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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今天麻烦你了,林西。
他说,这里的菜还合胃口吗?
他说:回家等我……
可林西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三天后回来,带着一身的血迹,一头栽倒了她的怀里。
浓重血腥的味道……
他紧闭不负光彩的眼角……
苍白似纸的脸色……
那一瞬间,林西顿时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她什么也听不见了,瞳孔定在一格缓缓地收缩,瞬间,眼泪开始肆意的流了下来。
只觉得一颗心直直的*下去,直致进无底的深渊。
左诺一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里,几乎将自己的重量全部压在林西身上,肩膀上的血迹染透了洁白的素裙,开谢了一朵朵破败妖冶、象征着死亡的曼陀罗之花。
“林……西,林西。”薄唇近乎呓语,终于,左诺一有了些许的人气儿,喉咙里像灌了铅,沙哑的不像话:“林西……”
脑袋清明了几分,林西抹着脸上的泪水:“我在。”
“把医药箱拿过来,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好吗?我不能去医院。”
尽管心中很恐惧害怕,林西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左诺一搀扶到沙发上,跑上二楼拿出医药箱。
用一双剪刀剪开他染满了鲜血的衬衣,林西借着头灯上的光线,看得十分清楚。
一处在肩膀,一处在手臂。
两处枪伤。
但下一秒,她就捂嘴大骇,粘稠的血液刺激着她的神经,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下来,她看着左诺一愈发惨白的脸色,心脏不规则的抽搐着……
怎么还有那么多抓伤啊?虽然已经愈合了,可是仍然看得清,这些爪印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记得刚醒过来的时候,她怨恨的揪着他的衣领,整张脸尽显狰狞之色,歇斯底里的吼着————左诺一,是你毁了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旁边的尹尚雪看不下去了,扯了她一把,眼眸赤红,质问她————林西,这就是你醒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吗?你知道诺一为了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吗?
她不知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在医院的那段时期,她时常会听到*在走廊里的闲言碎语。
她们说,为了一个不值得去爱的女人,居然和群狼激战,我的天!这也太强悍了,这世上还有人和狼打起来,就为了那株野生雪莲果。一直以为林主任的儿子是少言寡语稳重型的,没想到认真起来这么可怕。
她们还说,你们也别把林主任的儿子浮夸的好像不是人似得,他们刚从瑶寨回来的时候,我有参与抢救,有些伤口深可见骨啊!全身上下的抓伤多大十几处,那是怎么样的意志力?要不是抢救及时,还真保不准要玄了,也就仗着身体年轻,身体恢复的快些。
林西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身上的伤口,这是第一次,现在就这么狰狞的暴露在血色的皮肤下,刺伤了双目,怎叫她不疼?怎叫她不痛?
“事情过去了。”突然,他的手轻柔的摩擦着她的脸颊,虚弱的微微一笑,声音低哑暗沉:“林西,你现在要做的是帮我处理伤口。”
尽管有人说他笑起来像染了毒的妖,沉静的时候像天使一般纯洁,但是现在,他却好似被折断了翅膀的路西法,为了眼前的女人而堕天!
“我怕……我做不好。”林西一直抗拒的摇头,脸上布满泪痕:“诺一,去医院吧。”
这里什么都没有,就连无菌消毒都做不到,而她也不会处理枪伤。
但是,左诺一却再一次笑了,眸中温存着绚丽的极暖的流光,深深的看着她:“林西……只要是你,我相信。”
只要是你,我就相信。
林西望了他几秒,泪珠在眼里打转,似两汪盛满的清水,就要溢出,最后重重的点点头。
没有麻醉药,就要生生的剜他的肉……
曾经,她恨他,恨不能将他生啖其肉,但现在,她的眼中却泛起一层血红,手在颤抖。
还好,子弹没有打到要害处,只是伤了肩膀,可能是破了动脉,但要是处理不及时,他很可能失血过多而死。
手术刀下去的那一刻,他闷哼一声,抿紧薄唇,额角冷汗涔涔而下,打湿了黑色碎发,血珠在一瞬间也喷发了出来,溅到她的脸颊上。
林西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动作也随之停止了。
知道她在想什么,左诺一用手指擦干净沾染在她脸上的血迹,安抚着她的情绪:“止血钳……”
林西醍醐灌顶,把止血钳放在酒精灯上消了消毒,帮他把伤口止住血,可还是流了很多,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捏住般痛不可遏……
总算挖出了两颗子弹,林西小心翼翼的帮左诺一上药,可面对这样血腥的场面,林西是第一次,暂且不说害怕了,就是给伤口包扎都经常触碰到他的痛处。
她声音颤抖,问他:“疼吗?”
左诺一的脸颊平静如杯中的一盏茶水,眼角弯了,说了实话:“疼。”
“对不起……我会小心点的。”
“好。”
一切都处理好了后,林西咬紧牙关,一手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架着左诺一的身体上了二楼,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但由于失血过多,这十几米的距离,林西却像背了一个麻袋。
他看着她认真的嘱咐着自己,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水光,左诺一觉得自己的心境充满了幸福与满足,泛过淡淡的暖流……
缓缓的闭上了双眸,贪婪的汲取她身上的温度……
林西,好香。
到了房间后,林西怕他的伤口会痛,到时候休息不好,不利于恢复。
他是什么样的性格,她很清楚。
那样隐忍内向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把缺点暴露在她面前?
那可是在他的肩膀上生生的剜下两块肉啊!
就算他刚才回答疼,可林西知道,他是弯着唇角回答的。
取来了两片芬必得,端来一杯温水,没办法,家里只有芬必得,杜冷丁会让人上瘾,更何况,家里也没有。
就这样,林西让左诺一服了下去,好像是毒药,他也会吃了。
因为他相信,林西,只要是你,我相信。
替他掖好了被角,林西端着水杯正准备出去的时候,谁知,他却拉住了她的手……
林西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用的是那只受伤的手臂,回头一看,还好。
左诺一眼眸灼灼的盯了她,手指捏得紧紧的,虚弱的低声道:“我睡着,你再走,可以吗?”
林西很心痛,好像被火烧一样,点了点头,坐在他身边,声音带着江南女人的软糯:“你闭上眼睛,我给你讲个故事。”
她是女蜗,而他是她为苍生留下的一滴泪。他在滑落她的脸颊的时候,晶莹的身体沾染了红尘,从此,他堕入了痴念的深渊。
数万年后,她历劫转世入凡间,本应多灾多难的她却是平平安安的度过了这一世。
她虽是诧异,却是懒得去追寻缘由。
没有人知道,好不容易修炼得道的他为了她的一世平安,用自身的微薄念力一次又一次替她挡去灾难,自己却因此
精魄散尽……他无声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又默默的离开这个世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他从来都没有出现在世界上一样。
故事虽凄,真情犹在。
他闭上眼睛,谢谢你,林西,没有问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