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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透过云层折射出朦胧的微光。
隐隐照亮了整个庭院。
无风,院中的草木一动不动,连虫的鸣叫声也停歇了。
那个人的脚步声很轻,只有像公子那样的高手才会在瞬间分辨出来。
隔壁,王爷的房间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春花心里一惊,她的脑海中仿佛有一种奔过千军万马的影像一闪而过,这种神经紧绷的状态下会有这样的幻觉令她脑袋一晕。
门外已经传来打斗的声音。
“春花,别出去!”
春花听得声音将按在门把上的手缩了回来,她担忧地道:“念惜在隔壁!”
“不必担心,有影卫。”
约莫过了一刻钟,外面打斗的声音停歇了,无常闪身而入:“禀王爷,果然不出您所料,有另外一批刺客。”
七公子:“念惜可曾吓到?”
无常:“念惜姑娘稍稍受了惊吓,三个女子都晕过去了,送回了桃园。王府外面埋伏的杀手已经清理。”
七公子点点头:“如此便好,刚才那人武功不弱可有擒住?”
无常:“来人是江湖上盛名的飘零剑客柳青,与蓬莱、姬无命交手重伤,却不肯吐露半字,已经服毒自尽。但是我们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信函,看样子是受庆王指使。”无常递上了信。
七公子并不打算看,他沉默了片刻,屋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那股如山的气势给人以威严之感。
这时刘子语也来了,见大家都没事,他神色略显放松,他严肃地道:“小7,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我怀疑天狼开始动手了。”
七公子盯了刘子语半晌:“你何以认为是天狼?”
刘子语拿过无常手里的信,信上没有提及任何关于庆王的信息,却让人联想到了庆王,刺客宁死也不说,这种以假乱真的把戏他最熟悉不过了。而且他已经暗中派人调查过,天狼曾在乌托莫合大力招揽江湖高手,更何况以目前的情形来看,皇上不可能会对小7痛下杀手,而天佑在西疆焦头烂额也绝对不会有这个闲心来斗小7。“我不能说这是直觉,但是以我跟天狼多次交手的经验来看,他已经在开始慢慢铺线了。”
七公子眼里越发幽深:“以飘零剑客的身手冲进房间,却没有杀死房中任何一个人,你认为这也和天狼有关?”
刘子语捏着下颚在书房里踱来踱去:“我不知道天狼最初弃城投降恭国的动机是什么,现在还没有明显的苗头,但是他一定已经在行动了,念惜一定是其中的一步棋,而且很显然他和皇上达成了共识,最要命的是,我猜不出来,他究竟想要干嘛!”
七公子:“那就不要猜,见招拆招。他总会显露目的。”
刘子语担忧地道:“就怕他这个线太长,太深,太迷惑,等到谜底揭晓的时候,我们就如瓮中之鳖了。对了,小7,你府中的人都可不可靠?”
七公子:“除了翠枝和红袖是新招进府里的,其余人都是跟随本王十几年的忠仆。”
刘子语:“你觉得念惜会被收买吗?毕竟你们多年不见。”
七公子:“以本王对她的了解,不会。他们知道本王是什么人,派个卧底无疑是自寻死路,自爆其短。不过本王却想留着翠枝和红袖。”
刘子语靠近小7:“你觉得她们两个有问题?”
七公子:“至少有一个有问题。”
刘子语轻轻道:“你有计划?”
七公子:“你有想法?”
