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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二师姐见了面,帮了忙,加深了彼此之间的感情,这让宋知夏的心情十分之好,她尝到了师姐妹之间和睦相处的甜蜜滋味,好吧,虽然是宋知夏单方面的给予帮助,但是秦永儿对她的感激之情还是让她感受到了喜悦和开心,
这种感觉与她给予顾婵的照抚不同,原因就在与二者之间关系的不同,师姐妹在世间的伦理关系中,是比手帕交更为亲近的关系,是近似于亲姐妹的关系,宋知夏在长姐那边受到了严重的亲情伤害,所以她在二师姐这边感受到的真心感激,让她在亲情方面有了弥补,使她感受到了更为愉悦的亲情体会。
拜访二师姐开了个好头,宋知夏就更加有动力去拜访大师姐了。
大师姐齐若兰,夫家在西州,与宋知夏前往封州的行进路线有些偏离,但是不要紧,宋知夏并不怕耽误这一点路程,皇家的仪队走的那般慢,她就是再迟两天也赶得上。
西州,魏府,后街葫芦巷。
齐若兰绷着一张脸,听着魏氏族中婶娘们的“苦心”劝说。
齐若兰在十几年前嫁给了夫君魏有良,魏有良是西州魏氏的一脉旁支,虽然不是嫡支,但魏有良这一脉也算旁支中地位很高的,魏有良的父亲是进士,曾经出任过一府同知,魏有良自己也是年纪轻轻,才二十出头便考中了举人,很有希望考中进士,让魏家更进一步,只可惜,魏有良出外游学的时候遇到了洪灾,洪灾引发了山体滑坡,魏有良被一块石头砸中了,不仅手肘受了伤,连心肺也受了损伤,从此身体大坏,汤药不绝。
魏有良的伤病要仔细调养才能好转,幸好魏父有官俸,有各种孝敬,魏有良的汤药才能及时供应上,但魏父几年前牵涉到朝争之中,无奈“年老昏聩、致仕归乡”,从此魏家的家底就迅速的被魏有良的医药费给耗光了,后来甚至连家宅都给变卖了,只能在魏府的后街葫芦巷中买了一处小小的一进院子,勉强安置全家。
魏有良因此十分自责,心思沉郁,郁结于心,甚至还萌生了死志,怎么都不肯服药,本来已与常人无异的身体骤然变坏,最后还是魏父含泪痛斥一番,“请”他别让白发人送黑发人,魏有良才羞愧难当,重新生起了求生之志。
但是一家人的生计,到底是艰难了,尤其是魏有良的儿子大了,虽然有祖父和父亲的亲自教导,家中也有藏书,书艺上更是有母亲手把手的教导,但是笔墨纸砚都要钱,练文章要纸墨,练一手好字更不能省纸墨钱,魏家的开支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在这等艰难的时候,偏偏魏母又生病了,延医用药不见效,魏母在缠绵病榻几月后,还是去了。
请医,丧葬,让魏家更加贫困了。
魏母一去,魏有良心中更愧,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母亲,病情又重了。
魏家越发的雪上加霜。
齐若兰为夫君的病情心焦,为儿子的前途心忧,为全家的将来忧愁,正当魏家越来越贫困,眼看着连这处小院子都要卖掉时,夏国变天了。
夏朝覆灭,宋家顶立,齐若兰的同门小师妹,成为新朝公主了。
齐若兰起了投奔之心,她一介女子,在公主身边正好,况且她只想在公主身边谋求一份养活家人的营生,并不是要求一个女官的官职,在公主府中做事就行,凭着她与公主的同门之谊,她相信公主不会拒绝她的。
可惜齐若兰还没有说动公公和夫君,魏氏族里就找上门来了,想要劝说她,带着族中出息的子弟去往京城投奔公主,凭着她与公主的同门之谊,为族中子弟谋一份前程总不会不行吧。
齐若兰当然不会乐意,先不提在她家艰难之时,族中没有帮衬过什么,就是前程的机会,她也不愿让给不相干的人。
凭什么要拿她的人情去为不相干的人谋前程?
人情可不是永恒的,是用一次少一次的,她与小师妹虽是同门之谊,拜于同师之下,但她与小师妹从未见过,连书信都未曾往来,她去投奔小师妹,想要谋一份营生,这已经是在消耗这浅薄的同门之谊了,还怎么再开口求小师妹给不相干的人一份前程?
若是小师妹只肯给一次人情,那么,她的营生与族中子弟的前程,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为了家中生计,她怎么肯相让?
齐若兰面对族中婶娘们的劝说,面不改色,绝不松口。
见齐若兰如此坚定,婶娘们败退后去回了族中宗老,家主和宗老们都猜到了齐若兰的顾虑,便给了准话,只要齐若兰肯为族中子弟引荐,这一支旁系的生计,就由族中承担了。
这次便是婶娘们第二次来相劝了,可是,齐若兰还是不肯相让。
因为这一让,让的不仅是她的营生,更是她一家重新振兴的机会。
宋家三位子女,唯有小师妹是从小长于宋帝膝下的,父女感情必定深厚,且小师妹既能领兵打仗,又能替父接收各州鱼麟黄册,由此可见,宋帝对于小师妹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看重,只怕这份信任和爱重,不在太子之下,说的更深一点,若是小师妹生为男身,太子之位必是她的。
这样的公主,她对宋帝和未来太子的影响必定是十分深重的,只要能守在她的身边,获得她的信任,儿子的前程,还有何忧?这是最起码能保两代的大富贵啊。
所以齐若兰一分也不肯让。
这份机缘,是她的,这份前程,是她儿子的。
婶娘们急了,好话说尽,她怎么就不肯松口呢?
