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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意伯府人仰马翻,为着诚意伯答应沐家的求亲,王兰寻死觅活。哭嚎,砸东西,惹得诚意伯又将她关了起来。王兰的外家听说此事,以为女婿受继室赵紫槿蛊惑,存心将外孙女往火坑里推,火冒三丈地上门质问,王兰的舅妈气势汹汹地手指差点没戳到赵紫槿的脸上。
赵紫槿一副柔弱小白兔的模样,也不替自己辩解,只管眼泪汪汪地看着诚意伯。诚意伯气得脸都黑了,将下人都遣走之后,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将闺女犯下的蠢事全告诉了前妻的兄嫂。
“不是那孽障自己犯蠢,叫人抓住了把柄,你当我愿意将她许给沐家那畜生!”最后这句话,诚意伯几乎是吼出来的。
见妹夫眼眶通红,额上青筋暴突,显然是气得狠了,应该不是伪装,王兰的舅舅舅妈这才信了,夫妻两个颓然靠在太师椅上,喃喃道:“不会的,兰姐儿那么聪明,怎么会上那样的恶当!”
诚意伯讥诮道:“至于那孽障如何会上人家的当,她大舅母何不亲口问一问她自己?”难道内中还有隐情不成?王兰的大舅舅给妻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王兰院子问一问究竟。
在自己屋里哭得天昏地暗的王兰见到嫡亲的舅妈,立马委屈地扑了过来,央求她两口子一定要帮自己说服自家老子退了和沐家的婚事。
王兰舅妈趁机问她,堂堂伯府千金大小姐,为什么会去那等偏僻的巷子,她若是不去那种地方,又哪里会着了人家的道儿。
在亲舅妈面前,王兰也不隐瞒,直接说出了那日有人往自己车里丢了一张纸条,告诉自己赵紫槿未出嫁之前与其表兄关系暧昧。这次其表兄来京,却没上王家门拜访,而是单独在某个偏僻的巷子租赁了屋子住着,目的就是方便和赵紫槿幽会。
碰巧那一日赵紫槿出门又说是要往那巷子方向而去,于是她就带着丫头婆子跟踪了。
谁知道她依照纸条上所说那房子的方位冲进去之后,赵紫槿没找到,却撞见了沐二与一个没看清面容的男子在屋内狎昵。沐二大名鼎鼎,王兰是认得的,情知不妙的她赶紧带着婆子丫头后退,却被沐二的人捂住嘴巴揪回了屋内。她身上的香囊,颈上戴的刻着个“兰”字的玉蟾,还有头上的金钗都被沐二拿走了。
王兰舅母听完气得抚胸大骂,怪王兰怎么那么容易轻信,都不知道是什么人丢的纸条就信了。就算要去捉奸,也不该一个未许亲的大姑娘亲自上阵。即便要亲自上阵,至少也多带几个人吧。
王兰哀嚎着说自己也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眼下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最要紧地是说服自家老子和沐家退婚,自己又没有失去贞洁,何必怕那沐二。
王兰舅妈叹息着说王兰太天真,沐二拿走了她这么几样东西,只要稍稍去到外头露露口风,世人自会往深里想。她一个大姑娘,总不能当众说出那日的真相吧。
王兰舅妈拉着她的手,含泪道:“我的儿,你就认命吧,谁叫你着了人家的道。”“真的没法子了?我不甘心啊舅妈!”王兰捂脸大哭。
那丢纸条给兰姐儿的分明是存心诱这孩子上当,会是谁要这么害人呢?王兰舅母和王兰对此展开了分析,最后觉着赵紫槿最可疑,沐二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们一个恨王兰,巴不得她倒霉出丑,一个臭名在外,京都但凡稍有地位的人家都不肯将闺女嫁给他。然而分析来分析去,王兰未来的夫婿是一个分桃断袖的东西都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了。
自己精心布的局取得了完满的效果,总算帮妹子报了一箭之仇,方采蘩很开心,兴冲冲地跑到娘家去寻妹子说话。
方采蘩有了身孕,胡氏对其越加疼爱,一看到闺女就留她在娘家久呆些,用完晚膳再回陆家。即便隔得再近,对于出嫁女来说,娘家相比于婆家还是更自在,胡氏的要求,方采蘩一口就答应了。
既然方采蘩要盘桓大半日,方采菱便拉着姐姐去了家中最凉快的后花园水榭说话。胡氏想着大闺女可是双身子的人,便吩咐婆子丫头在水榭摆了凉榻以及瓜果,命人好生伺候着。姐妹两个却嫌烦,将人都赶走了,然后一边吃着瓜果一边自在地说着悄悄话。
