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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青歌完全不为所动地走出一步,无数玫瑰在她脚下盛开,又被虚空中慢慢窜出的火苗烧灼成焦炭,用辣手摧花来形容她的行为也不为过,然而她依然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单手负于背后,乌木法杖在满是青苔的地上拖曳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你怎么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呢……”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更加温柔缠绵了,窃窃在她耳边私语,低笑道:“这可是人类心中最美好的感情,你不懂?不懂的话,我来告诉你好不好?你就真的不想知道,被人爱是什么感觉吗?”
青歌将乌木法杖重重顿在地上,冷笑道:“爱与美的女神波妮妲!”
“我不想知道什么是爱情,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死了没有,是早已陨落,还是暂且苟活!”
话音刚落,她一直暗暗在身后掐着的手诀终于完成,暗沉沉的法杖在空中划出三百六十度大圈,带着骤起的、白金色的高温火焰将那些从天而降的花雨尽数烧焦,与此同时,右手飞速平探而出,将蕴含着满满威力的一击,与空气中猛然袭来的某种透明的东西撞了个正着!
除了法阵与吟唱,法师们还可以通过手结法诀这种方式加以施法,然而法诀费时之长与威力之大是成正比的,因此在漫长的演化中,许多法诀已经变成了施法之时的辅助手段,而并非单单通过法诀进攻,可以说,单靠法诀进攻的方式已经不是主流了,几乎没有法师愿意将准备时间过长的这个软肋展现在敌人面前,否则还没来得及释放出法术,就要被对方早有准备的过快节奏击杀,这死的也太委屈了!
除了一个赤焰之青歌。
她从看到占星塔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单手独立完成那个几乎失传多年的法诀、她最擅长的法术之一,雷电天火!
之前数次跨阶使用这个法术的时候,她经常暗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五阶法师,为什么在升阶的道路上卡了那么多年,让这个法术根本无法完全展示它的威力,直到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俱备,史上最年少的五阶法师选用了威力最大也最危险的施法方式,将这个五阶法术完完全全地施展出了它的威力,与西南占星塔中,爱与美之神留下的一缕影像来了个硬碰硬!
只不过已经死去多年的神祗的影像怎么可能和当下法力充盈的五阶法师对抗呢?
一瞬间天雷滚滚而来,空气里的温度都灼热得烫人,以为即将对上的,是与命运女神阿芙亚娜那样的神祗一样的硬点子的青歌丝毫不敢大意,出手就是五阶法术,还是用法诀的形式无吟唱完成,威力不容小觑!赤红色的火云已经开始慢慢聚集,雷电之声轰然大作——
“砰!”
一瞬间,所有旖旎的氛围都消散了,所有的灯光与鲜花都隐没在了黑暗里,一击之下就将爱与美之神的残影打了个灰飞烟灭的青歌因为着力不稳而踉踉跄跄地往前一扑,那本来可以摧山崩石的一击直接穿过所有虚张声势的影像,将她身处的占星塔一层打了个对穿,顿时就有明亮的阳光从大洞中照射了进来!
