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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夏优璇命令兰陵军队收兵回国。顾思敏下旨,洗清了荆家谋反一案。荣瑾瑜每日上好的药材膳食补着,没几日也好的个七七八八了。伤口还未愈合,但已经没事了,本来也只是失血过多而导致的虚弱。
这日,顾思敏去了御书房,荣瑾瑜在御花园里休息,却无意间听到了两个宫女的谈话。
远处慢步走来了两个宫女,宫女甲,问道:“哎~,你知道吗,我听说王爷那天可是英勇的很呢,都跳下城楼去挑战安王了。”
宫女乙也兴奋,道:“当然听说了,你说咱王爷长的这么英俊潇洒,以往只知道他能文,没想到他还能武呢。难怪圣上那天会一着急,也跳了下去呢。”
宫女甲赞同的猛点头,道:“嗯,皇上可是喜欢着王爷呢。咱们伺候了这么许久了,何时见过皇上如此对过谁。也就只有王爷一人,而已。”
宫女乙又接着,说道:“那倒是,听说那天,兰陵军队也来助阵了呢。我还听说,兰陵的大公主和王爷关系匪浅呢。而且,那日单将军和陈将军,也赶了回来,那仗轻而易举就打赢了呢。”
宫女甲也不甘示弱自己不够八卦,道:“嗯,那是,那伙叛贼也不看看咱朝廷里有多少兵马,就敢造反。不过,我也听说了兰陵大公主和王爷有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呢。依我看呀,肯定是真的,要不然兰陵军队怎么会一出兵就是二十万,还日夜兼程的赶来呢。”
宫女乙想了想,说道:“就是,你不知道,王爷伤重的时候我就在屋里伺候呢。当时神医说要血,皇上和那兰陵公主,都划了手腕呢。哎,可惜了,我见那兰陵公主,她长的可是好生的漂亮呢。不过,看起来对谁都是冷冰冰的。”
宫女甲见宫女乙的音量过高,便捂了她的嘴,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着,道:“嘘,这种事情,咱私下里说说就好。别这么大声,要是让别人听见,惹了主子不高兴,可怎生是好?”
宫女乙吐了吐舌头,点头道:“嗯,嗯,知道了。快点走吧,我还要去浣洗宫呢。”
说完,那两个宫女,便又是有说有笑的离去了。可荣瑾瑜却脸色阴郁的从树后闪了出来,原本他听见那些称呼,还算高兴,顾思敏果然下了旨,让大家都改了称呼。可后面的话,又让他眯了眯眼,似有不悦。
荣瑾瑜正在思考间,杨麒岳却老远过来,道:“瑾瑜。”
荣瑾瑜抬眼看了看进了亭子就坐下的杨麒岳,道:“麒岳?你怎么会在这?”
杨麒岳一笑,道:“瑾瑜忘了,我可是皇城的金甲武护卫,这皇城守卫是由我负责的。”
荣瑾瑜也微微一笑,眉头微皱,道:“哦,那倒是,麒岳现在不需要去巡视吗?怎的这般得闲,来了御花园游逛?”
杨麒岳见他问,便道:“皇城的守卫,从来不敢有半点松懈,所以,皇城自是安全的。得了闲,听人说你在这,便过来看看你,你的伤如何了?若莹也是挂念着你呢。”
荣瑾瑜伸手倒了茶水,道:“呵,无妨了,还要多谢你们兄妹挂念了。”片刻之后,他又问道:“对了,算算这时间,若莹还没有婚配人家吗?你也不考虑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吗?”
杨麒岳,你们兄妹俩,还真是执着的紧呢。
杨麒岳听闻他问,颇为烦恼又似无奈,道:“嗯,她自己不想,爹娘疼她,也不愿意强迫。就此,耽搁了。”他又一脸苦笑的推脱,道:“我还年轻,何必如此着急呢。”
荣瑾瑜抿了口茶,眼光顺着湖面飘远,淡淡的,说道:“嗯,也是。婚姻大事,强求不得的。”
以若莹的年龄来看,在现在明明就是大龄女青年了。我还真就不信,你爹妈就那么想的开啊?
