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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病愈
石庭借口送药,给了凌青菀一个匣子。
凌青菀打开匣子,最上面是个罗盘。她看到罗盘的时候,先是吃了一惊。
她知道《王氏医存》里的巫医之术,需要用到罗盘,可惜她从来不会用,只是之前见王七郎摆弄过几次。
这个罗盘,就是王七郎惯用的。
王七郎从来不肯给她。
“怎么把这个送给我?”凌青菀心头讶然。
这个罗盘有了些年月,看上去破旧不堪,似摇摇欲坠。黑色木头的边框,已经残破多处,裂痕累累,却不影响它的效果;上面的指针,似乎也生锈了,甚至断了小半截,歪歪斜斜的,看上去随时要折断。
罗盘上的字,也是模模糊糊的,勉强能看清。凌青菀每一个都认识,偏偏不解其意。
凌青菀小心翼翼拿出来,生怕它在自己手里散了架。
拿出罗盘,匣子的底下还有好几样的东西:两面铜镜,有点生锈了,镜面全是划痕,看不出清晰的人影;
一把桃木小剑,却是新刻的,尚有新木的气息;
两个玉器,坐在椭圆形,穿了墨色的绳子,玉器上都刻了古怪的符咒,似从泥土里刚刚挖出来,没有洗干净,可是凌青菀用手去抠,那泥土却是映在玉石里的,根本不是泥土;
两个木牌,同样的陈旧,同样的开裂,似乎不小心就要裂成好几块。
匣子的最下面,是四张黄纸画成的符咒。这是新的,和桃木小剑一样。
符咒下面,还有一张纸。
这是一封信,石庭亲手写的,是王七郎的笔记,具体介绍这些东西如何用。
每个物件背后,又有小纸片,标注了具体的方位。比如其中一把铜镜,后面写着“兑辛”;另一把铜镜,后面标注了“兑庚”。
凌青菀知道,庚辛属金,都在正西方向。
石庭希望她可以把两把铜镜挂在正西方向,应对兑位,那是金相。
每一样,石庭都标注得很清楚。
这是个一个法阵。
凌青菀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法阵,心里有点敬畏,看着这么一堆东西,半晌没有动手。
好半天,她把石庭的信和物件仔细看了数遍,自己演示一遍,将罗盘上对应的方位找出来,确定无误之后,她才照石庭标注的,将这些法器一一放在对应的位置。
没一个都不能有任何差错。
布阵之后,凌青菀不知道这个阵法有什么用。但是,她想石庭不会再害她的。
这点信任,她还是能给石庭。
“我摆放的这些东西,任何一样都不能动,听到不曾?”凌青菀非常严肃的叮嘱丫鬟们。
丫鬟都道是。
凌青菀还反复检查数次,看看自己是否有弄错。最后确定没有什么误解的地方,凌青菀这才放心。
“我摆放的这些东西,稍微改变,你们全部不要活了!”凌青菀又严肃警告了好几遍。
丫鬟们全部道是,个个小心翼翼,没人敢碰她的东西。
接下来七八天,凌青菀隔两天就要出入一趟宫门,她也没有再见到石庭。
“石庭呢?”凌青菀也跟安檐打听,“他是不是病重了?你能去看看他吗?”
“他离京了。”安檐道,“他好像有点要事,去趟杭州,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他倒是清楚。
凌青菀看了眼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是太医院的院丞,既然要离京,自然要告假。他一告假,我就知道了。”安檐道。
凌青菀不再多问。
安檐要么说的是实话,要么不打算告诉她,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
当然,石庭已经离京,这大概是真的,安檐没必要撒谎。
既然他离京了,凌青菀就没有去昭池坊找他。
十月中旬这段日子,天气倏然晴朗,一连七八天都是温暖干燥,日光照在身上,能让人浑身暖融融的。
夜里,凌青菀还睡在烧得烈烈的炕上,却破天荒的热醒了,浑身是汗,手脚都发烫。
她坐起来,茫然半晌。
她的手心、脚心,没了前些日子怎么都捂不暖的冰凉,干燥暖和。
她的后背,全是汗水,中衣都湿透了。
凌青菀喊了值夜的丫鬟,让她们去弄点热水,让她擦拭身子。
冬夜仍是寒凉的。
凌青菀下炕,接触到新鲜的空气,也感觉有寒意直直涌上来,但是她一点也不觉得这些寒意可怕,反而很舒爽,将她身上的燥热都带走。
将身上的汗水擦拭之后,凌青菀合衣躺下。
炕上的炭火已经去了,但是余温让她燥热不堪,实在无法入睡。
凌青菀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让丫鬟重新把床铺好。
“姑娘,这被窝里冷,婢子先给您捂捂。”丫鬟说。
凌青菀说:“不用了,你们去睡吧,灌个汤婆子给我就好了。”
丫鬟们果然用热水灌了个汤婆子给凌青菀,放到她被窝里。
凌青菀重新躺下。
石庭给她的那些法器,其中一个玉佩,是挂在账顶的。
凌青菀睡下之后,望着那账顶,镌刻着古文的玉佩,有些神秘莫测,令她心里有点异样。
“我的病症,不过七八天就突然好了,应该是这个阵法的作用。”凌青菀心想,“不知石庭他的病好了不曾?”