头一件说的当然是王兰许给沐二这事。方采菱对姐姐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两次闷声不响地惩治了那些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却丝毫没得罪诚意伯府和贾府从而给方家和陆家树敌。
随后她又狠狠地说其实自己还巴不得王兰更惨一点才解恨。当初王兰可是指使人在大街上调戏自己,如果真叫她得逞了,不光自己名声尽毁这辈子别想嫁个好人家,整个方家都会因此抬不起头来。
方采蘩戳了妹子一指头,嗔道:“你就知足吧,王兰嫁一个好男风的丈夫,那可是一辈子的熬煎,这下场其实很惨的好不好。”
方采菱道:“姐姐说得也对。不过咱们这样做,其实等于变相帮了赵紫槿那个讨人厌的女人。”
方采蘩道:“赵紫槿和王兰不合,王兰嫁这么个男人,她心里肯定是快意的。不过王兰可能会疑心这一切都是赵紫槿布的局,目的不过是陷害她,只会越加仇恨赵紫槿。从这个角度来说,咱们又算坑了赵紫槿一把。其实比起贾秀琴想让我毁容,王兰想害你一辈子,赵紫槿的那点恶根本不值一提,咱们又何必苦苦针对她呢。”
方采菱点头:“确实,比起京都这些所谓贵女,潭阳的那些姑娘品行真是强太多了。”
说完了王兰的事情,两姐妹又说到陆骐。方采菱道:“陆家伯母已然同意骐姐儿回保国公府,骐姐儿自己却不愿意走,你说何家人会不会误会陆家表面同意归还人家的孩子,其实却在唆使骐姐儿不要回亲生爹娘身边啊。”
方采蘩叹了口气,说陆骐自己死活不肯走,于氏本来就舍不得她,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仪不忍心,让她这个做大嫂的好生劝劝陆骐跟她摆明道理,即便为了宽慰一下保国公世子夫人的心,暂时去何家住上十天半月也好。
可方采蘩这还说不上三句话,陆骐就眼泪汪汪地说方采蘩嫌弃她不是真正的陆家人,起心撵她走,弄得方采蘩里外不是人。为着这事,陆家的气氛颇有些沉闷,今日即便胡氏不说,方采蘩也打算在娘家盘桓到天黑再回陆家。
方采菱却嘻嘻地笑,道:“为着骐姐儿这事,娘可是对陆家伯母佩服得五体投地。说自己要是早知道陆家的三个孩子只有姐夫一个人是陆伯母亲生的,余下的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当初在和锦打死也不和她闹不和了。为什么呀,佩服陆家伯母心善呗。”
方采蘩也好笑道:“哈,你不知道我婆婆那日也跟我说,说她要是早知道娘为了咱们姐妹,宁可舍弃自己的所有陪嫁也要离开方家,当年绝对会事事都让着娘,别说几个鸭蛋,就是几个金蛋她都不跟娘争了。
偷偷告诉你菱姐儿,别看我婆婆表面上对咱们家祖母客客气气一副很尊重的样子,其实她因为同情娘,很鄙视祖母的。上次明氏砍中祖母的腿,祖母遭了大罪,我婆婆就说这是她的报应!”
方采菱吃吃地笑:“她们两个老冤家,如今倒惺惺相惜起来了。回想当初两个人一见面就吵的样子,仿佛做梦一般。”
方采蘩坏笑道:“是吗?关于娘和婆婆,我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倒是你和骁哥儿两个人一见面不是拌嘴就是打架,仿佛就是昨日的事情。”
方采菱脸一红,嗔道:“姐姐尽胡说,我和莫大时常拌嘴是没错,可打架也就是那一次好不。”方采蘩揶揄道:“你还记得和人家打过架啊。抓着根竹竿冲人家就扫过去,彪悍得不像个小丫头,拉都拉不住。”
方采菱赧然道:“还不是莫大那家伙嘴巴子太损,我那时也是气昏了头。”
方采蘩笑道:“说穿了还是你们两个那时候都年小不懂事,哪像如今,一日不见都不行,一个挖空心思地讨好另一个。”
方采菱被姐姐最后那句话激得瞬间炸毛,跳脚道:“什么叫一个挖空心思地讨好另一个,姐姐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方采蘩啧啧撇嘴:“咱们两家好歹对门对面地住着,更别说远哥儿经常去我的院子找他姐夫,那孩子在我跟前可是有问必答地。这些日子骁哥儿几乎每日下衙都会来咱们家转一圈,大多数时候都是带着东西的,比如说某人最喜欢吃的点心呀,书铺里新到的文集呀话本子呀。”
方采菱脸赛红霞,恼羞成怒地道:“姐姐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方采蘩还没反应,就听到外头双儿隔老远大声禀告:“姑娘,两位姑爷来了,是请他们来这里还是你们回花厅?”
方采蘩惊讶道:“这么早,还没到下衙时辰呀?”方采菱也觉得奇怪,扬声道:“让他们来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