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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杨天佑这么一问,杨大贵等人连忙说道:“是明志二叔,他家大闺女回家了,要摔死安安,明志二叔就死了。”
这话说得简介,了解经过的人,比如杨大贵身后的,听得清楚明白,纷纷跟着点头。
杨天佑听了以后,却是一脑门的问号,但对于举人二叔的死,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你们说的是真的?”
“老五,我怎么可能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杨大贵倒是不生气,事情发生到现在,如若不是他亲眼所见,谁告诉他,他也会怀疑的,他们村子一向平和,去世的人大多也是病死的。
村子里最大的纠纷,也就是男人打架的拳头,女人骂街时的指甲,伤最重的恐怕就属许一鸣他娘,废了两条腿,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她自己找的。
但这次的事情不一样,他虽然没有看见摔孩子的那一幕,可也能够想象,那副场景是多么可怕,儿女都已经渐渐长大的杨大贵,他觉得若是换成自己遇上这样的情况,肯定也承受不住的。
竟然是真的。
上一次,杨天佑亲近的人离开人世时,他还很小,即使是他的爷爷奶奶,还是小孩子的他还不能完全体会亲人离开时的痛苦。
而这次,杨天佑是真的体会到了,从不敢相信到接受这个事实,过程不上,心里茫然,痛苦,悲伤,难过慢慢地都涌了上来。
“老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们也很难受,二叔,多好的一个人,哎,谁又能想得到。”杨大贵用力地抹了一把脸,“我们是来报案的。”
“啊,哦,”杨天佑回神,想到陈大人接待的官员,“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来,很快的。”
“恩,”杨大贵等人点头。
陈公伯看着回来的杨天佑,脸色不对,眼光也有些发红,关心地问道:“杨县丞,可是家里有要事?”
“恩,”杨天佑点头,看了一眼坐在陈公伯下方的男人,“大人,能否接一步说话。”
“稍等,”这话陈公伯是对那个男人说的,然后,也没管那个男人脸色好不好看,走了出去,等到了无人的地方,才开口问道:“何事?”
杨天佑转述了杨大贵的话。
陈公伯的脸色很不好看,之前黑山县只有两个举人,说得并不正确,他并不是黑山县人,所以,在杨天佑没考中举人之前,杨明志是唯一的举人。
至于杨天佑的举人,是怎么考中的,估计面前这个当事人都不明白,是他在暗地里操作的,赫赫有名的扬州陈氏,在交州想要一个举人的名额,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现在,死了一个举人,而且死因非常有可能让所有人都震惊和悲叹,他这个黑山县县令怎么能不管,“稍等,我这里安排一下,一会亲自去你们村上,还有,你让人叫韩捕头和仵作来,到时候一起去。”
杨天佑点头,看着镇定自若的陈大人,他觉得他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陈公伯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让师爷从他府上调来侍卫,将这位京城来的“大”官控制起来,然后就带着师爷,杨天佑,韩大鹏,仵作再加了两名捕快(其中一个就是孔光辉),跟着来报案的杨大贵几人,坐着马车去了杨家村。
而此时的杨家村,因为杨举人的死,把所有人都吓住了,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明明不久前他们经过学堂的时候,都有看见举人老爷正在教孩子不读书。
听到消息的杨大栓一家子人都赶了过来,他们也是不相信的,只是,看到村长难过的脸,才知道是真的。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问出了和其他人一样的问题。
“大栓,你就别问了,反正我已经让人报案了,我相信官老爷不会让坏人逍遥法外的。”杨大德开口说道:“你还是去看看你孙女吧,那孩子,是个好孩子。”
孙女?
有女儿的杨铁柱和杨铜柱连忙往里面跑,杨家其他人跟上。
“小花儿!”
看着女儿倒在地上,不能动弹,杨铁柱立刻紧张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叔怎么会死?小花儿怎么会受伤的?
“爹,大夫怎么还没有来啊,妹妹都快痛死了。”杨春树也急得不行,不能碰妹妹,只能在一边看着她痛,给她擦汗水的手绢都湿得不成样子了。
“我没事。”
杨春花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想要安慰亲爹,实际上她心里也很想和哥哥一样,冲着这些人吼,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有来?她真的很痛啊!