杨麒岳眼光阴郁,道:“其实,也不见的强求不得。当初你和皇上,不也是日久生情的嘛。”若是当初你没有回来,是我娶了敏儿。也许,也是会如此相爱的。
事到如今,杨麒岳仍旧是不死心的放不下。荣瑾瑜活着,他很矛盾,荣瑾瑜死了,他又会伤心。真是个纠结的人啊,他也被这爱情,玩弄的愚不可及了。
荣瑾瑜放下茶杯,目光闪烁不定,似是自问般的轻声笑,道:“哈~,是啊,是日久生情的。”
所以,才会这样的吗?她步步为营,我次次为棋。这无怨无悔,终究是心甘情愿的。
荣瑾瑜又偏头看着杨麒岳,半响他才,道:“麒岳,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送你一句话,你可要记牢了。”
杨麒岳凝眉望着他,疑惑道:“什么话?”
荣瑾瑜叹息,道:“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杨麒岳,你若是还是放不下的话,那么,敏儿可真是会杀了你的。这点与你来说,可不只是禄在其中,而是命在其中了。你也总有那么,朝生暮死的一天。
杨麒岳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其意,便笑道:“好,我会记住的。”
当天晚上平静如昨,待到休息前,荣瑾瑜才告诉顾思敏,自己想回江南的事情。
顾思敏平静的面容上,还是闪过一丝不悦,问道:“瑾瑜这次,又是为什么要走?”、
荣瑾瑜,你既然爱我,为何又不愿留下?你既然愿意与我同生共死,现在却为何又不愿相守与共?
荣瑾瑜有些困难的扯出一抹淡笑,道:“江南有些事情,还未处理完。”
顾思敏神色一紧,问道:“什么事情?要不要我派人帮你去处理?”
荣瑾瑜转头,疑问道:“敏儿这是,不放心我?”
那么,敏儿一定要如此吗?我在不在这,心都在你那里,可是你的心呢,又在哪里?我能一心一意的待你,而你,可否能像我一样?
顾思敏欲言又止的看着他,面色一犹豫,问道:“那你一定要走吗?”
荣瑾瑜轻轻一叹,缓缓的转过身,道:“是,敏儿还会软禁我吗?”
顾思敏,你是想要再软禁我呢?还是想要再算计我?
顾思敏皱眉,毫不犹豫的,应道:“会。”
荣瑾瑜,我真是想把你关起来,就关在这映月宫,让你哪也去不了。可是,我又如何能狠下心,如此对你,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来破坏这感情?如果是我束缚了你,那么,现在我给你机会,放你走。
顾思敏心里的这般想法,也是带着赌气意味的,她是又恼了荣瑾瑜要走。
荣瑾瑜轻轻一笑,又道:“我只问一句,你快乐吗?”
顾思敏涩然一笑,道:“若是没有你,我如何能快乐?”
荣瑾瑜却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他知道,顾思敏断不会再软禁自己了。上一次,是为了江山,或可原谅。这一次,若还是如此的话,那便是自私。
顾思敏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那目光又似要将他看穿一般。许久之后,顾思敏才懂了,他要的还是自由,他介意的,还是横在两人之间的顾氏江山。
第二日,顾思敏未言一语便去了御书房,荣瑾瑜带着萧尹,直奔福来客栈而去。
出宫前,荣瑾瑜深深的看了一眼坤正殿的方向。这一次,没有上一次的决绝,可他还是湿了眼眶。也许,这一次的赌注于他而言,下的真是太大了。
荣瑾瑜转过身的时候,坤正殿侧面的高阁上,却立着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穿过了空间和距离,望着他。那轻蹙的眉眼里,也有一丝寂寞和不甘。
龙门一夜琉璃照,飞天玄女遇人间。浮生一梦何处醉,不敢忘事与卿缘。
夏优璇看了眼牵着马的荣瑾瑜一愣,却也笑了。她接过了小二递来的马绳,也不言语,二人便并肩牵了马走。
出了城,上了马慢行,荣瑾瑜才道:“优璇手上的伤,没事了吗?”