凌青菀想到,石庭既然有法子能治好她,自然也能自治。
可是,他又离京了。
这一点反而叫凌青菀心里不踏实。
“他病得那么重,却要离京,是什么缘故?”凌青菀想,“是去治病吗?”
她猜不透。
巫医是种古老又神秘的玄学,失传上千年,并非偶然的,是因为太难了,而且限制太深。石庭能学会,凌青菀却无法明了。
“前几天,我就感觉舒服多了,白天夜晚都没有那么难熬。如今看来,是真的好了。”凌青菀又想。
她的病,既然可以通过巫医阵法治好,说明是心里的病,并非身体上的疾痛。
而精神上的病,也是很难理解的。
医学上的祝由科,凌青菀也很薄弱,学得不精通。
石庭却擅长。
是他治好了凌青菀。
凌青菀躺在冰凉的被窝里,在汤婆子的帮助下,一会儿被窝就暖融融的,柔软细腻,她重新进去了梦乡。
早起的时候,她去景氏那边用早膳,景氏瞧见了她,笑着问道:“过来,我瞧瞧是不是抹了胭脂?”
凌青菀的肌肤,莹润白皙,面颊有点鲜艳的红,是从肌肤里透出来的,很健康的模样。
她就笑着走到了景氏身边。
景氏摸了摸她的脸,又摸摸她的手,笑道:“可算好了些,人瞧着都不一样了。前些日子像霜打的花,我看着都犯愁。”
“我已经完全好了,娘!”凌青菀笑道。
景氏就舒了口气。
看凌青菀的样子,的确是完全好了。
凌青菀终于体会到了皇帝说生病时日子难捱。她好了之后,很想亲自感谢石庭。
可惜石庭不知去向。
她没有见到石庭,不知他的病是否好转,又隐约感觉自己痊愈得不太正常,心里越发不安。
“你能找到石庭吗?”凌青菀就问安檐,“他的病情如何了?”
“我找不到,他说他去了杭州,我却是不知他的去向。”安檐说。
他似乎很不想谈及这件事。
安檐对石庭,从前也多有忌惮,但是他不会那么讳莫如深。
石庭肯定出了什么事!
安檐也肯定知道!
他们却约好了,瞒着凌青菀。
如此想来,凌青菀心里更加不安了。
她还特意跑到了昭池坊,想去找石庭。不成想,石府大门紧闭。
凌青菀瞧了半晌的门,小厮才来开门,对凌青菀说:“我们家五少爷回了趟老家,要过完年才回来。”
凌青菀更是蹙眉。她叹了口气,心里更是不安。她总觉得自己的病好得蹊跷,而石庭离京更是蹊跷。
她自从重生成了凌青菀,还是第一次这样为石庭牵肠挂肚。石庭治好了她,自己却不知踪迹,这叫凌青菀格外不安。
到了十月二十,离凌青菀和安檐的婚期更近了。
还有十天!
这天早上,突然就下雪了。
大雪纷纷扬扬,不过片刻的功夫,屋脊树梢处处白皑皑的,地上也覆盖了一层白纱。
虬枝上挂着晶莹的雪,是盛绽的梨花。
雪越下越大,中午的时候,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
凌青城突然回家,对景氏道:“娘,姨父找了我,事情已经定了下来。我三月初一之前赶到扬州即可。”
这么说来,可以留在家里过年了。
景氏很高兴。
凌青菀听了也很开心。
“去告诉七娘,让她也高兴高兴。”景氏道。比起凌青菀母女,陈七娘更想留凌青城在京里过年。
凌青城嗯了声,冒雪回了自己的院子。
景氏心情极好。
凌青菀和蕊娘跟在她身边,正在做着针线。
一直在外头玩的凌青桐,却在这个时候跑回了家,很激动对景氏和凌青菀说:“娘,二姐,出事了!”
他全身都是雪,头发和眉毛都白着。
可能是跑得太快了,出了身汗,于是在雪的映衬下,他头上冒的热气,突然有点像薄雾。
景氏一下子就慌了,连忙站起来问:“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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