两人相视一笑。
刘子语:“既然送念惜过来必定想要你们发生点什么。”
七公子:“那就如他们所愿,将计就计。”
刘子语:“将计就计是不假,可是你会成为皇上的眼中钉。”
七公子淡然:从念惜被送到本王府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逃不过了。
刘子语看了眼春花,然后便走了,走之前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春花的肩膀。
春花心里觉得怪怪的。
七公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躺了下去,道:“继续睡。”
春花却睡不着,天狼是谁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她努力回想着,可是脑袋不配合,还赌气一般疼痛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王府显然平静了许多,也没听得有刺客惊扰。
兴许是怕女眷受到惊吓,蓬莱派人偷偷解决掉了刺客也不无可能。
七公子对念惜也熟络了起来,每日三餐必定与她共同进餐。念惜弹琴,他就在边上静静地听,念惜绣花,他就在边上静静地看,他什么都不叫念惜做,简直到了捧在手心上宝贝的程度。
红袖总会出去采购一些胭脂水粉,尽力装扮念惜,让念惜明艳照人。她的消息也格外灵通,和府里的那些个护院,男侍从,都混了个脸熟,只要是无关痛痒的消息,红袖总能获取第一手情报,比如王爷和小春公子正在何处,在做什么,王爷有没有用膳,身体康复的进度如何,王爷是否落单等等。
有了这些情报之后,念惜总能恰到好处地给予王爷以最需要的关怀,她偶尔也能寻到机会与他单独相处。虽然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念惜骨子里也是有很深的廉耻之心的,她始终压抑着自己,但是天息不推进感情,身为女子始终是很难再进一步了。
这些天东疆的军务开始陆陆续续传递到王府,每次八百里加急的折子都会一打一打往他的书房里送。念惜就积极地为他一个一个打开,然后替他磨墨,她已经很大限度做到了尽量粘着天息,一日两餐点心从不遗漏,也不顾小春是否在场。小春对念惜的照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给念惜提供了不少便利。
过了十几天,七公子总是忍不住了,他不是觉得念惜不好,只是觉得念惜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该总是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成天围着他转,并且总是小心翼翼地试图让他开心,他觉得人应该有自己的脾气和个性,逆来顺受的和奴才有何区别?
那天他案上又放着许多军务,念惜又来给他送点心,七公子终于把笔重重一放,目光犀利地盯着她,语气严苛地对念惜道:“这些事你何苦天天都做?府里的下人还不够使唤吗?”
念惜吓了一跳,天息从未对她如此严厉,她一时间不知所措,眼里的泪一下子就在眼眶里,仿佛能马上冲出来。
天息见状,收敛了语气道:“你回去歇着吧,待本王忙完了,便去你那里,你让下人备些可口的小菜,晚上我便过去陪你!以后本王处理军务的时候,你不可进来打扰。”
念惜本来是委屈的,但听他晚上会过来,心里的难过又稍稍平复了些,她惴惴不安地施了个万福礼,直到门口她的眼泪才落下来,天息一定是嫌她烦,小春公子天天和他在一起怎就不见得他不耐烦。
红袖和翠枝见状慌忙迎了上来,两人异口同声叫着:“姑娘,这是怎么了?”
念惜默默擦去眼泪,脸上露出凄苦一笑:“没什么,王爷晚上要过来,你们去准备一些食材和厨房知会一声,他喜欢吃清淡的,晚上我亲自做些他爱吃的菜。”
翠枝见姑娘哭了,她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边哭边道:“姑娘这么好的人,王爷为什么要惹姑娘哭呢?王爷不是很喜欢姑娘的吗?”
红袖见两个人哭,便劝慰道:“兴许是王爷公事繁忙,才会说重了些,姑娘,我们赶紧去准备吧,今天晚上姑娘可要加把劲,如果能留住王爷宿在桃园就有机会了。”
书房里头,王爷看军务折子,小春在一边奋笔疾书,念惜的糕点她毫不客气地吃在嘴里,一面夸赞:“好吃!你刚才那么凶干什么,美女都被你吓哭了。”
七公子面若寒霜,冷声道:“若不如此,她便天天绕在身边,本王看着烦。”
他顿了顿,又道,“在认识你之后,本王觉得,其实女人也应该有理想,也可做许多事,而不只是取悦男人。”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啊?念惜这样的女孩以夫君为天,她这一辈子的理想就是嫁个心爱的男人,然后一辈子好好伺候他,多少男人求都求不来,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七公子沉思:“要找个伺候的人何其简单,若要找个心心相惜能等同交流的何其难。”
春花笑了笑:“人各有志。如果我是男人,我会娶念惜那样的女人,而不会娶春花那样的,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七公子远目:“你倒是颇有自知之明。”
春花放下笔,搓了搓手,厚颜无耻地承认:“那是当然的,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量力而行嘛。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阁下。”
七公子:“说吧。”
春花想了想:“你现在觉得念惜烦,那么从前你喜欢她什么?”
