,我们才驱车回到紫桂苑去,慕容樱雪跟着老爷子回她家的别墅,楚天涯也回省城家里。因为朱前程和肖锟现在也是住在紫桂苑,所以白幽幽也是跟着我们去紫桂苑的。
大家都知道我和我爸妈许久没见,所以都各自回家,没有去我们家里。我、紫薇姐、陈虹、朵朵,还有我爸,我妈抱着黄虹,到我的那个别墅里面。我妈在楼下和紫薇姐他们说话,我爸则是直接带着我到楼上去了。
他问我在海门市的情况,虽然我经常和他通电话,但有些事情还是当面才能够说得更为清楚。我把我在海门闹出来的那些事情跟他说了,还跟他说了我打算去云省的想法。六个山庄是整个南方利益圈的中心,只有打入六个山庄,我才有可能找到上面那些保护伞们的把柄。
机密三局的事情,我也没有瞒着我爸。
他沉默好半晌,突然感叹,说我比他强。他在道上混这么久,现如今也是堂堂的金碧山庄的掌事人,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在道上混的人而已,在这点上,他不如我。
当夜,我在家里休息。
翌日,我还没有来得及出家门,便被如潮的宾客给堵在家里了。我回县城的消息被传扬出去了。大清早的,郑胖子估计是连班都没有去上,就开着他的帕萨特到紫桂苑来看我,而且手里还提着对酒。说起来也是好笑,他作为堂堂的所长,现在竟然给我来送酒,这还真是角色对调了。
他来的时候,我还在前院里边练习摘叶手。
他把车停下,提着酒,腆着大肚子,脸上挂着浓浓的笑容下车朝我走过来,尚且还隔着我有十来米远,就喊我:“黄总,怎么回来也不给兄弟打声招呼啊?”
我停下把式,笑道:“这不是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你嘛!”
我对他说话挺随意的,甚至可以说我的语气有些居高临下了。不过郑胖子也没有觉得多奇怪,毕竟我们两个现在的身份不同,我虽然是贼,但在上面的影响力可要比他大上不少,他要想紧紧黏着李叔这条线,他还真就非得好好讨好我不行。
我要是对他太客气,只怕他反而会觉得惶恐。
当然,我也没有对他太过傲慢。他到底还是这南区的所长,有些小事我们还是得需要他提供些便利的,我把他带到屋子里,任他乐呵呵地把酒给放倒茶几上,只是当作没有看见,然后问他:“郑所最近过得还不错吧?”
他摸着他的大肚子说还行,还行。
其实哪里是还行啊,虽然我不在县城,但我也知道郑胖子现在过得滋润得很。他想要在仕途上走太远是没什么希望了,估计这辈子最多也就是个所长或者是个副局到头了,他自己也知道这点,所以他能坐上所长的位置以及很满足了。
据我爸说,现在郑胖子可谓是春风得意,上头有李叔罩着,不愁所长的位置会被人抢走。下面和我们的关系也还算不错,道上的弟兄看在我和我爸的面子上都不会给他找麻烦,他的辖区内可谓是太平得很,县里的几个所长,估计就属他的日子过得最惬意,而且还频频受到上头的表扬。
我笑笑,说:“过得好就行。”
他摆出低姿态,说这都是多亏我的关照。
我随意地摆摆手,“郑所说笑了,我就是个混混而已,哪能关照到你啊,要说关照,也是郑所你关照我们幻城和野盟啊!”
他讪讪笑笑,愣是没给接我这个话茬子。
这话,我说可以,权当说笑,但他郑胖子是万万不敢应口的。
他难道还真敢说是他关照我们不成?
不说别的,现在他郑胖子还真得仰仗着我的鼻息。现在可不再是像我当时刚来县城那样,还需要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了,我要想弄他,容易得很。上头可以找李叔,手里头也有他郑胖子的把柄,下面让兄弟们闹腾,也足以让得他焦头烂额。
这些,郑胖子他自己显然也都知道。
对于南方整个利益圈的事情,以郑胖子的层次还是无法知晓的,所以他无法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回到县城来的原因。在讪笑两声之后,他装作寒暄的问我说:“黄总,你们大学现在就放假了?”
