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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玉手中瓷瓶内的药物遇到空气便快速的挥发,变作透明的气体源源不断的向空气之中袅袅飘去。
在场之人可谓吸入了不少这种透明气体,由于这种气体无色无味,是以众人皆未察觉丝毫异样。药效过度自然,从吸入鼻腔至药效发挥作用,人丝毫不觉不适。
颜怀瑾躲在楚毅的身后,与楚东霆对峙着。
突然之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鼻息之间缭绕,颜怀瑾有些不适的皱了皱鼻子偿。
谁流血了?
不会是朗月来大姨妈了吧?血腥味好重,看来月经量很大啊。
颜怀瑾四下里探看过去,却是找不见血液的痕迹。
周遭安静的出奇,似乎在场之人都不再呼吸了一般,颜怀瑾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之声。
缓缓的,有水滴落地之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颜怀瑾的余光里骤然一闪,似乎瞥见了鲜红之色,她连忙低了头朝着楚毅的脚边看过去。
却见楚毅的脚边竟然已经滴落了一滩血迹。
原来不是滴水之声,而是血滴落地之声。
楚毅慢慢的朝着颜怀瑾转回了身,他的腹部赫然插着一把匕首,整个锋利的刃已然全部刺入他的皮肉之中,他的手紧紧捂住伤口,指缝之间满是流淌的血液。
颜怀瑾愣住了,小叔,你怎么突然就如此突兀的被捅了呢,这次的英雄救美很是不专业啊!
“嫂嫂,快跑。皇兄为了得到驸马之位已经丧失了理智。”
楚毅伸手往颜怀瑾的肩头轻轻一推,便将颜怀瑾的身子轻飘飘送了出去。
直到向后飞出甚远,颜怀瑾的身子才徐徐落在地上。
楚毅口中急急喷出一口鲜血,身子重重委地,双眸却始终关切的望着颜怀瑾,催促道:“快走。”
颜怀瑾呆呆的立在原处,双脚如同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能。
楚毅方才还好好的,如何突然之间便受了这么重的伤呢?
究竟发生了何事?
颜怀瑾将目光移到楚东霆的手中,却见方才楚东霆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已然空置!。
匕首不见了!
楚东霆反而手上覆满血迹。
颜怀瑾心头猛然一跳,慌忙看向楚毅的腹部,那插在楚毅腹中的匕首,不就是楚东霆方才握在手中的那一把么?
“相公,楚毅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你竟狠心杀他?”
血浓于水,但凡良知未曾泯灭,如何会做出手足相残之事呢?她如何都不敢相信楚东霆会做出这种事情。
楚东霆用洁白的方巾将手掌上那属于楚毅的血渍仔细的擦拭干净,而后将方巾重重投掷地上,凝着颜怀瑾的眼眸,冷声笑道:“孤王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这是他应得的。”
颜怀瑾听得不甚明白,但也并非不能理解,皇权至上的国度,哪怕是至亲的手足,为了那九五之尊之位也都变得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了起来。
兴许楚毅也曾意图杀害过楚东霆,但她并不曾亲眼所见,所以并未觉多少触动。
可是如今她亲眼看见楚东霆将匕首刺入楚毅的腹中,不由得大受震动。
亲手足他尚且可以手刃,何况于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市井小民?
或许他对她起于好奇才会留她至今,可她自知肚里没有多少硬货,不敢保证能够令他一直觉得新鲜,恐怕新鲜期已经过去了。
如今,恐怕已经到了令他望之生厌的地步了。
不然,他如何会答应朗月亲手取她胸膛之骨以满足朗月的无理要求?
“乖乖走回来,否则孤王使他即刻咽气。”
楚东霆将一团妖冶的真气拢在手心,如蓝焰一般的真气的边沿已然朝着楚毅的头颅流去。
楚毅本已伤重,若再受如此强劲的真气伤及头部,楚毅的性命恐怕堪忧。
颜怀瑾本就没有打算逃,因为在守卫森严的东宫,她插翅难逃,无论如何也越不出楚东霆的手心。出逃不成被擒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更加难堪。何苦多此一举呢。
她缓缓步回楚东霆的身边,涩然一笑,“这才是真正的你么?”