“容貌,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被她的姿容惊呆了,觉得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七公子回想起那一幕人面桃花相映红依然印象深刻。
春花点点头,大冬瓜很是诚实,于是继续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只觉得她漂亮就爱上她吧,那么后来你又发现了什么值得你心动的地方?”
七公子微微攒了攒眉头,搜索枯肠一般:“其实……我和映蓉之间的回忆并不多,相见相恋都十分隐晦,也未曾深入谈及什么,无非就是吟诗论画这些风雅之事。大体上觉得她知书达礼,心地善良,懂得进退,当时我觉得一个漂亮的女人能够像映蓉这样已经足以娶回家里摆着了。”
春花惊讶地看着他:“娶回家里摆着?我怎么觉得你像是看到了一件美妙的商品,然后觉得合适就买回家里搁着的感觉,心情好的时候赏玩赏玩,看腻了就由它扬灰?”
七公子:“差不多便是这样。”
春花对七公子的认识又提高了一个境界:“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女人是人,不是物品,她有思想,有感情,有血肉,也会难过,更会生老病死,她也会寂寞,也希望有人疼爱,你娶媳妇就抱着这样的心态??”
七公子一脸有何不可的神情:“至少从前是如此。”
他从小在宫里看官了人情冷暖,女人在他眼中根本等同于物品,可以随意被牺牲,为了吸引男人的注意,使劲浑身解数,乏味得很,母妃也是受了一辈子的苦,她从来不抗争,当然抗争也于事无补,所以他不想娶很多女人,免得她们重蹈母妃的覆辙,他印象当中娶个乖巧的王妃充充门面,只要她乖乖的在家里摆着,他会给她最好的照顾,她可以不必争宠,没有迫害,安度一生。
可是他遇到雨柔之后,他就遭遇了强烈的冲击,和她慢慢接触,沟通之后发现女人,其实也是人,也需要被尊重,女人也可以铁骨铮铮,也可以勇敢,更可以临危不乱,她也可以做到男人做的事,甚至男人不能做的事她也做到了。而春花虽然没有了雨柔的记忆,但是她有自己的人生计划,就好像军事布防一般,可以不依靠男人生存下去,她可以坦然并且理所当然与他并肩站在一起,并且她还相当有趣,更没有丧*为女人的柔美与羞怯,这样的女人不是可以摆在家里的,她是可以共同生活畅游天下的,与之共度一生应该不会觉得乏味吧?
他眼神暧昧地瞧着春花,很期待自己是否会厌倦她,越相处越觉得还有太多不了解,她的思维很奇怪,就比如她会突然用好学的姿态向他请教,自己对念惜的从前和现在究竟有何不同,她绝对不是在吃醋,而是在分析他的行为思想模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她对他感兴趣的表现,她在试图深入了解他,所以对此七公子知无不言,他乐见其成。
春花又问:“那现在呢?”
七公子看着她困惑的表情,心知她一定在庆幸还没嫁给自己了,便道:“那要看娶谁了,倘若是你的话,本王会考虑特殊对待。”
春花:“怎么个特殊法?”
七公子故作深沉:“你嫁了便知。”
春花回头继续去写折子。
七公子:“为何不继续谈了?”
春花:“谈完了。”
七公子:“你就不想知道?”
春花:“没兴趣。”
七公子反倒来了兴致,又问:“倘若你被搁置在家里扬了灰,你便如何?”
春花:“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七公子:“你就如此自信?”
春花抬头一脸鄙夷:“扬了灰我不会自己收拾干净吗?他如果没有其他小妾也没有在外头鬼混做正经事,那也无妨,人生还有很多其他的追求。”
七公子一愣,似是心有不甘,又问:“……倘若你相公娶了你之后又娶了几房妻妾,你该如何保得地位?”
春花将毛笔头支在脸上:“这还用保吗?已经没地位了。大方点腾出位置来,让那些妻妾们闹腾就是,没有了精神文明,就要大力发展物质文明,相公不爱了,人生不能就这么毁了,有时候让他戴戴绿帽也是争取自由的一种捷径啊。”
七公子脸色沉了沉:“你的意思是,倘若你的夫君娶了妾室,你便要恢复自由,否则就让他戴绿帽?”
