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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见两女童这样肆无忌惮地耻笑自己,忖道必须将她俩一个一个地打败,想着便怒目向左一侧的女童瞪去,左一侧的女童正是燕语,燕语此时眼光正好向着风筝望去,看到的却是风筝一双眼睛的深望,燕语从未被成年男子这般直勾勾的盯着看,目乃心之户,一瞥之下,见这男子风筝竟有破户而入心之企图,竟毫没有发觉赵正眼中蕴着的怒意,被赵正看的一时羞怒交集,先羞后怒,不觉红生颊上,垂下目来,转过了脸。
赵正怒目之下见女童竟转过了头,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妥,仿佛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目光中的怒意不觉减了三分,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另一女童已把前一女童护在身后,好似怕风筝的眼光伤害了她的同伴一般,只听得寒轻斥道:“你这风筝,怎么用这般的眼光看一个女孩儿?”
燕语羞退怒胜,也道:“想不到你竟是一只登徒子风筝,看到漂亮的女孩儿便这般的目光,你真是……真是人们常说的坏人。”
燕语羞于用其它的词来形容风筝的可恶,只用坏人两字,但言下之意不言而明,这风筝岂不是一只色风筝么?
赵正不想自己竟会被这两个女童误解成这个样子,再加上两女童软语温柔,自己便有再大的怒意此时也不得不被消融了,他收了目光,垂下眼来,真是弄巧成拙,他一时竟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怒意也一下子全部被散掉了,而且还没来由的隐隐感觉到自己的额际发烫,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亏心事,自己真的像她们所说的坏人一样,下意识的低头而藏,却有水淹鼻际,呛得他慌忙仰头大咳起来。
两女童见风筝被她们说的满是一脸的尴尬,再不介意,走上前,齐齐把风筝拽出了潭中,搁在了潭边的沙石之上。
此时暖日已生,照在赵正身上,十分的和暖,潭水中波光粼粼一片,如水晶玉般泛着光彩,赵正圆鼓鼓的身子经水一浸,似乎扁了许多,他被拉出水中,颇感身子要有飘起之意,然而也并不飘起。怕是肚子里吃了许多水的缘故吧。
燕语寒轻正当童心烂熳之时,双双蹲下身来,看着风筝嘻嘻而乐。
赵正昨日在潭中泡了一夜,此刻甫甫缓过劲来,又且暖阳在背,再加上多日水米未进,喘嘘嘘了半晌,腹内不免饥困起来,动动腿脚,却是连挪一下身子的力气都没有。
燕语见风筝周边流了一地的水,风筝身上衣服又重重湿透,皱眉道:“湿成这样子了,几时干了才能玩呢?”
寒轻站起身来踱了几步,歪着头想了一想,说:“咱们生火烘一烘不就干得快了吗?”
燕语拍掌称善,两女童为此善策都欢呼雀跃起来。
赵正一直困饿相交,还未及发言动问二女何来,就听得两女要生火烧他,胆都要惧得要迸裂了,自己甫脱水灾,又要遭罹火难吗?一条命都被整得差不多没了,再受火攻,自己岂不是要断送在这不知何处的异地,想到此节,便口内大呼道:“不可,不可。”
他屡经波折,甫出水中,气息并不畅通,纵然大声呼喊,出口之声也是极为难辨。二女正待取火,听得风筝发出哧哧之声,止步回头,看是怎样。
赵正这一声大呼,喉间气息顺畅了许多,急道:“你们不可……不可这般待我……”
燕语在地上拾一只枝丫轻轻碰碰赵正的背道:“桃子,你说甚么了?”
赵正扬起头,急道:“你们不可将我烤了,你们不可这样对待我。”
燕语随口答道:“烤?我们并没有说要烤你啊,我们只不过把你烘一烘,烘得干干的我们才可以让你飞啊!”
她话刚说完,忽地醒悟道:“对了,药炉中火还未息,正好将你拿去——呵呵。”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极妙的法子,说了半句话便忍住不说了,但是赵正却听出来了,看来真的要拿自己做炉火上烤了。
寒轻听了亦是拍掌赞同,吟道:“炉火暖烘烘,风筝心怯怯。不知经火后,可有香气飘。”
燕语伸伸舌头道:“死丫头,酸死了。”
寒轻嘻嘻一笑,两个女童又扑打着闹开了。
赵正只得心里暗暗叫苦,看来她们真要将自己像烤鸡一样烤了,心里苦极,嘴里也不闲着,大叫了起来,燕语听得厌烦,从潭边挖起一块污泥来,冷不防便塞了赵正满满一嘴,赵正就此哑口无言。二女又捧腹大笑起来。赵正被塞得嘴巴鼓鼓了起来,只能睁着两只眼珠子转来转去。
寒轻笑着从潭边石上解下缚风筝的细绳,稍稍用力往期扬扬,赵正不争气的身体便轻飘飘地浮了起来,直到浮到两女童脑际之高,寒轻才收紧细绳,紧紧攥在手中,朝药房而去。
只听得燕语道:“我可是从来也没有玩过这么好玩的风筝哩。”
两女一路之上嘻嘻哈哈,雀跃不已。
赵正被塞了满口的污泥,心中愤慨不已:“看这两个女童外表上清纯烂熳,内里却是这样的可憎,毫不顾惜人命,只以玩耍为要务,那莫玩道人和她们定是一家人了。”
又想到自己处处时时被人玩弄,自己看来还只是一颗未熟的桃子,只不知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成熟了。
思想之间,见两女童七拐八拐,经过四五处同一规格同一形式的小屋,来到了一个亦是同一构造同一颜色的小屋之前,所不同的是这个小屋四窗光亮,仿佛比其它小屋多着几闪窗户,采光分外的明朗。
门并未锁,只是虚掩着,燕语当先推门而入,赵正眼与户平,他拿眼看时,门楣上有一个小小的牌子,上书:内外安康。
赵正腹思,这一定是药房了,果不其然,甫入门,药味便洋溢满屋,种种药气相杂,使人难辨其一,赵正先时也常随众师兄进山采药,颇为知晓常用药材亦能凭鼻而辨别。这里的药味却是杂然相混,使人闻之头闷欲涨,药气更是呛得人眼涩难忍。
赵正使劲地闭闭眼睛,又使劲地努力睁开,稍稍能适应了药气的猛烈刺激,只见满屋子都是高高的橱架,架子上密密地摆满了或方或圆的木匣子,匣子上都写有密密小字,看不清楚是什么,应该是一些药材吧。再往内走,只见东侧靠墙也是一排的橱架,上面是密密的一个挨一个的抽屉,屉上都贴了标签,一眼看去,有远志、当归、使君子等药材,皆是寻常之药。
两橱对峙之间,空空如也,赵正眼光掣下来看时,却见当地摆着一个口小腹大的瓮状物,其高约有两尺,瓮身雕有细细花纹,难述其状,瓮色与橱色同一,皆作暗青色,竟像是木料制成的一般。
再看时,只见瓮内火焰飞腾,红通通一片,赵正大惊道:“火而以木瓮承之,怎地并不遽燃?”
他大惑不解,晃晃脑袋,这时两女童已搬东搬西的准备烤筝之物。
寒轻将风筝系在一处,自己与燕语抬来了一块薄薄的木板,长有六尺,宽仅十几寸,但见板上密密连缀有小空,木板通身孔隙满盈,不知是何物,亦不知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