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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先生走到门口待了不到一分钟,确定姓陆名安的那货确确实实是滚蛋了之后,不屑地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走回沙发那里,划拉出陆安之前发的那条短信,重新看了一遍:“我走了,以后不过来了。”薛先生的冷笑更加冷了,要是陆安真有骨气不再过来,薛先生倒是想给他竖起大拇指。
薛荣不再管陆安,安安稳稳去睡觉去了,床上空了一半,睡到半夜也没有某人死皮赖脸缠过来的手脚骚扰,薛先生难得清静一把。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地起床,洗完澡围着浴巾光着上身走出来,去衣帽间换上陆安提前给准备好的那套衣服,除了没有狗腿的某人跟在屁股后面挤牙膏、打沐浴液、拿浴巾、吹头发,薛先生倒也没觉出什么不方便,就是在自己打领带的时候手顿了一下,觉得就算陆安那货不在眼前转悠,可四周空间里怎么好像都是他那副扬着脸求跪舔小屁样,简直阴魂不散似的。
薛先生难得渡过一个静谧清净的早晨,下楼看到空荡荡的厨房,想起某人昨天夜里聒噪地让他热牛奶喝,比起听陆安婆婆妈妈唠叨,薛先生还是更喜欢那货床上□□多一些。薛先生稍稍微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味昨天某人带着哭腔百转求饶的哼叫声,下腹都跟着一紧。
养尊处优的薛先生这辈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深刻信奉着君子远庖厨,怎么可能亲自热牛奶!宁可不吃饿肚子也不会进厨房!所以薛荣直接上了车,司机刚开始还看着薛先生一脸轻松,好像比往常心情都好些似的,便乐呵呵跟薛先生打了招呼,只是没过十几分钟,薛先生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至于原因,简单得很,因为薛先生饿了!饿了!没错,就是单纯的饿了!
老妈子陆安在薛荣身边的时候,每天绞尽脑汁给薛先生安排三餐饮食,不止一次叨逼叨说是抓不住薛先生的心,至少要抓住薛先生的胃,烹饪班报了不知道多少个,中餐西餐学了个遍,闲着没事就在厨房里鼓捣,就差自创个陆氏派系了。鉴于陆安的兢兢业业,只要薛先生在家,每天早晨七点半,雷打不动已经将一桌子早餐准备齐整,将薛先生的胃伺候得热乎乎舒服服。
因为陆安的罢工,薛荣的胃准点犯了嘀咕,空虚得不到满足,能不黑脸吗?
薛荣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物,当下就吩咐司机先去许生记。陆安有时候会给薛荣换换口味,百年老字号许生记的早餐是本市一绝,那里大厨做出的餐点都是有着好几代人积累下来的秘方,味道也不是自家小厨房能鼓捣出来的,总之薛先生不排斥,算得上喜欢。
不就是一顿早饭嘛,薛荣觉得有没有陆安无所谓,有钱人哪里有吃不到的山珍海味。
薛先生觉得这是小事一桩,可是等车子在去许生记路上堵了一个半小时候的时候,脸已经黑得要拧出墨水了,等九点钟终于熬过堵车路段到达许生记的时候,被告知早餐供应已经结束,诸位客官明日请早。
这许生记是个有性格的老字号饭店,早餐只供应到九点,有些菜品还是限量提供,饭店的地段还是在全市最拥堵的地段,薛荣正好在早高峰奔过来,可不堵死他!陆安平时为了给薛先生买到许生记早餐,都是五点就出门,那时候一点都不堵,不到六点就能到许生记门口,排着队赶第一波冲进去取号点餐,然后再抓紧开车奔回去,等薛先生洗漱完毕,早餐已经摆在漂亮精致的盘碗中,温度正好,不冷不热。
薛先生可不会留意到这些细节,他只负责动筷子吃顺嘴,还嫌弃地瞥一眼穿着松垮t恤打哈欠的陆某人,觉得一天之计在于晨,哈欠连天有碍瞻观,不成体统。
此时司机简直不敢直视薛先生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开车,大气不敢出,终于开到公司大楼门口,首席大秘书王路已经等在了那里,上前给薛先生开门。原本九点有个高层会议,现在已经推迟了半个多小时,都在等薛荣。
薛荣迟到,倒也是新鲜事。首席大秘王路看着薛先生脸色,不着痕迹地回头瞥了眼司机小赵,小赵在后面偷偷摸摸指了指手机,示意大秘看短信。
小赵跟秘书组沟通频繁,私底下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所以好心发短信提醒道:“老大突然提出要去许生记吃早餐,路上堵了两个小时,还没吃上,心情估计很坏,你们小心。”
大秘等电梯的时候站在薛总身后偷摸点开看的短信,觉得隐约好像有不少笑点,违和感甚重,但是绝对不敢笑的,只能在心里好奇八卦着薛先生是不是跟家里那位闹了不痛快,连早餐都没得吃,饿肚子的黑脸薛先生,百年难见哟!