早先一见面,荣瑾瑜就瞧见了夏优璇手腕上的丝绢,想也知道,那是为何而来的伤了。
夏优璇目视前方,轻声道:“嗯,不碍事。”
荣瑾瑜微微一笑,道:“这次,还是要多谢你了。不然,兰陵的军队也来不及赶来了。”
夏优璇郁结,道:“来了,怕也只是锦上添花,并非雪中送炭吧。”
荣瑾瑜无奈的笑了笑,道:“这份情意,我自是记着的。”他似突然想起般,问道:“对了,我听萧尹说,你们在回兰陵的途中遇上了语凝的埋伏。算算这时日,也不够去兰陵搬救兵,你是如何做到的?”
当时那时间,明显不够用,也只够赶到敦煌的,一来一去,怎么兰陵的救兵能赶得上呢?
夏优璇皱了皱眉,道:“那时遇了埋伏,脱身之后我便回了峨嵋,飞鸽传书,才来的及通知吉尔发兵赶来长安。兰陵发兵时,我也是只身前往长安的。”
当时,若不是直接回了峨嵋飞鸽传书,两边同时出发,又怎么可能赶得上呢。
荣瑾瑜明了似的一笑,道:“原来如此。”
夏优璇望着他,问道:“瑾瑜是在介意,顾思敏的算计吗?”
其实,她若不是因为爱你,又何故会如此大费周章的骗了你回长安呢。
顾思敏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确实是为了算计荣瑾瑜的。她若只是算计叛军的话,大可以在他们会师时,一举围攻,肃清残敌。就算不在他们会师时围攻,也完全可以将他们分头堵截,逐个击破。可是她却给了叛军兵临城下的机会,那是因为她知道,只有自己出了事,这顾氏天下出了事,荣瑾瑜才会不顾一切的赶回长安。
荣瑾瑜一愣,轻笑道:“算不上是介意,她现在与我的算计,也不过是因为爱我罢了。这些,我都懂。”
她在算计这天下的时候,连我也一并算计了。可是顾思敏,你竟然拿明国做赌,拿性命相挟,你又生生的算计了我一次。你叫我心里,没有怨,又如何能没有气?
但荣瑾瑜明白,这是顾思敏表达爱意的方式,即便是算计,也是毫不保留的,要用行动来证明。
夏优璇又,问道:“那是为何?”你当初都能为她来了京城,趟了这浑水,那现在又要退出,不会太晚吗?
他那笑,有说不上来的洒脱。可夏优璇,还是看出了里面含着的无奈和寂寞。
荣瑾瑜一脸的执着,道:“是我的私心。我要在江南等她,等她来找我。”
夏优璇咬了咬唇,疑问道:“荣瑾瑜,如若她舍不下这江山,不来呢?”你言语中,尽是执着的不甘。你其实,还是在介意这江山在她心里的位置吧?
荣瑾瑜眼波一转,轻轻一笑,道:“哈,若是她不来,我便死了这心,孤独终老。上次是赌命,这次我要赌上一辈子。”
这世间上,有谁能保证一觉醒来,就有人陪?我怕她离开我,所以我包容她所做的一切。可是现在,我不会再包容下去了。顾思敏,我要为了自己的幸福,算计一次。而这一辈子,我只算计你一次,而这一次,我就赌上一辈子。我可以等你,等你处理完这江山的事情,等到你能脱身舍了这江山时。若那时你心里还有我,就抛了江山来找我。若是不然,那我便彻底的死了心,那这尘缘便当散尽。
夏优璇苦笑,道:“何必呢,现在大事已了,你又何苦用自己的幸福做赌?”
你这么做,还不是与自己为难。若是顾思敏当真舍不了这江山,那这后半辈子,你当真能守得一辈子,也不愿再触碰这爱情,给自己机会,给旁人机会了吗?
