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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被人叫醒,得知闻敬王妃崔瑶自尽的消息,杜嘉麟只当是父皇出手了。「。恍然间忆及童年旧事,心中不禁感慨万分,最后却只余感激。今生他是何等幸运,有这样一位身为天子却又如此偏宠他的父皇。一时间,他又有些羞愧,父皇如此偏疼他,这些年来他却并未在父皇膝下尽孝几日。
“小舞,以后你要是有空,就做了饭菜请父皇过来吃好不好?”
“好!”凤舞心中也是感激这位偏心眼的父皇的。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阿九,以后你有空,也陪着父皇在花园里散散步。父皇年纪大了,国事又劳心劳力,他时常一坐就是一日,这样对身体不好。”
杜嘉麟点头:“我知道了。以后我们时常请父皇来东宫吃饭,这一来一回,走一走也当是锻炼身体了。”
敬王妃是长嫂,她突然亡故,还留下遗书说是想念故太子,要追随他于地下,杜嘉麟和凤舞便连夜起身赶往敬王府,帮着操办后事。
……
与此同时,消息也传到宫中。
皇帝在敬王妃自杀以后,也颇有些感叹。毕竟是儿子的遗孀,但谁让她不学好,非要跟着她姑母学得那样恶毒?老大生前最疼的就是小九,小九以后自然也会照应她们母女,他万万想不到崔瑶竟然会对小舞下绝育之药。难道之前老大一直没有子嗣,也是她在里面弄鬼?
不过小九这孩子这次难得狠心一次,动作还这么快,难道崔瑶下手真的成功了?
皇帝皱眉沉思,要是小舞不能生孩子,那可就真的麻烦了。暂且再等几个月看看吧……
第二天一早,在恒京城外的乡村庄园中,杜嘉瑾又穿上了米白色麻衣,并交代侍从:“我要守制一年,交代厨房不要做违制的食物。”
“公子?您,您不是才出了孝期吗?”侍从看着他苍白的面色都心疼。这才出孝一个月,怎么又要守制?之前为生母守孝也就罢了,现在这个,有必要吗?
“无需多言,交代下去吧!”杜嘉瑾淡淡地挥挥手道,“我习惯了茹素,不碍的。其实棉麻的衣服穿惯了也没什么不好……”
崔瑶或有诸多不好之处,这次更是犯了不可弥补的大错,但他已经惩罚了她,念着夫妻结发之情,念着她为他生育过子女,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是!”侍从缓缓退下,只觉得心里好生难受。他们美好如谪仙的主人,为何非要让自己过得如此悲凉?
……
五日后,从敬王府拜祭回来,凤舞不禁拉着杜嘉麟的手道:“等敬王妃下葬以后,你跟父皇说,让怡宁郡主跟着我们或者接进宫去吧!大哥就剩下这么一点骨血了,怎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住在王府里?咱们再好好帮她挑一个好夫婿,才不枉大哥这么多年待我们的情分。”
杜嘉麟心里恨极了崔瑶,但怡宁郡主到底是大哥的女儿,他从小就很疼的,当即点头。其实这几日在敬王府,拜祭崔瑶的时候看到怡宁跪在灵前那娇小瘦弱哀伤至极的样子,他心中也不禁有些隐隐作痛。
杜嘉麟悄然握住凤舞的手,忽然轻叹道:“以后,我封她当公主吧!她本来就应该是公主的。”大哥不在了,理应由他照看这个唯一留下的侄女的。若崔瑶不是丧心病狂地对小舞出手,他本来也会好好照应这位大嫂的。
几日后,敬王妃葬入皇陵。
杜嘉麟在早朝后向皇帝奏请道:“父皇,如今大嫂也不在了,怡宁一个人在敬王府中,只怕孤单寂寞,不若接到宫中教养?要不,给儿臣带去东宫也行。”
皇帝这才想起那个可怜的孙女如今已经是父母双亡了。
“难为你大嫂如此对你们,你还记得怡宁。”皇帝感叹了一声,随即点头道,“就让她进宫来吧!德妃膝下凄凉,让她去陪着德妃也好。”
……
敬王妃安葬以后,太子奏请皇帝,帝下旨将怡宁郡主接到宫中,由韩德妃教养。
当日因为敬王妃被皇帝派来的何公公带走,亲自送回敬王府,慕容苍自然也就没有将敬王妃对太子妃下绝育药之事透露出去。别说其他人不明真相,就是慕容苍也认为敬王妃之死肯定是皇帝的手笔。因此,朝中上下对太子只有称赞,没有半点质疑。
这边敬王妃刚刚葬入皇陵不久,很快就到了忠义侯杜繁(原赵简)与定远伯林峰之女林玉容的婚期。
婚前五日,凤舞就微服来到定远伯府,为林玉容这个妹妹添妆。
她从东宫的库房里扒拉出之前她和杜嘉麟成婚的时候朝臣们送的古董、字画、金银玉器、衣料、珊瑚和香山子等摆件,从中挑选出林玉容和赵简可能会喜欢的东西装了十二台的添妆带来。
云氏欢喜地将她接进后院,谢过凤舞送来的厚厚的添妆,随即想起女儿就要出嫁了,又难过起来。
自凤舞当了太子妃,以前那些轻视她的人多少都有谄媚的时候,只有林家人对她一如既往的亲近。因此,在凤舞心中,也是真的将林家人当亲人看待的。
“小舞,你说那赵简真的会对玉容好吗?”那可是连亲爹都能杀的人呀!云氏自从这桩婚事定下来以后,从来就没有安心过,尤其在福王逼宫事件之后。尽管林峰和凤舞都劝过她,赵简还曾经亲自向她保证过以后不纳妾不置通房,但随着婚期临近,她反而越发不放心起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凤舞其实很能理解云氏的心情,或许每一位母亲在女儿出嫁之前都是这样不安的吧!