只是,算了,还是省省力气吧,这个时候,其实就是越叫越痛的。
杨铁柱看着他的宝贝女儿,手脚都变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会没有事情。
“老二,你快点去帮我请李大夫过来,”他怕,伤的这么严重,要是耽搁了,治不好,可会毁了闺女的一辈子的。
“恩,”杨铜柱点头,就往外跑。
旁边有人看着这么小的女娃疼成这个样子,又想到小小的她救下了一个孩子的性命,更是疼惜得不行,有些着急地说道:“早就有人去请大夫了,只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大夫怎么还没有来啊?”
“就是。”
“平日里李大夫动作很快的啊。”
杨春花听着,很是无语,难道你们就不记得,当初有人将忠爷爷送到李大夫那里去了吗?
好吧,她有些想哭了,这个时候脑子好用算不上是好事情,瞧瞧,她都明白李大夫为什么还没有来的原因,能怎么办,只能熬着,希望他的速度能够快点。
被一群人惦记的李大夫,此时,正带着两个徒弟,忙得不得了,听到外面来请他的人再一次催他。
一直好脾气地他直接冲着外面吼道:“催什么催啊,我这是在救人命啊,阎王爷都没你这么着急的。”
面前的人情况很是不好,受伤的情况太严重,他只能尽力而为,能救活的可能性最多两成,这个时候,外面还有人不断地再催他,他心情能好才怪。
外面的人不敢再催了,不一会,杨铜柱就跑了进来,“李大夫呢,我侄女已经疼得不行了。”
那人摇了摇头,“李大夫在里面救命呢,听村子里的人说,是二叔家的仆人,伤得听众的,”想着刚才李大夫说话的口气,“我估计玄了。”
“啊!”杨铜柱有些傻眼,再怎么说,他也不能跑进去,阻止李大夫,那可是一条人命,那小花儿怎么办?想了一下,立刻往外跑。
“杨老二,去哪里?”
“去县里找大夫。”与其在这里站着,傻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大夫能好,还不如去县城,虽然来回要耽搁很多时间,但有事情做,不会有傻等着这么焦心。
杨举人的院子里,此时杨春花嘴唇都已经发白,精神也没有刚才那么好。
“这个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大夫还没有来。”杨金柱说完,走了出去。
“小花儿,小花儿。”
若论着急,恐怕就是杨春树和杨铁柱父子两了,他们是恨不得代她痛,只是,很多的事情不是他们想就可以的。
赵翠娘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肚子了,原本有些呆滞的目光,在偷偷跟上范氏她们进来后,看到里面的场景,心里一痛,上前,目光清明了不少。
“小花儿。”
杨春花看着上前的赵翠娘,“娘,你认得我了?”
“小花儿。”
赵翠娘依旧叫着这三个字,眼泪开始往外流,自从那日从陌生的院子里醒来,没有看见儿女后,就迷迷糊糊地脑子也开始清醒。
“娘,妹妹现在说话难受得很,你去一边休息好不好?”杨春树一心在妹妹身上,没发觉她的情况,开口哄道。
为什么?赵翠娘疑惑地看着儿子和女儿,为什么他们不恨她,要不是因为她,他们也不会被坏人带走,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肯定吃了很多苦。
他们不是因为像她一样吗?以前想起娘家人有多伤心,有多期盼,现在就有多恨。
“大嫂,我们回家休息。”杨宝珠上前,轻言细语地哄着。
赵翠娘心里更加的疑惑,上次的行为,她明白她有多蠢,为什么小妹还能和颜悦色地对她?是因为她怀孕了?还是因为她傻了?
她有些不确定,可是,对娘家人死心以后,觉得这样的情况很不错,清明的目光再次变得呆滞,侧头看向杨宝珠。
“走吧,大嫂。”
点头,由着小妹扶着她离开,等大夫来了,小花儿就不会有事情的,她的好好想想,关于女儿,关于相公,关于杨家人,甚至是出现后又消失的娘家人。
不知不觉,她就想到亲娘临终前的话,真的是她错了吗?