荣瑾瑜气闷,道:“在爱情里,爱人总比被爱狼狈。这朝廷现下大事没有,也小事不断。谁能保证日后又会如何?难道,顾氏江山真就没有人了吗?”以前是与性命有关,可现在呢?若是这天下被她平定了,她还不放手的话,那便是贪恋权势。
对于顾思敏之前的行为,荣瑾瑜可以理解,可是天下既定,没有了祸事,顾思敏若是不放手,他定是不满足的。这江山,终究还是横在他们之间的障碍物。
谈到后来,这话题也就不了了之了。他们又走了几日,行至江城时,却碰见了不该碰见的人。
那日,他们出了江城要再往南走,才能回杭州去。可出了江城南门数十里的地方,在路边看见了打斗痕迹。
荣瑾瑜皱眉轻笑,道:“oh,小尹子你放心的去看看吧,你是美丽兼智慧于一体的小尹,你是英雄与侠义的化身,体现你英勇忠诚的时刻到了。”
萧尹满头黑线,骑马去看。夏优璇无奈的笑了笑,跟着荣瑾瑜继续策马前行。
萧尹骑马前去查看,却碰到了奄奄一息的桃夭。桃夭无力的指了指右侧哽咽,道:“萧,萧尹。快去,救我家小姐。”
桃夭知道,若是萧尹在这,荣瑾瑜必然也这附近。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她觉得荣瑾瑜还是会救楼语凝的。
萧尹放了桃夭在马上,一拍马尾,那马儿便朝荣瑾瑜他们的方向奔去,萧尹又转身向右去救楼语凝。
荣瑾瑜见是马儿驮着桃夭,便知是楼语凝有难。他一愣间,夏优璇一探桃夭鼻息,已然没了气,便冲荣瑾瑜摇了摇头。
荣瑾瑜栓了那马在路边,便朝着刚才的方向飞奔,希望还能来的及。
萧尹刚刚赶到桃夭指的地方,便见这湖边全是黑衣杀手。他来不及多想,便扑身救人。随后,荣瑾瑜和夏优璇也赶到了。那伙黑衣人本已在萧尹赶到之前就重伤了楼语凝,这时,见荣瑾瑜来了便招招退让,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楼语凝,便撤了。
对荣瑾瑜如此手下留情,不用想也知道是顾思敏派来斩草除根的暗卫。荣瑾瑜哪有时间去顾及他们,他上前扶了楼语凝,查看了她的伤势,便在心里叹气暗道不好,伤势过重,恐怕…
楼语凝却淡然一笑,问道:“瑾瑜,你,你可还恨我?”
你果然是狠不下心的人,每次事后,都会忘了当时的怨恨。楼语凝见荣瑾瑜轻轻摇头,心里的悲伤倒是散的无影无踪了。
荣瑾瑜皱眉,轻斥道:“你别说话,留点力气,我带你去治伤。”
荣瑾瑜眼眶有些湿润,他只怕是这次,真是要生死相隔了。
荣瑾瑜正要抱了楼语凝起身,楼语凝却一把拉了他的袖子,道:“别,来不及了。”她喘了口气,苦笑一声,道:“你还未回答我。”
能死在你怀里,也算是上天的恩赐了。若是你已不再恨我了,那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到现在我才明白了真人那日说的言词是什么的意思,可这无止境的恨意,也只能至死方休了。
荣瑾瑜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半响他又摇头,道:“不恨。”
楼语凝释怀的一笑,眼角溢出的泪水,却有诉说不尽的心酸,她伸手抚上了荣瑾瑜的眉眼,道:“那,带我去你想去的地方,便好。”
荣瑾瑜点头还未答话,那手便已重重的滑落下去。
萧尹去看了看不远处的水影,有些失落,道:“少爷,水影也。”
荣瑾瑜微微呼出口气,道:“你去捡点柴火来,顺便把桃夭也带过来吧。”想必,她们还是愿意跟着你的,那便一起带走吧。
夏优璇的手,停在了荣瑾瑜的肩上,这时,却也是无声的站着,直到萧尹捡了柴火回来。
想当日长安一战,叛军早就死伤无数,到后来更是溃不成军,四处奔逃。楼语凝原本就没想躲藏,毕竟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都已没了容身之地,顾思敏的暗卫如同鬼魅,又能往哪里逃?她想遣了水影和桃夭离开自己,或可能保得她们性命。可二人忠心护主,至死不弃,几人要回江南去,竟就在路上遇见了顾思敏派出的暗卫。
但是临终前还能得见荣瑾瑜一面,想必楼语凝是十分欣慰的去了。
傍晚,三人又回了江城投宿。第二日,才带着骨灰上路回了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