春花正气凛然:“他娶妾不就是移情别恋给他夫人戴了绿帽吗?那反过来也甚是公平。”
七公子:……那能一样么?
春花:怎么就不一样?
七公子(果然不能用正常思维去理解她(╰_╯)#。):继续公事,眼前这堆不批完不许吃饭。
春花:好类~
七公子:……
接下来七公子心里不甚痛快,他口述的时候将原本一句话就可以说完的意思,非要说成三四句那么冗长,害得春花工作量剧增,她马不停蹄地写,工工整整的小楷已经变得龙飞凤舞的狂草,眼见天都黑了,肚子叽里咕噜叫着,好不容易写完最后一本,她的手僵硬地难以舒展。
本以为可以歇手了,快马又送来两份急件,七公子看完,脸色又黑了几分。
一封是密报,是朝廷安插在军中的秘哨所发,原来东疆军和当地的农民们打上了。因为李时迁的侄子在乡里带着几名士兵醉酒闹事,强了二十几位民女,李时迁想要护短,对这件事处理得不够迅速,导致民愤,军队与当地百姓发生了冲突,还打伤了人,如今这事闹大了。
还有一份折子是李时迁请求出战,扶姬国的将领总是会带兵来抢东西,挑衅他们,他忍不住要求上头允许他带兵去攻打他们!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他的嘴唇里低低憋出几字来,他看了眼春花,问,“小春,你认为这两件事解决起来可有难度?”
春花咕哝着:“这有何难。如今西部北部战事都没有停歇,李时迁肯定是不能出战的,否则供给不上后果不堪设想,但是也不能叫他们以为咱们好欺负,他们不是爱抢东西吗?就让他们抢几个炸弹回去,杀杀他们的锐气。至于第一个嘛,李时迁必须得杀了这次事件的一干人等整饬军纪,尤其是他的侄子必死,就算是亲儿子也要牺牲,而且得大张旗鼓地杀,杀之前还得宣传一下!贴布告,发传单,最好大家都知道将军要杀亲侄子了。平息民愤之后,将受害者的家人隔离起来,逐个洽谈击破,事已至此给些好处,陈述利弊,女子失节闹出去也不好听,安抚下来便罢,对于泼皮耍无赖闹事的偷偷抓起来关上几个月,不服的揍到他服,一般都能搞定了。”
七公子赞许地点点头:“很好,就按你说的回,另外警告李时迁,三月之内必须严明军纪,倘若本王亲临,见到军队浮夸,必定先斩他的脑袋祭旗。”
春花很应景地回道:“是!督军。”
七公子隐隐觉得好笑,春花这配合得……
春花大笔一挥,将细节都写妥当,吹了吹墨迹,让七公子过目之后立刻就发了回去。她觉得背都直不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似是不过瘾又将拳头伸到后头锤了几下。
七公子看着她,手指微微动了动,颤抖的,他伸手帮她擦掉了脸上的那滴墨。
春花兴奋跳了起来:“你的手指能动了!!”
天息看着她微微一笑:“春花,这几日辛苦你了。”
春花摸了摸耳朵,有些不好意思:“不辛苦,不辛苦,这是我的工作嘛。”
天息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春花,上次的事情,对不起,我情难自禁,你还在气我吗?”
“嗯?”春花莫名,忽而反应过来,脸色微红,“不不不……还提它干什么呢!”
大冬瓜居然向她道歉,好惊悚的感觉!╮(╯▽╰)╭
天息踌躇了一个月才对她说出对不起,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郑重表示一翻。┭┮﹏┭┮
春花的心里如踹着兔子一般狂跳,她暗道,小心脏你能不能不要跳那么厉害啊,姐姐我深感血流速度太快要暴毙了!
天息见她神态可掬,多注视了片刻,心中徜徉着一股甜蜜之感,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浅浅的,却是极美,含醉,他道:走吧!时候不早了,念惜等急了。
春花(~~~~(>_<)~~~~) :让无常推你去吧?我不想做电灯泡。
天息:电灯泡是何物?
春花:就是蜡烛……你和念惜你侬我侬,我作为一根蜡烛照耀着你们表示鸭梨很大,不利于你的发挥。
天息:你吃醋?