“娘您放心,他要是敢对玉容不好,我和太子殿下会为玉容做主的!”说着,凤舞又慎重地跟林玉容交代道,“玉容你记住,夫妻之间要相互体谅不假,但他若有什么做得不对做得不好的,你也要明着告诉他。他改了便罢,他要是冥顽不灵,你就告诉我,我让你姐夫修理他!”
云氏听凤舞这么说,又担心林玉容如果性格太强,与女婿相处不睦,遂改口劝道:“嫁人是女人一辈子的事情,两个原本不熟悉的人生活在一起,总是要相互体谅相互磨合的,只要他不是另外有女人,或者对你动手,其他的你能忍就忍,以后慢慢让他改了就是……”
凤舞跟着点头,暗忖自己刚才那么说到底好是不好。玉容和赵简毕竟和她跟阿九不一样,他们之前并不熟悉,有些需要磨合的地方也是很正常的。
“我听说他在婚事定下来以后便将之前长辈给的两个通房都打发了,以后自然会对妹妹一心一意的。他也跟我承诺过,会一辈子对妹妹好的。妹妹你别害怕,娘您也别担心。”
林玉容红着脸嗯了一声。云氏虽然点了点头,但哪里就真的能放心?
凤舞现在身份不同了,也不如从前那么自由,不过在林家呆了一个时辰,便要回东宫去了。
在凤舞离开以后,林玉容又认真地对云氏道:“娘,您别担心,他跟我承诺过,说会一辈子对我好的。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女儿心里却总觉得他其实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因为杜繁大义灭亲,虽然皇帝封其为忠义侯,但只有爵位,并未重用。朝中其他大臣明面上称呼一声侯爷,背地里却是看不起的。与其相反,定远伯林峰在所有大臣和百姓心中都是驱逐鞑子的大英雄,又深得皇帝信任。对这桩婚事,朝臣们大都是理解的,也为此对林峰充满了敬意。
因此,婚礼前三日,林家这边就有不少亲朋好友过来添妆送礼,使得整个定远伯府十分热闹。而到了婚礼这天,前来送嫁的亲友就更多了。
但是,当杜繁在热热闹闹的林家将新娘子接出来,到了以前的靖远侯府,现在的忠义侯府时,尽管请了最好的喜乐班子,府里处处披红挂彩,还是显得门庭冷清。
靖远侯赵荣犯的是谋反大罪,虽然因赵简大义灭亲皇帝开恩没有牵连赵家九族,但原靖远侯府的人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只剩下杜繁的心腹还在。靖远侯府的姻亲虽然明着没有被牵连,但赵荣的同党肯定躲不过去,就算不是同党,也遭到皇帝厌弃。剩下来的人自然是将大义灭亲的杜繁恨得要死,既然赵简都改名叫杜繁了,抛弃了曾经属于赵家的一切,他们自然也不再认他。
所以,今天杜繁成亲,除了一直追随他的心腹属下,朝中一个同僚都没有来不说,一个亲友都没来。送嫁的林家四兄弟一看,当时就黑了脸。林江东正要让人回定远伯府将自家亲友请一些过来,就听到传报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来了。
凤舞早猜到去忠义侯府恭贺的人可能不多,因此与杜嘉麟商议了,提前五日去了林家给玉容妹妹添妆,大婚当日却去了忠义侯府。
看到杜嘉麟和凤舞来了,不管是杜繁还是林家几兄弟都悄然松了口气。哪怕今日一个宾客都没有,只要有太子和太子殿下在,这场婚礼就不算委屈。
傧相问杜繁:“侯爷,要不要等会儿再拜堂?”既然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很多宾客上门恭贺的。
杜繁看向林家几兄弟,问:“四位舅兄以为如何?”
林家四兄弟对视一眼,看着坐在主位的太子和太子妃,摇头道:“不用等了,别误了吉时。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就是宾客满堂也比不上。”
杜繁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傧相及时唱道:
“一拜天地!”