我摇摇头说没有,就是回来看看而已。
他说看看好,看看好。
之后,我们两个就这么有句没句的聊着,基于他的层次,我也只是问他些县城里的事情,还别说,我还真从他的嘴里得出来不少东西。
在我离开,我爸彻底称霸县城道上之后,整个县城的道上可谓是经历了番大洗牌。现在县城里留下的那些势力,要么就是不入流的闲散混混,稍微有点实力的,都加入到野盟里面了,其中贾浩楠可谓是县城黑道上最为赤手可热的俊彦。
他现在也在野盟里面,地位和王叔、罗叔他们差不多。
原来被我给弄到牢里面去的香山路的老大李志,他原来也没有犯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判多久。郑胖子跟我说他不久前出狱了,现在就在香山路上开着家KTV,就是我们之前开的那家夜玫瑰,几经辗转之后,被他给盘下来了。
他还跟我说,现在夜玫瑰生意还算不错,据说是贾浩楠在道上放的话,让人别去夜玫瑰里面闹事。这事,贾浩楠并没有跟我说过,不过我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我觉得他这事做得挺好的,以前我虽然和李志闹成那样,但过去这么长时间,那点仇恨也早已烟消云散了。
以我现在的地位,他不可能对我造成半点威胁,我还去和他计较什么?
我对郑胖子说:“只要他不折腾,就随便他吧!”
郑胖子明白我的意思,点头说:“我会看着点的。”
我又突然想起来之前李志的那个姘头来,问郑胖子,他却是说他也不清楚那个女人现在的消息。据说那个女人回来找过李志,不过却是被李志给赶走了,有小道消息说,那个女人现在好像在省城的某个娱乐会所里面坐台。
我听着也不禁是有些啼笑皆非。
那个女人,长得好看,却是咎由自取。
她那时候想勾搭陈圣,让我放过她,却没有想到陈圣是杀手世家的少主吧?
陈圣跟我说过,他爷爷派他二叔来找到他的时候,他二叔直接把那个女人给拍晕了,然后带到外省才把那个女人给随便扔到街上。那个女人能够辗转回到县城里面,倒也不得不说她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我和郑胖子还在聊着的时候,贾浩楠就带着人过来了。
他的消息我还是颇为关注的,毕竟以前我们两个在县城里并肩作战过那么长的时间,如果不是有他的帮助,我也走不到现如今这个位置。他现在虽然名义上是我们野盟的人,但实际上还是做着他的逍遥老大,他的生意我们从来都没有去插过手,任由他在发展,有他这样待遇的大佬,整个县城也没有第二个。
他手下的几个大将,王天佑、董大靠、卢孔树就跟在他的旁边。四个人都是西装笔挺的,看起来特像是那种年纪轻轻的成功人士,张扬,却并不显得狂傲不可一世。
他们是敲门进来的。
郑胖子听到敲门声后,以不符合他身材的反应麻溜地去开的门。我听到贾浩楠跟郑胖子寒暄着朝里面走进来,我也从沙发上站起来,等着他们。
他们走过拐角,见到我时,贾浩楠就冲我笑道:“黄老大,好久不见。”
我也是笑,“贾老大,好久不见。”
随即我们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他很是熟稔的从口袋里掏出烟,抛根给我,然后在我家的沙发上坐下,冲我说:“你这个家伙,昨晚上就到家了,怎么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呢?是不是现在混得好了,不想和我们这些贫苦百姓打交道了?”
他在我面前,要比郑胖子随意得多。
郑胖子和我是利益关系,没多少交情,但贾浩楠和我的交情可不浅。
他这样没有拘束,其实我反倒是挺开心的。
我苦笑着说:“这可不能怪我,昨天我回来就吃晚饭了,都是我爸安排的,他叫的都是些叔叔伯伯,我见是那样的场合,就没有叫你了。”
他扬扬眉,说:“那今儿个咱们几个来场酣醉?”
我轻描淡写地瞄他还有王天佑、董大靠他们几眼,“就你们几个,想要灌倒我怕是还差点吧?”
说完,我们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得出来,贾浩楠现在过得很满足。作为县城里面仅次于我们幻城、野盟的势力,而且和我又是莫逆之交,只要我们幻城不跨,那他就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他这人并没有太大的野心,早就跟我说过,他能够在县城里面混个出人头地就知足了,显然,他现在做到了。
既然做到了,那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人生得意须尽欢。
我也忘记有多长的时间没有听到贾浩楠这么畅快的笑声了。
可惜的是,我的路,却还很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