春花:鬼才吃醋。
天息:那你就照耀着,亮堂些更好。(╰_╯)#。
春花硬着头皮与他一道去了,真是难受得要死,每每看着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电光闪闪的,她就觉得好生尴尬。
念惜烧了一桌子好菜,都是清爽可口的,春花越发佩服她了,色香味俱佳,好老婆啊!!绝对是!!
她恬静含笑,永远像一朵安静的娇花在那里含羞绽放。她含情脉脉地要喂天息吃饭,可是天息总揪着怕她劳累而转而让春花喂。
每到这个时候春花就想一头去撞墙,念惜用那种幽怨的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她,她的小心脏不由得又一阵抽搐,她觉得长此以往,她一定会心肌衰竭的。
春花为了不让念惜伤心总是厚颜无耻地道:“念惜姑娘,您和王爷是主子,小春来伺候是职责所在,王爷想与你谈谈心,喂饭这种事容易分心。”
念惜悄悄掩嘴一笑,她心里是明白小春好心的,且小春也根本就不像个下人,每次天息婉拒,小春善后便让这婉拒也显得极为体贴起来,她信以为真,便释然道:“王爷这几日总是忙于军务,妾身担心王爷的身子。”
天息:“念惜,本王壮实得很,不必忧虑。倒是你,大夫说你的身子太虚,还要进补,需多休息。天气凉了,本王已令管家给你添置了几套新衣,明日便可送来,如不合身可送回去再改,日后不必如此辛苦烧菜做点心,这些让下人做便可,你就好好享享福吧。”
念惜听了隐隐有着感动:“有劳王爷挂心了,妾身实在不敢当。”
“当之无愧便是,你为本王亲手缝制的新衣,本王还未来得及谢谢你。”
念惜:“天息……”念惜垂眸,眼里有一股伤感,她一直想问一问天息,对于她究竟有何安排,可是小春公子一直在场,她也不便问,她也想让天息能留宿在她的桃园里,可是终究不好意思开口。她来府里一个多月了,越来越觉得不踏实。
天息似是觉察到了她的情绪,便问:“念惜,你有何话不妨直说。”
念惜沉默了片刻:“念惜只是觉得不能为王爷分忧,觉得惭愧。”
天息宽慰道:“本王的事自会处理,你不必担心。现在难得自由,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罢,弹琴作画都可以消磨时间。”
念惜点点头,她的手在桌子底下绞着手绢,现在她哪里还有心思绣花弹琴和作画,她为自己的将来深感忧虑,她憋了片刻,似是鼓足了勇气问:“天息,你……是不是嫌弃妾身?”
天息心中有数她所指何事,他很聪明地道:“念惜,别胡思乱想,待本王手足康复,武功复原有能力护你,便可带你出去走走看看了,安阳的近郊有一处大东湖,风景秀丽,届时一道去看看。”
念惜恍然,似有羞意,微微颔首。
这顿饭总算是吃完了,天息打算离开,红袖见主子生性害羞不会主动留他,便大着胆子道:“王爷,念惜姑娘熬了人生鸡汤给您补补身子,您再留一会喝了再走吧,姑娘熬了一整天呢。”
念惜反应过来忙道:“天息,若有事的话,妾身让红袖给您送去。”
“无事,那便再留一会,听你弹会琴吧。”天息放松地靠在轮椅上,这些天确实有些乏了。
念惜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翠枝利索地摆好了琴。
念惜悠悠弹来,琴声如流水般沁入心脾,婉转动听,缠缠绵绵,道不尽相思之意。
听了会琴,红袖便将鸡汤端了上来,盛了一碗,念惜接了过来道:“妾身亲自喂你。”
这一回,天息没有拒绝,她坐在他的身边,一口一口将汤喂给他,她看着他的目光温柔地像水,更像是蜜糖,带着一股粘稠的芬芳,她移不开视线。
冬瓜偶尔会触及她的目光报以温柔的回应,春花心想,冬瓜也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吧,她叹了口气,念惜离开冬瓜就不能活了,而她春花离开冬瓜也能活,虽然她很难过,可是看着念惜这么好的女孩万念俱灰,生无可恋,她怎么都会觉得是她间接谋杀了一个很好的女孩。
春花原本以为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要去争取,可是这个信念在她遇到念惜的时候动摇了。她TM的怎么就不能扔掉节操呢!她的脑袋疼得仿佛要炸开,她的内心在交战着,一方面喊着抢了!管别人死活!一方面喊着退出吧,人家更适合冬瓜!
