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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是梦魇,是深渊,而范无双就站在这深渊的最底下,暗无天日里,她看不到一点儿光,就孤零零地站在底下,一口气儿都喘不过来。所以,就学会了喝酒,并且渐渐沉迷于酒精的作用之下,贪恋那一个瞬间的逃开现实的解脱感。
夜很快就过去,范无双醒过来还是被一阵门铃声惊醒,她伸手拿过手机,老式的屏幕上简简单单的一个八点整。范无双一个激灵,顿时从床上跃起。门外传来程伽玛迟疑的问候声:“无双?”
“我在!”范无双快速套了一套衣服,扒拉了一下头发就打开了门,她脸上还些微有些睡相不好留下的印记,程伽玛见了顿时笑了笑。
他看上去心情并不是很差,并且有些胸有成足的模样。他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招呼范无双:“不着急,我们吃饭早饭过去正好。”
一路到餐厅,范无双其实没什么胃口就简单地拿了一碗白粥,程伽玛见了,倒是顺手给她拿了一杯牛奶。他们两个人没怎么说话,都默默地吃饭。只有半途中,程伽玛放下了筷子说了一句:“事情已经发生,不用多想。”
“师兄……”
范无双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程伽玛打断:“不用谢我。”
范无双住嘴了,她知道,程伽玛并不会在乎这一声道谢,他要的,也不是这个。
他们两个吃完早餐之后,就到了医院。主任办公室里,患者家属代表来了一男一女,看着是兄妹。外科主任坐在边上,脸上有些无奈。
国内的医疗现状是,患者只要闹,只要不停地闹,医院总会妥协,从几百几千甚至几万几十万的赔偿费都出过。而这家家属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们看到主刀医生时,男人率先站了起来,北方男人个子高,这人又生了一身横肉,一站起来,从气势上就压迫了范无双这个女医生。
程伽玛看到这一个情况,伸手就将范无双挡在了身后。他下颌微微抬起来,眼神直直地盯着对方:“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不妨坐下来谈谈?”他不卑不亢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外科主任出来打圆场:“哎呀,大家坐下来谈,坐下谈。”
患者家属很坚定:“我们要的是五百万,少一分免谈。”
程伽玛笑了笑:“家属你们可要搞清楚,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十,手术风险你们科室签了字承认的。手术失败你们就要赔偿。并且是五百万这个数字,我可以直接说,这是在打劫。”
“你们这医生在手术的时候吃东西!根本没把我妈的安全放在眼里!而且说好的省医院的主任,为什么是个小姑娘?!”
范无双听到小姑娘这一词,不禁扯了扯嘴角,她都三十岁了,还是小姑娘。
程伽玛抱起了胸:“范医生有低血糖,这手术通常情况下要几个小时你们知道吗?站那么久,没等救活患者,医生先昏倒在手术台上了。范医生,”他又转过头来问她:“另外,你知道家属要省医院主任的要求么?”
范无双摇了摇头。外科主任顿时心里一个咯噔,他算是知道这陈医生为什么非得把家属喊过来了,这明显就是捅破窗户纸,三方对证么。外科主任顿时心里不舒服了。
而患者家属听到这句话就不干了,矛头暂时放过了范无双,指向了外科主任,当然他们还是咬住这五百万没有放。外科主任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他嘴上敷衍着,然后不阴不阳地说:“使我们看错了人,这位小范医生据说在南方做这类手术非常谨慎,哪里知道她在手术过程中操作失误,导致了这个问题。”
他又把问题推到了范无双身上,并且直接承认了手术失败的原因是认为原因。程伽玛想,这样的人是怎么做到主任的。但转念一想,这样子县级小医院的主任,应该很多,为了自身利益,不管整个手术团队的死活。
因为一台手术失误,肯定不会仅仅是一个主刀的问题。而这个主任现在这样的行为,分明已经直接放弃了这场手术里的所有人。
据说患者家属这些时日来,天天在医院闹事,门诊闹,住院部闹,警察来了几番,赶走一波又一波。现在由这个主任口中说出这样子的话,大概也有几分医院的意思。
而这样子管理层的存在,也是医患纠纷越来越多的其中一个因素。很多不良家属都会认为,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闹啊闹总能有点收获。
而今天这要五百万的家属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这时候程伽玛的手机接到一条消息,他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说道:“范医生的律师刚刚到会宁县,我们欢迎家属起诉解决问题,五百万我们肯定是不出的。”
程伽玛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五大三粗的男家属顿时看了他一眼,大概希望落空,脸上很是难看,而他旁边的女家属拉了男家属一把反而被男家属推开来。
只见男家属顿时跳了起来,指着程伽玛的鼻子骂:“你是这小娘们的姘头?我他么是谁你也不打听打听?把我老娘开刀开死了,还让我们起诉才能拿到赔偿?!你信不信我让你出不了这会宁县?!”
男人一脸横肉,看上去挺像黑社会,而程伽玛即便此时此刻被别人恶狠狠地指着,也只是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家属纯粹是为财,一般到了这个时候,正常人都会知道退缩了,明明他们这五百万要的太多,并且医院摆明了放弃自己医院的医生也不赔款,而医生呢,摆明了就是你起诉好了,但是他们却一口咬定五百万不松口。
不知道是蠢还是真在当地有不少势力,真能一手遮天?
三方谈崩,家属甩袖离开,医闹依旧一日三餐到点在医院闹事,警察来了就像是走过场一样,丝毫没有作用。医院没有人出面解决这个事情。
而范无双跟着程伽玛从医院出来后,还真的看见程伽玛请了个律师从布桑飞过来。
律师也姓程,名字叫程嘉然,跟程伽玛有点相像。后来程伽玛介绍道:“无双,这是我表哥。”
程嘉然上下打量了一下范无双,嘴角轻轻笑起来,像是认识她很久一样:“久仰大名,范无双。”
然而,当天晚上,程伽玛出去便利店买水,返回酒店的路上,他被人一棍子打中头部,闷哼一声就倒在了当场,再也没有发出一声声音。打人的那个还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此时此刻,远在布桑的深深,忽然闹脾气,连续三顿不吃,管家急得没办法给陆北打电话。陆北问:“现在他在干嘛?”
管家小心翼翼地回答:“就躺在阳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昨天还看上去正常乖巧的孩子,终于发病了。管家说小孩子是一句话都不说,就是不吃饭,也不干什么,就盯着一样东西发呆。
陆北甩下了苏沁,终于开车回到家,那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他刚到家,就看见小朋友独自一个人出了别墅。陆北心中大寒,下了车就朝着那孩子喊:“陆深,你去哪?!你给我回来!”
深深转过了头,昏黄的路灯下,小朋友的那双本该亮如繁星的眼忽然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
他只是看了一眼陆北然后轻轻说道:“你根本不爱我。”
然后这九岁的孩子再也不回头,孤单瘦弱的背影在灯光下越拉越长,也越走越远。
陆北眉头深锁,薄唇死死抿住,然后默默地跟在了孩子身后。
走了将近十分钟,孩子终于有了一些动静,他回过了头,有些生气:“你不要跟着我!”
见他跟自己说话,陆北立马接上去:“你要去哪里?”
深深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带着些难受的神色,他转过头,背对着陆北说:“我去找我妈妈。”
陆北眼神暗了暗,又跟着这孩子走了很久。
街上很安静,时而碰到一些夜跑的人,他们都有些好奇这一大一小,不过都没有过多过问。
又过了一个小时,深深很固执,这么瘦弱的孩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在城市里走了这么久。
一直到,陆北妥协。他说:“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