大秘忍着想第一时间奔到秘书组分享八卦的冲动,也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将薛先生送进会议室,想着这会时间估计不短,下面分公司领导要逐一做汇报,保守估计都得十二点,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触薛先生的霉头。
大秘回到自己办公室,闷着笑给陆安打电话,他跟陆安私底下玩得来,年纪相仿臭味相投,倒是有些连薛先生都不知道的交情。王路笑着问道:“跟大魔王吵架了?”
那头陆安沉默片刻,说着:“我把他甩了。”
王路一愣,然后哈哈哈拍着桌子大笑,说着:“行啊!我早就看好你了!果然没走眼!不行让我先笑会!给你讲个笑话,今天早晨老板临时起意要去许生记吃早饭,你猜怎么着?堵车堵了两个小时!去了人家还关门了!哈哈,原来是你小子罢工了,我说呢!终于不想干老妈子了?”
陆安又是沉默,等大秘笑够了才说道:“你老板饿肚子你还看笑话,不想拿工资了吧?”
大秘乐呵呵道:“不差钱,难得看笑话,出来喝酒?”
那头陆安听不出什么语气,说着:“不了,过些日子再说。”
大秘很有分寸地没再缠着问,只是道:“行,我随叫随到。”
昨天夜里没怎么睡着正在补眠的陆安被这通电话扰了好梦,抓了抓鸡窝头靠着床头发呆。茫然抓不住焦点的眼神飘忽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酒店房间,他昨天晚上没地方去,干脆来了酒店住着。
听说薛荣没吃早饭。
陆安挠了挠头顶乱毛,重新倒在床上,揪过被子蒙住脑袋,一动不动缩在床上。
那边薛先生的会议果然一直持续到十二点半,听说有至少五个中层领导被薛先生挑出了错,气氛肃穆得像要开追悼会。会议结束,大秘已经准备好午餐送到薛先生办公室,薛先生已经脸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早晨的小插曲怎么会影响英明神武的薛先生太长时间,不就是个陆安嘛,不过是个平凡无奇的人,既然不知道分寸,又贪图太多东西,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身边了。
薛荣当即捞起电话打给陆安,像是笃定对方是不敢不接电话似的,果然陆安还是接了起来,薛先生冷冷的声线直接道:“走那么急,不要分手费了?”
薛先生自己都没察觉他话里的刻薄跟挑衅,跟受了气似的,他继续说着:“这几天王律师会联系你,既然在我身边那么长时间,给你些钱也应该,顺便签个保密协议,出去不要乱讲话。”
电话那头的陆安是长久的沉默,薛先生不耐地敲了敲桌子,问道:“听到没?”
陆安声音有点发抖,挺明显地哽咽了,说着:“嗯,听到了。”
薛荣心头闪过什么转瞬即逝的陌生感觉,只是片刻,没来得及捕捉,通话已经结束。
陆安从被子卷里钻出来,红着眼睛去了卫生间。
片刻后卫生间传来哗哗水声,掩盖了那些不能让人知道,也没必要再让人知道的难过宣泄。
陆安下午就病了,高烧一下子就蹿到三十九度五,退烧药不管用,浑身滚烫地干烧,他犹豫着要不要给自己叫个120,身上难受,精神倒还清醒,他把自己东西收拢好,淡定地真的拨打了120。
为了能留在薛荣身边,陆安这三年没敢怎么跟家里联系,等到这会,身体跟精神要一起垮掉,他才觉得后悔得要死,孤独得要死。
三十九度的陆安同学也够彪悍,硬是没跟小言情里面的弱鸡一样昏倒,被救护车拉到医院还自己溜达着去挂号缴费,弄得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骂他占用资源,陆安扬着烧得猴屁股一样的红脸说着:“唉,我真以为自己要不行了!”
扎针的小护士是个新手,扎了三针才扎进去,陆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吓得小护士哆哆嗦嗦忙不迭道歉,还去儿童输液室给陆安拿了一根棒棒糖。
偏偏这时候薛荣法务部的头子非常殷勤地打来电话约陆安见面的时间,陆安一边哭一边没好气吼道:“你告诉我分手费我不要了,就当付给他piao资了,老子白piao了他三年,全当按摩bang使用费了,老子不亏本!”
吼完直接把电话扔一旁垃圾桶里,拧开一旁病人甲的瓶装水哗啦哗啦浇在手机上,抽着鼻子打着哭嗝,歇菜似的瘫在椅子上。
法务部头子被陆安的宣言震撼得半晌回不过神来,这该怎么给老板回话啊?该头子立马打电话跟大秘商量,大秘一听,斩钉截铁道:“原话陈述!陆安怎么说的,你就怎么跟老板说!一个字也不用改!”
法务部头子非常赞同,跟大秘约了时间,俩人装得跟偶遇似的,一起到薛荣办公室,这种事怎么能用电话讲呢,必须要亲眼见证老板的精彩脸色啊!被嫖了的按摩bang薛先生!简直不能更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