直到念惜委婉的表示希望他晚上能够留在桃园好好休息,而冬瓜略微迟疑,点头应允的时候,春花才觉得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桃园的了,大冬瓜怎么会同意夜宿桃园啊!!他一定是抽风了!!春花体内有一股烦躁无处宣泄,她突然很委屈,想要揍人!
看到园子里刘子语和琉璃调笑,她揪住刘子语就是一顿打,两个人扭在一起。刘子语莫名其妙地被揍了一顿,他开始反击了,他将春花的脸按在花坛里,三下两下就制服了这个疯女人。
琉璃惊骇地愣在原地,她头一次看到小春发飙,这……这是那个楚楚动人的小春吗?她真想一头昏过去!
刘子语大骂:“你这死女人发什么神经!莫名其妙把爷揍一顿!”
看到春花一脸忧伤,刘子语把后面的话吞回去了。他惊慌地放开了她:“喂,你……你怎么了?小7欺负你了吗?”
春花扑倒刘子语身上顿时觉得有点委屈,她掉了几滴眼泪:“你说,我贤惠还是念惜贤惠?”
刘子语:“那还用比吗?当然是念惜贤惠了!”
春花又道:“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刘子语:“那还用比吗?当然是念惜漂亮!”
春花又道:“娶我幸福还是娶念惜幸福?”
刘子语:“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娶念惜幸福!“
春花骂道:“你他妈的吃里扒外,帮别人不帮我!那我是不是该把冬瓜让给她?”
刘子语:“那还用问吗?当然不能让!”
春花傻了:“为什么?”
刘子语一脸豪迈:“自己喜欢的东西,当然要抢啦!你这白痴!就算你有万般不如别人,你也要争取!”
刘子语一步一步逼近春花:“比?你比得过来吗?人家念惜书香门第,父亲是做官的,你呢?人家会做饭烧菜,还会做衣服,那绣工现代高科技也比不上,你是不是应该去撞屎!”
春花的心在翻腾着,她紧紧握着拳头,揪住刘子语:“你才要去撞屎!我比她自立,比她坚强,比她勇敢,比她乐观,我也有学识,更有魄力,更重要的是没有臭冬瓜,老娘也不会去屎!”
刘子语举手投降:“好样的!”
春花放下了他,一抹眼泪,脸上的稀泥抹开了。她豁然开朗,感情这事,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是你的,他始终都在那里不离不弃,她又何苦纠结烦恼?真是笑话!天息有他自己选择的权利,她无权也不屑去干涉他的决定。
她拍了拍刘子语的肩膀:“谢谢你啊。领导!等事情做完了,咱们一块去创业怎么样?”
刘子语奸猾地一笑,搓搓手:“一言为定。其实呢,小7虽然不错,但是也不是唯一的选择,我呢早就给你物色了另外一个人选,保管身世样貌都不会逊色于小7的。”
春花觉得她的领导真是高瞻远瞩,这都有后备!
“那个,你能透露一下他是谁吗?”春花星星眼。
“咳咳,你个色女!总之呢,时候到了会让你们认识的。”刘子语重重给春花吃了一记打,打在她的头顶。
当晚深夜,恭王府里飞出一只鸽子,一道黑影如鹰一般冲向天际,将鸽子捉在了手中,他取下了字条,又模仿笔迹写了张新的,将鸽子重新放了出去。
男子一身明黄色的滚龙华服,在黑沉沉的寝宫之中来回踱着,他展开字条,上书:恭王夜夜留宿桃园,与姑娘同榻而眠,好事已成。
他将字条揉在掌心之中,用力捏成了粉末,他的怒气仿佛要将整座宫殿给掀翻了般,他杂碎了垫上所有能砸的瓷器,他咬牙切齿:“他们果真旧情复燃,七弟你好大的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