陈公伯一行人的到来,吵闹的院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村民们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巴,往后退,将更加宽阔的地方留了出来。
陈公伯进来第一眼,就看见被家人围着的杨春花,皱眉,“师爷,麻烦你了。”
“大人,放心。”
杨铜柱笑呵呵地跟上,“大哥,陈大人说,师爷的医术很好,快点让他给小花儿看看。”
杨春花也松了一口气,天知道这段时间有多难熬。
“大人。”身为村长的杨大德,小心翼翼地上前,正准备将事情说一遍,却被对方阻止。
“先不忙说那个,这孩子是怎么回事?”陈公伯都能看出伤得不轻,难不成这么多大男人在,还让一个小女孩受伤了。
对于这事,杨大德并不是很清楚,找了个比较能说,又在当场的年轻人出来。
那年轻人红着脸,有些拘束,更多的是愧疚,不过,在县令大人面前,他可不敢有半点的隐瞒。
听到事情的经过后,陈公伯只是眉头挑了两下,并没有多说,倒是杨天佑,韩大鹏和孔光辉三人狠狠地瞪着他。
韩大鹏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虽然明白那一幕的冲击定然不小,可事实是,他的小花儿受伤了,“我说,你这么个大男人,当时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
那年轻人都快将脑袋埋到地里了。
陈公伯走上前,“如何?”
“两手都骨折了,腿伤也重,要好好养,不然,会留下病根的。”老师爷开口说道。
这话让杨家人的脸都有些发白,他们家已经伤了一个,如今又来一个,虽然说都是为了救人,但范氏还是想着,明天再多给祖宗烧烧纸,各路神仙也都要拜拜的。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陈公伯皱眉。
老师爷一愣,笑了,“若是有最好的药,我可以保证,三个月后,就能完全康复。”
“大夫,就用最好的药,”杨铁柱急忙开口说道,杨家人也跟着点头。
老师爷摇头,看向陈公伯,见他皱眉,侧头,对杨家人说道,“既然是最好的药,那自然是很珍贵的。”看着杨铁柱想要豁出去的表情,“这最好的药,并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的,只有宫里才有。”
“宫里!”
杨家人和杨家村的人都齐齐地吸了一口气,惊呼之后,也明白,他们就算是愿意倾家荡产,也拿不到那样的药。
“那,大夫,我女儿,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她,她才四岁,不能留病根的。”杨铁柱红着眼睛说完。
“是啊,大夫,你就行行好吧。”
其他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帮着说话。
杨春花无语地看着,这个老师爷就是个狐狸,只是,她现在能说是这对主仆演的一场戏吗?以她的状况,这恩情还真是不得不接着。
“行了,别吵,”陈公伯皱着眉头说道,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你用药就是。”
“可是,大人,那是家主留给你,以防万一的。”老师爷一脸的不赞同。
演,继续演吧,杨春花在心里翻白眼,考虑一下她这个当事人的感受好不好,她还疼着呢!
“我这好好的,用不着,”陈公伯开口说道:“快点给她用药吧。”
“是,”老师爷一脸无奈地掏出一个十分精致的瓶子,在杨家村人的眼里,单单是那瓶子,估计就很贵的吧。
“多谢大人。”杨天佑对着陈大人作揖,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杨铁柱也回神过来,“大人,小民给你磕头。”高兴的同时,眼里全是感情,直接跪到地上,对着陈公伯磕头。
陈大人真是好人呐!
这句话,是在场所有杨家村人心里想的,那么珍贵的药,就这样眼睛也不眨地用在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娃身上,除了好人这两个字,他们实在是找不出被别的可以形容的。
倒是孔光辉的目光闪了闪,有些疑惑地看着师爷给小花儿上药,随后摇头,可能是他想多了,或许陈大人真的是个好人,毕竟杨家没什么值得他们如此费心的。
这边老师爷在治伤,那边,仵作已经将杨举人的死亡原因查了出来,“大人,死者生前就有心疾,因受刺激过重而亡。”
所有人都不觉得有意外,碰上这样的事情,谁能不受刺激。
就在这个时候,李大夫终于出现,原本是想对杨大德说的话,变成了对陈公伯说,“陈大人,杨忠受伤过重,流血过多,没救过来,已经落气了。”
村子里的人惊呼,又是一条人命,若是杨举人的死是因为他身体本身就有病,那么杨忠就是真正地被杀死的,好恐怖。
再联想到,要不是小花儿速度快,那安安的小命恐怕也保不住的,那就是三条人命。
“你有何话想说?”