心狠手辣,为了权势可以牺牲一切,甚至于连良知都极尽泯灭了,这才是真正的他吧?她已经完全不认识这样的他了,那么的陌生和可怕。
楚东霆薄唇紧紧抿着,潋滟的眸光里没有丝毫的动容。就仿佛,他不在意她对他的看法,过得许久,他才沉声道:“是。这才是真正的我。”
这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划破天际,朗月步履款款的走了过来,将她的香软的身子偎在楚东霆的怀抱之内,用手把玩着楚东霆腰间悬挂的纹饰霸气的玉佩,高傲的眸子俯视着颜怀瑾,笑道:“楚大哥可从来都是这般没有人情味的,你只是眼瞎,看不见罢了。”
朗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怀瑾心底很有些不同的感觉,朗月的话怎么听都似乎不只是表面那么简单,因为毕竟自己曾经真的眼睛失明过一阵子。
五岁那年的夏天,父皇要将那位她自出生就喜欢的小哥哥刺死,她当时哭闹着不许父皇用剑抹了那哥哥的脖子,便在父皇挥剑之时,从母后的怀中跳脱而去,挡在了那哥哥身前。
虽父皇及时的收了剑,可是她的双眼还是为剑气所伤,一直长到七岁,都还没能将双眼养好,是以那哥哥的容貌在记忆里渐渐的模糊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七岁那年家破人亡之时,那位她失去视力而救下的哥哥竟亲手将她推进了火海之内令她自生自灭。
她至此喜欢过两个人。一个是那位不知何故被父皇囚在宫中的小哥哥,一个是楚东霆。
一定是自己命格如此,不然为何喜欢的人到得最后都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并且心肠歹毒。
楚东霆闻言,寻思朗月似乎要透露当年他对瑾儿所做的那件事,于是连忙将手搭在朗月的肩头,将话题岔开,继续演绎着他对朗月的阿谀奉承,“肩膀还酸么?孤王帮你再揉一揉。”
朗月微微一笑,只是摇了摇头,楚大哥当然不愿意让她提及那件事,她此时也不会点破,因为还不到时候,她自当在恰当的时机才会点破此事,势必一招毙命使颜怀瑾彻底看清楚楚东霆的为人。
颜怀瑾看着楚东霆几乎有些低三下四的形象,心中很有些不是滋味,她不想让他这样啊,那样美好的他不应该是这样的窝囊废呢。
“太子之位当真那么重要么?不做太子,又有什么不好,哪怕你是一个身无分文穷困潦倒的平民,我依然会……喜欢你。”
颜怀瑾深深凝视着楚东霆。
“可惜,孤王不缺女人的爱慕。你的喜欢无法给孤王带来至高无上的权利,对你不过一时新鲜,玩玩而已。”楚东霆嘴角有丝鄙色。
颜怀瑾的心中一窒,久久的忘却了呼吸,待到想起要喘息之时,才发现竟然呼吸之间都觉闷痛了。
自己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傻傻的那份对他的仰慕之情,也许还有令他开怀一笑的那股子天真。
然而,这些并不是他要的。
他要的,是得到朗月的恩宠,驸马荣誉加身,保住太子之位。
也许某一天,荣登大宝龙袍加身,成为那睥睨天下的人。
她始终给不了他所要的。
她能给的那些简单的快乐,恰恰是他所不需要甚至极为轻看的。
“嗯。我知道了。一时新鲜罢玩玩而已。上了床就腻了。”
颜怀瑾苦苦一笑,便蹲下身来为楚毅裹伤,伤口极深,她有些发怵,还是壮着胆子将匕首快速拔了下来,而后用从衣服上撕下了布料将伤口紧紧的捂住了,手底下感受着楚毅的身体上传来的剧烈颤抖。
“颜怀瑾,孤王不许你为他裹伤。”楚东霆紧了紧拳头,看不得她那双雪白细腻的小手为楚毅裹伤的认真的模样。
颜怀瑾怔了怔,如今她不是‘瑾儿’,而是‘颜怀瑾’了。
刚刚认识那阵子,两人还甚是生疏的时候他还称呼她为瑾儿,如今两人有了夫妻之实,他反倒憎恶的连名带姓的称呼她了。
先辈诚不欺我,经验之谈往往才是经得住推敲的真知,往往得不到的才是好的,一旦得到便不值钱了,尤其娶过门成了妻,便更是不愿花心思善待了,什么丑陋的真面目也都曝露了出来。
“我为他裹伤也不过花费一时片刻,你连这点时间也等不了?如此心急的要取我的肋骨祭奠你岳母大人的在天之灵?”颜怀瑾出言讥讽。
楚东霆眉心猛地一蹙,沉声道:“正是。”
颜怀瑾的心口如同被人捶了一拳,久久难言,有时明明料到了答案,可是即便是有了准备,仍然不能坦然接受,