“齐氏,族中已经允诺重重照顾于你家了,你还有何样不满?若是有,尽可说来,族中能做到的,必定会与你做到。”
“并不是不让你去京城,只是让你多带几人罢了,一路上都由族中护送,与你又有何难?”
“只是请你替他们引路,推荐给公主罢了,又不是非让你替他们求得官职不可,个人有个人的造化,这事强求不得,族里也知道,你尽心了便是,为何你不肯?”
“你谋的是公主身边之位,又不是朝中官职,与族中子弟们并不相悖,且老话说的好,朝中有人好做事,在朝有族中子弟相帮,在野有魏氏一门相助,你有了这两方的助力,为公主办起事来,岂不是游刃有余,更衬得你得力,公主也会更看重于你的。”
“只要公主看重于你,对你的儿子自然也会青眼有加,如今你与公主的情份是薄,不好相求,但只要你与公主相处的久了,还怕情份不够厚?到时你再求公主给予你儿子一个恩典,公主怎么会不肯?”
婶娘们一人一句,说得齐若兰的脸色更发的难看。
见齐若兰死活不松口,婶娘们又不敢口出恶言,只能再次败退,回去禀报宗老,看家主和宗老如何定夺。
魏府正门前,宋知夏的护卫叩响了门环。
宋知夏并不知道大师姐的夫家在西州城内何处,只能通过魏氏主家来询问,以她的身份,想问什么事当然是堂堂正正的来相问了,怎么可能会让护卫们在城中四处去询问,既浪费时间,又不合她的身份,而且同在一城,如果她绕过主家,直接对旁支登门,这对主家来说,也是一种侮辱。
魏府的边门开了,出来了一个门房。
高门大族的门房都是有眼力的,宋知夏在各州接收鱼麟黄册的时候,很多家族都派了人前去探查,魏府也不例外,门房一眼便认出了领头的这位是宋家的凶神煞星宋二娘,吓得差点滚下台阶去磕头求饶,还好叩门的那位护卫向他亮了刀,阻了他的滚势,门房才冷静下来,战战兢兢的请了安,开了正门,还搬了椅凳,请宋二娘稍坐,然后他才飞奔进去报信。
门房这一报信,整个魏家都慌乱成了一锅粥,生怕这位凶神煞星是来破家灭门的。
魏家主不愧是全族的顶梁柱,在慌乱了一会儿,立时便想起了后街的齐氏,他立即派人去请齐氏,看在同门情谊的份上,这位凶神煞星应该会放一放手吧。
宋知夏被魏氏全家迎进了魏府,在正厅上闲坐,等待与大师姐的见面。
齐若兰正与公公、夫君说着刚才婶娘们说的说辞,婶娘们都是女人,魏父和魏有良自然要回避,所以她们说了什么话,只能等齐若兰转述给他们听。
听了族里的承诺,以及族里的劝说,魏父和魏有良沉默了。
他们都是魏家人,从小就接受为家族贡献的教育,所以族里的承诺和劝说,让他们难以拒绝,但他们也知道这事说到底,是家族占了他们这一脉的便宜,舍弃眼前可期的大富贵,送予族中的其他子弟,换成谁,心里都难免不舍。
不过族里说的也对,只要齐若兰能够待在公主身边,就算眼前先把前程送给族中子弟,日后照样可以给自家孩子一份好前程,利益并不相悖。
齐若兰却仍不同意:“我与小师妹虽有同门之谊,但从未见过,书信也未曾往来,情份薄的如同一张纸,这张纸只能用一次,给了族里的子弟,我还能留在公主身边吗?”
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悖论,只有一次机会,拿什么来期待以后?
难道她要舔着脸,赖在小师妹身边吗?
魏父想到了儿媳妇的师尊:“可能请书兰先生为你推荐?”
齐若兰摇了摇头:“师尊有自己的相求之事,求了那件事后,最起码三四年之内,师尊都不好再向小师妹开口,而等到三四年后,小师妹身边早已人才济济,哪里还有我的位子?”
齐若兰是知道师尊的家仇的,王氏毁于齐氏之手,齐氏已覆灭,师尊的家仇算是报了,但师尊心中肯定是希望重焕王氏荣耀的,说不得还要挑选一个嗣子来承继王氏一脉,这两件事都是需要小师妹鼎力相助的,尤其是为王氏翻案,更是牵涉许多,在求了小师妹这两件事后,师尊肯定是不会再开口了,三四年,还是她对师尊的最好估计了。
魏父也想到了书兰先生的身世,叹了一声,知道儿媳说的对,机会只有一次啊。
魏有良一直沉默,他觉得自己是个负累,妻子想要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吧。
啪啪啪,院门被敲响了。
正在院中练字的魏中岩开了门。
魏家主的亲信随从奔了进来,看到堂上的齐若兰,他深深揖了一礼:“宋家二娘来府,还请夫人速速前往主家,与宋家二娘相见。”
宋家二娘来了?魏父和魏有良面面相觑。
小师妹来了?齐若兰眼中焕起了明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