陈公伯上前,问着跪在地上,被困成粽子的杨明珠。
她呜呜两声,自然有人上前,将塞到她嘴里的布条取了出来。
“大人,我这妹妹本就是戴罪之身,她私自离京是犯了律法的,这孩子的父亲更是被朝廷已经问斩了的犯人,这个孩子根本就不该出生的。”
杨明珠有些颤抖地说道。
杨宝珠抱着孩子,缩在一个角落,听到这话,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杨宝珠,你对得起我吗?当初为了救你一命,我苦苦哀求我相公,可你呢,转身就背叛了我,瞧瞧地离开京城,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我相公答应放过你的条件就是让你老老实实待在京城。”
杨明珠冲着杨宝珠吼道:“就是因为你,我相公跟我有了隔阂,娶了小的,我和我的两个儿子备受冷落,你记不记得,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啊!”
杨宝珠听到这话,突然抬起头,“我对不起你,我相公是怎么死的,还不是被你相公害死的。”
“那是他自己没本事,想要利用你从我口中套消息,结果,被我家相公察觉,哼,自己蠢,还怪得了别人。”杨明珠红着眼瞪着她。
想到那件事情,杨宝珠气得浑身发抖,当初她听从相公的话,利用姐姐时,心里还很内疚,可现在想起来,她就是个笑话。
“杨宝珠,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不管姐妹几个私底下怎么斗,都不能闹到父亲面前,你倒是好,躲难躲到父亲这里来了,你的心怎么那么毒,连自己的父亲都能利用。”
“你又好得到哪里去,要不是你,父亲会死吗?”
姐妹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眼睛瞪得跟乌鸡眼似的,杨宝珠甚至都不在意怀里被吵醒哭起来的儿子,冲着自家亲大姐,满是仇恨地嘶吼。
对于这两亲姐妹之间的争斗,陈公伯的表情没有半点的变化,倒是杨家村的人,一个个嘴里惊得都能放下一个鸡蛋了。
这两个不都是杨举人的亲生女儿吗?在他们眼里,亲姐妹之间,就算是有些争吵,也不至于到这样你死我活的地步。
今天的他们真的是长了不少见识,相处了大半年的宝珠,在这之前,他们一直以为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怎么会利用姐姐不说,连亲生父亲也能利用?这是疯了吗?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你们的亲爹,才刚刚过世,你们还有人性没有啊!”杨大德冲着两人吼道。
人性,或许之前有,但在利益的纠葛下,又有多少人能经受得住考验呢。
“杨忠可是你命人所杀?”
陈公伯可没心思理会他们这些恩怨,直接问着杨明珠。
“大人,我相公是柳志成。”杨明珠开口说道。
“回答我的问题,是与不是?”
杨明珠一愣,点头,“大人,杨忠只是个下人而已。”
“来人,将这些人关押进县衙,择日再审。”这里可不是宣判的地方,想到还在县衙的柳志成,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据他一个上午的接待了解,柳家跟随李家,一步步往上算去,他们最大的靠山,就是皇后所在的上官家。
要是操作得好,虽然不能伤到上官家,但是膈应他们一下还是可以的,想来家主肯定会满意的。
“如何?”陈公伯的吩咐,自然有人去办,回头,问着老师爷。
“已经可以了,三天后再来换药。”
老师爷笑着说完,对着杨铁柱叮嘱道:“这三天记着伤处不要沾水。”
“恩,多谢大夫。”
陈公伯一行人就这么离开,留下的杨家村人个个沉默不语,今天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他们的脑子都快要容不下了,得让他们缓缓。
“老二,回家把板车推过来。”
杨大栓对着杨铜柱说道。
“恩,”杨铜柱点头。
很快,杨家村的人都沉默地离开,至于杨举人的后事,就算有村长,有杨宝珠,他们也不会不管的,无论杨举人的两个女儿怎么样,对杨举人,他们是打心底尊敬的。
杨春花一家人应该算是最晚离开的了,杨举人的亲大哥,一个存在感很弱,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子,在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上前,直接给了杨宝珠一个巴掌。
“大伯。”杨宝珠惊愕地叫道,忍住心里的愤怒,她明白,以后要在杨家村生活下去,少不得要这个亲大伯一家子的帮衬。
“别,别叫我大伯,我没有你这样,这样不孝的侄女。”愤怒地说完这话,转身就让他儿子去把杨忠带回来。
“杨大哥,有什么需要,就到我们家知会一声啊。”临走前,杨大栓留下这么一句话。
回家的路上,杨家人的心情都很不好,大人们谁都没说话,小孩子倒是时不时地问上杨春花一句,“痛不痛?”