朗月用面颊摩挲着楚东霆的衣襟,过往那些日夜,她和楚大哥也是这般亲密,那时的楚大哥会专注痴迷的望着她的面孔,仿佛永远看不够似的,她曾一度认为楚大哥爱的是她的那张脸,而不是她的人。
“楚大哥,你和太子妃如此一来一往的交谈,是要拖延时间么?还是说你舍不得取她的肋骨了呢?你这样,使我不高兴了。”
“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孤王怎会不舍?公主莫急,孤王这便取了她的骨头来给你。”
楚东霆出言宽慰了朗月几句,而后便请出寒光咧咧的长剑逼向了颜怀瑾的腹部。
颜怀瑾仍自蹲着身子,抬起眼眸之时,楚东霆的剑尖已然抵在她的胸胁之处。
如若教人强行开膛,从肉身之上剔下肋骨,不啻于赐人死刑。
颜怀瑾心知自己肋骨被取出之后是无论如何活不了了,于是她觉得既然左右是死,应该给自己拉一个作伴的,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
颜怀瑾心念动处,已然打定了主意,她没有丝毫犹豫的用手攥住了楚东霆的剑身,那锋利的剑刃将她的手心划成深刻见骨的伤口,剧痛钻心。
她却越发的笃定自己的打算,她猛地将剑身向前推去,使剑身直直削出去,向着朗月的脖颈切至。
这一举动实在使人意料不到,朗月眼见颜怀瑾居然如此破釜沉舟的意欲攻击于她,不由得慌了心神,片刻间那傲慢的脸庞瞬时花容失色,她在最危急的时候脑海之中脑海之中出现的却是楚东霆的面容,原来自己仍旧深爱着他,不然不会在性命关天的当下心中只有他。
“楚大哥,救我!”
朗月大声求救之后,颜怀瑾余光里似乎看到楚东霆变了神色,他的眸子里充满了担忧之情,以及一股狠厉的杀气。
如此看来,担忧之情是给朗月的,而那股杀气应该是冲着她颜怀瑾来的吧。
手心里骤然一股热,接着便铺天盖地的弥漫起疼痛来。
颜怀瑾朝着自己的手打量去,却见一条皮肉外翻的口子横亘在掌心里,而原本握在自己手里的剑刃已然被楚东霆抽了开去。
她手心的血口子便是他不计后果的将长剑抽走所致。若再使几分力,兴许这只手便被齐齐的斩去了五指。
颜怀瑾的手很有些颤抖,她死死的盯着自己手上的伤口,而后缓缓抬起眼眸注视着楚东霆,手上的血在不住的流,然而却一丝一丝感觉不到疼痛了,或许心死了,便失去了感知疼痛的能力。
“楚大哥,太子妃如何这般恶毒?她有意使人打碎了我母亲的骨灰坛,铸成大错,我不过因循我花月国的风俗取她一根肋骨以祭奠死者亡魂的在天之灵。太子妃居然因为这一点小事便要寻机报复,意图害我的性命!楚大哥可会为我做主,给我一个应得的交代?”
朗月想起方才的情景,仍然觉得心悸不已,倘若教那长剑切过脖颈,她必定人头落地一命呜呼。念及此处,不由得汗透衣衫,后怕连连。
“公主放心,孤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楚东霆说着便朝着颜怀瑾冷然睇去。
颜怀瑾只是苦然一笑,原来取她一根肋骨只是一点小事,什么才是大事呢,如今她反倒成了意欲行刺朗月的恶毒之人。
“相公,我手疼。这伤口好深……”
颜怀瑾将手心摊开在楚东霆的面前,希望用这伤口换得他一星半点的怜惜,然而却是无用,从他绝情的目光之中,颜怀瑾知道自己是难逃一死了。
楚东霆望着颜怀瑾手心那条可怖的丑陋伤痕,眉心皱了起来,久久不能展眉,他突然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冷声道:“这是你自找的。你若不起心加害朗月,如何会受如此重的伤?”
“嗯,是我自找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嫁给你和你上.床是我犯贱……”颜怀瑾将手心猛地攥起,血液便从指缝四处弥漫,突然想回风铃教和师父一起照顾那棵石榴树了,东宫到底不适合自己。
楚东霆从未见过颜怀瑾有这般颓败的深情,从她入宫作为扫地的宫女到后来初来乍到入住东宫,她都是一个快乐的小混蛋。
不知从几时起,她的笑容越发少了,反而失落和难过的深情渐渐多了起来,是他使她改变的吧。是他……
“你的功夫留着只会给朗月造成威胁,不如废掉了干净。”
楚东霆说着便将手掌覆上颜怀瑾的项顶,催动内力,使内力冲至颜怀瑾的四肢百骸……
---题外话---亲爱的们,看到留言了,好像这几章又让宝贝们郁闷了,抱歉抱歉,香香接下来一定调整节奏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