红发少女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自己打穿的占星塔和满地粉尘碎石,还有已经被自己打了个稀巴烂的玫瑰花的雕像,呼出长长的一口气,内心郁卒与悲愤之情简直让她想吐一口血。
你说陨落就陨落了吧,虚张声势干什么?这下糟了,也不知道需不需要赔偿……她漫无目的地想着,然后习惯性地向前走去,想看一看这座已经只剩半截杆子的玫瑰雕像到底有什么玄机。
青歌素来谨慎,不打无准备之仗,在做任何一件事情之前都恨不得前想三后想四,而这次,她的谨慎和从无疏漏的性子也让她捡到了大便宜,在玫瑰雕像的底部,有一个小小的法阵,正在闪烁着暗色的光芒,要不是那一击将塔身打了个大洞,阳光照射了进来,还真看不见这里有个法阵,还是个传送法阵。
在检查了一遍随身带的药剂充足,状态也很好之后,青歌二话不说地就是一道启动咒术打了进去,眼看着法阵发出的暗色光芒越来越强烈,她却在这紧要关头犹豫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犹豫,按照她的秉性,在看到什么未知的东西之后,必须要身先士卒地去试上一试,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君侯,只要有一把枫木法杖在手,确认万事俱备之后就觉得自己能雄赳赳气昂昂地一路打进雅克再打出来,要让别人随便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还没有进入帝都皇家学院的青歌少君侯的话,莫过于……
年少轻狂,不知轻重。
只不过短短的数年里,她经历过了太多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终于在华色为了她而身陷极北荒漠之后,有了那么一种名为“软弱”和“犹豫”的东西,开始逐渐地在她直来直去的思绪里加进了各种弯弯绕绕,而整个人也变得愈发稳重了,虽然探索之心永远不死,可是她的锋芒已经开始慢慢收敛了起来,就像是一把刚刚打造好的、寒气逼人的新剑,终于在长久的磨炼之后变得看似无害,实际上杀人不见血。
眼看着法阵的暗光完全达到了最高点之后,她最终还是一咬牙踏了进去,心底却想的是——
我一定要回去……而且,我能回去。
华色还在等我呢。
她之前从来没在任何一次离别的时候,与任何人有过主动的“再会”,“以后再见”,“日后回来看你”这样的话语,毕竟她周围的人,要么无需她许下承诺,要么与她隔阂重重,她纵使是想,也无法说出口。
除了一个华色。
忍受着熟悉的撕扯感和晕眩感终于过去了之后,青歌拄着法杖深吸了好几口气,结果最后一口气还没吸完,就被扑面而来的近地风里的沙尘呛了个正着,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
还没直起身来就能感觉到热浪/逼人,她的头上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汗意,毕竟之前身处凉爽宜人的绿野之森,她身上穿着的长袍还织有保温的秘银法阵,在这里可就弄巧成拙了,她不得不赶紧给自己补了个降温的小法术,心里暗暗又惊又喜——
能在这么个季节有如此之高的温度的,在整片欧诺塔大陆上也只有一个地方了!
只不过她没能看到的是,在她走后,那个法阵里终于晃悠悠地飘出一阵黑雾,而在黑雾飘出来的时候,以西南占星塔为中心,方圆数十丈之内的人全都感受到了一阵一掠而过的、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压碾压而过,然后就像突然袭来一般,又匆匆地不知往何处去了。
极北荒漠。
华色面无表情地看着玛丽和西泽尔在五分钟之前还在好好做药剂,结果她刚出去拿了个新的药剂瓶,回来就发现这俩人黏在一起了,虽然没有什么过分让旁人尴尬的举止,可是那含情脉脉对视的目光,简直让人想自戳双目,抑或退后三尺离开这里。
她终于懂了为什么安东尼奥执政官完全不想到望陵村来了。
伤眼。
她忧愁地叹了口气,将手头的东西收拾好之后,暗暗决定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要再跟这对小情侣在一起做药剂,一边垂头丧气地打开了门,几乎都能看到她头上的忠犬耳朵已经具象化地耷拉下来了。
然后,华色整个人就保持着开门的姿势僵立在那里。她的动作实在太诡异、太僵硬了,让两个旁若无人的情侣都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玛丽生怕是绿野长秋又动了什么歪心思,用了什么新杀招,提高了声音问道:
“怎么了华色是谁——”
“是我呀。”一个微哑的、似乎是之前被什么东西呛到了因而咳得有点伤的声音含笑回答道:
“是我。”
玛丽听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却硬是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谁,毕竟她整个人都被僵硬的华色拦在了门外,却还是好脾气地笑着问道:
“这么久不见,你是不是瘦了呀,华色?”
终于想起了这个声音是谁的玛丽·布莱特,和终于找回了自己神智的华色同时叫道——
“青歌少君侯?!”
青歌温柔而不失坚定地把华色紧紧扒在门框上的手扯了下来,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
“我说话算话,回来接你啦。”
华色本来还想因为布莱特家主一事请罪的来着,结果在听到青歌那一句“说话算话”之后,心里就涌上一股酸涩之情,好像她的心在那一瞬间就变成了泥土捏的一样,而正是她面前的这个人将她的心捏出形状,涂上颜色,密密麻麻地全都是她的指印:
“您就这么相信……我变得回来吗?!”
青歌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