被推着回家,留在家里的杨银柱看着他侄女,“怎么这么严重啊?”
“三叔,这下,你有人陪了。”杨春花开口说道。
“你这孩子,这样的事情,我不需要你陪。”
杨春花瞥嘴,没有再说,她只是想要调节一下气氛,看来是没成功。
“爹,一会让李大夫给我看点收惊的药吧,今天这事太可怕了,我晚上估计都会做噩梦的。”杨春花一脸惊恐地说道。
原本担心杨春花的几个孩子,听到她这么说,也想起了那一幕,三个小的直接就哭了出来,就是四个大的,表情也不太好。
“没事,妹妹,晚上我陪着你睡,就不怕了。”
杨家的大人这才想起了,那么骇人的一幕,他们家小孩都看见了。
范氏立刻点头说道:“对,对,老五媳妇,你去让李大夫开些药,小孩子魂轻,别吓出什么事情来,还有,晚上的时候,你们陪着几个孩子睡。”
孙氏点头。
杨大栓直接就往外走,“我去跟村长说一声,今天看到那件事情的,还有好些学堂里的孩子。”
“快去吧。”范氏说完,看着自家八个孙子孙女的模样,用手捶了一下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是造孽啊!”
对于这话,杨家的大人们都是极力赞同的。
回到家的杨春花,很快就睡着了,趁着这功夫,杨春树跑到隔壁,把他的小枕头和小被子都带到了杨春花的房间。
“别怕,晚上爹陪着你们睡。”
看着他们兄妹两感情这么好,杨铁柱很欣慰,之前他觉得兄弟姐妹之间就应该相亲相爱的,所以,对家里相处得很好的几个孩子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今天有了杨宝珠两姐妹的对比,才明白,他家的孩子有多乖,有多好。
“那娘呢?”杨春树开口问道。
“没事,让你小姑陪着。”
“哦,”杨春树毕竟是多活了一辈子的人,即使当时有些害怕,现在过了,他不觉得他会像其他孩子那样,吓得做噩梦的。
因为杨举人的事情,整个杨家村似乎都笼罩着一层阴霾。
晚上吃过晚饭,杨大栓把自己的儿女都叫到身边,对于今天的事情,他觉得有必要和他们好好说一下,“老五啊,我原本吃苦受累,供着你读书,上学,考功名,就是想让我们一家子的生活都能好起来,也包括你在内。”
“爹,你别瞎想,我们兄弟几个你还不了解吗?绝对不会发生今天那样的事情的。”杨天佑保证地说道。
范氏点头,“就是,他们兄弟要是敢那样,我第一个就打死他。”
“这个我知道,只是,我琢磨着,要不明年的会试你就别去了,京城太远了,你要是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也帮不上忙。”杨大栓紧皱着眉头说道。
自从回答家里以后,杨大栓想了许多,他认为,杨宝珠姐妹两之所以会变成仇人,完全是因为她们当官的相公。
虽然说出嫁从夫,可为了夫家,就毫无顾忌地利用娘家的父母兄弟,想着都觉得有些心寒,再有,那些当官的人,心思也天可怕了,既然都娶了一家的闺女,那也应该算是一家人,为什么要斗个你死我活。
这一点,杨大栓想不明白,但他知道,那是因为他并没有当官。
可若是当官的人,心都这么黑,这么会算计,他宁愿当一辈子的农民,然后,他就开始愁他们家老五了。
要是会试也考上了,是不是就要当官了,他不想让老五变成那样,可太老实的话,会不会被别人给害了,丢了命。
于是,杨大栓是越想越觉得可怕,最后,他觉得,老五还是不要去会试的好。
“爹。”杨铁柱兄弟四人都有些惊讶,这话,可不想一直支持老五读书的爹说出来的。
“怎么?你们有意见?”
杨铁柱四人摇头。
“爹,我们没什么想法,看老五的吧,他要是想,就去,他要是不想,就不去。”杨金柱想了想,也没赞同他爹的意思。
“爹,我本来就没打算去的,你别担心啊。”这一天,杨天佑也想了许多,他本身就不是有野心的人,二叔的事情,让他想到,爹娘年纪也不小了,他更应该待在他们身边,孝顺他们。
再加上陈大人今天跟他说的事情,就完全没有顾虑了,“这事爹你不说,我也要说的,还有,陈大人跟我说,让我这几年好好地跟着他学,等到我能胜任县令时,就将这个职位交给我。”
“真的?”
这对于杨家人来说绝对是个惊喜,老五不用离家,还能有出息,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恩。”杨天佑点头。
“陈大人真是好人。”
最后,杨家人用这句话表达他们对陈公伯的感谢。
“不过,二叔这件事情也给我们提了个醒,对家里的几个孩子,要好好地教导。”
杨天佑这话,杨家所有人都很是赞同。
这天晚上,几个孩子,包括杨春梅,都被噩梦惊醒,吓得不断地哭,整个杨家村,原本宁静的夜晚,都被孩子的哭声给占据。
“小花儿,不怕啊。”杨铁柱一会拍着女儿,一会又哄着儿子,“小树,不怕呢,爹在的。”
第二天,即使晚上没怎么睡好,大人们也是准时的起床,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孩子,心疼得不行。
杨大栓和范氏也担心得不行,一晚上就没怎么睡。
吃早饭的时候,“对了,春林呢,不要紧的话,就叫他起床,一会还要去学堂呢。”
范氏看着八个煮鸡蛋,孙子一个都没起来,拿起一个,开口说道:“我给他把蛋壳剥了。”
“娘,杨举人都没了,春林要读书,恐怕就要去县城了。”
范氏一愣,放下鸡蛋,“瞧我这记性。”
这个时候,他们倒是不怎么担心银钱。
“三哥,三嫂,你们放心,我会安排好的,以后去县城读书,早上跟我一起,下午我们在一起回来,中午就在县衙里吃饭,吃了还有时间休息。”
杨天佑笑着说道。
杨银柱和李氏也没有客气,儿子读书是大事,总不能因为县城远就不去了。
接下来,杨春花就开始了她养伤的日子,三个月才能好,看来这一年过年都不能过得痛快了,对于小叔不去会试这件事情,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倒是另一件事情让她头疼。
“小花妹妹,我不想去县学,就我一个人,早上去,晚上回的,”这已经是杨春林第三十六遍在她的床前重复了。
“你们都能一起玩,就我一个人,到了县城,谁也不认识,有什么意思。”
“春林哥哥,”杨春花也是第三十六遍回答他的话,“小叔不是会陪着你吗?还有鲜血里面,三个鲲表哥也在啊。”
“呜呜,我不想去县学,我不想去。”杨春林哭着说道。
“春林哥哥,你好可怜。”
杨春榜无比同情地说道。
“你们再过两年也是要去的,”杨春林瞪着他说道,“小花妹妹,你想想办法。”
杨春花头疼,她现在这个样子,吃喝拉撒都要人帮忙,能想出什么办法,总不能变出个先生来吧?不对,不能变,可以请啊。
只不过,很快杨春花亮起来的眼睛又暗了下去,按照她前世的话来讲,黑山县就是属于偏远的教育落后的地区,而他们杨家村就个更加不用说了。
据小叔说,县学里的先生都是好不容易才凑齐的,这个时代,可没有那么伟大无私的支教老师。
“小花妹妹。”
然而,杨春林可不管这些,依旧在她耳边啰嗦,呜呜的蚊子一样,烦得很,偏偏她又狠不下心肠把话说重了。
想了想,开口说道:“这事,只有小叔能帮忙。”
听到小花妹妹开口,杨春林的脸上立刻笑了出来,“小花妹妹,你说。”
“学堂里的先生没了,估计,我们村子里有好些孩子就不能继续读书,”杨春花开口说道,杨春林点头,只可惜,他是属于要继续读书的那一部分人。
“这事情其实很好解决,你去求小叔,重新请个先生不就行了吗?”
杨春林眼睛一亮,“小花妹妹,你真是聪明。”
说完这话,跑了出去,很快又回来了,这孩子是想到,现在这个时间,杨天佑并不在家。
不过,回来后的杨春林并没有在诉苦,而是欢欢喜喜地坐在一边,看着杨春梅和杨春桃做假花,没一会,就和其他三个小的一样,感觉无聊了。
想出去玩,又觉得不好,直到杨春花找了个理由,四个孩子才欢欢喜喜地离开。
耳边终于清净了,她现在是个伤员,养伤才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