“二拜君亲!”因为没有高堂,而且杜繁不想拜他父亲和嫡母,因此将二拜高堂改成了二拜君亲!本来他是打算拜赐婚圣旨的,但既然太子和太子妃在,改为拜他们也成。毕竟太子是国之储君。
于是,杜嘉麟和凤舞成了证婚人。
果然,京城里朝臣和权贵们消息最是灵通,听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亲自前往忠义侯府,震惊之后也赶紧带着礼物往忠义侯府赶去。就在太子和太子妃到达忠义侯府不久,朝中大臣和其他勋贵也带着贺礼到了。
如此,杜繁和林玉容在太子和太子妃的见证之下拜了天地,送入洞房,等杜繁再次出来的时候,原本冷清的忠义侯府已经变得非常热闹了。
杜繁也不屑与这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应酬,不过人都来了,也不得不勉强自己应酬一番。开席之后,他亲自敬了太子三杯喜酒,又与其他道贺的同僚寒暄几句,敬了一番酒便回了新房。
杜繁没有别的亲友过来,他出嫁的姑姑、姐姐、侄女全都没有来,而那些跟在太子和太子妃身后过来的大臣和勋贵们的女眷因为和杜繁不熟,也没有来新房。因此,新房里除了侍女和喜嬷嬷,便只有凤舞这位太子妃在。
之前杜繁已经揭了盖头,和林玉容喝了合卺酒,喜嬷嬷从他们两人头上各剪了一束头发系在一起谓之“结发”,整个婚礼便只剩下“洞房”了。
大婚的妆容很漂亮,但也很累人。头上发饰太多,凤冠很是沉重,头发用头油梳得一丝不乱,将头皮拉得紧紧的。见也没有外人,凤舞便劝林玉容去梳洗一番,换了日常装束出来。
去了头上沉重的凤冠,换上大红绣折枝石榴花的新婚常服,尽管她洗了头发披散在身后,但粉脸含羞,依然娇美如三月春花。
“玉容今天可真漂亮!果然新娘子是最美的!忠义侯可真是有福气!”凤舞过来,接了侍女手中的干帕子为她擦头发。
“姐姐,怎好劳烦你……”林玉容大惊,就要站起来躲开,却给凤舞按了下去。
“今天在这里我只是你姐姐,有什么不可以的?”凤舞经常做这个,手下利落得很,没过一会儿就将林玉容一头秀发擦到七八分干。
梳头凤舞就不是很擅长了,所以还是劳烦侍女给林玉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两只赤金嵌红宝三尾凤钗,再戴上一朵大红的芙蓉绢花,看起来又喜庆又漂亮。
“都说新娘子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刻,这话果然不假。玉容你看,镜子里有个小仙女呢!”
“姐姐打趣我……”任是林玉容平日里再大方,在今天这样的时候也不禁羞怯地低下了头,心里隐隐地也有些不安。她悄悄拉着凤舞的袖子,小声道,“姐姐,我,我有点怕……”
凤舞将新房里的侍女和喜嬷嬷都打发到外间去,拉着林玉容在桌子跟前坐下,安慰她道:“别怕,今天姐姐就在这里陪着你,等新郎官回来了再走……”
林玉容见新房里没有外人了,忍不住拉着凤舞的袖子小声问道:“姐姐,我娘说洞房的时候女人会很痛,让我忍着,顺从丈夫就是了;但她又说要是杜繁敢动手打我,让我不要忍着。我娘的话好生奇怪……姐姐,洞房到底要做什么?男人会打女人吗?”
凤舞尴尬地看着林玉容,想着自己和杜嘉麟的洞房之夜,不禁捂着嘴暗自好笑。怎么这个时代新婚之夜的性启蒙这样简单呢?不是应该弄一本春宫图什么的传给女儿吗?
“姐姐……”林玉容见她笑,又红了脸,心里真是好奇极了。
凤舞想了想,凑到她耳边道:“成婚后,妻子和丈夫便要生活在一起。你想啊,一男一女同床共枕,自然会对对方的身体好奇……反正你丈夫什么都懂,到时候你只要柔顺些,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好了……”
林玉容若有所思,想着那句一男一女同床共枕,对对方的身体好奇,她便依稀明白了一些,脸上更是飞起了红霞。
没过一会儿杜繁就回来了。
“参见太子妃娘娘!”看到凤舞在新房里,杜繁一点不意外,只是看着她的神色有些复杂。想不到今日他大婚一个亲友都没来,她和太子殿下竟然会来给他撑场面。
若不是太子殿下来了,只怕他这个冷清的婚礼明日起就要成为恒京的新笑话了。其实他倒是不怕人家说,反正他在外的名声就不好,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娶了妻子,却不想岳父岳母从小宝贝到大的妻子受自己连累。
“不用多礼。”凤舞伸手虚扶了一下,便起身告辞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愿你们夫妻能相互体谅,相互扶持,白头偕老!”
“多谢娘娘!”
杜繁和林玉容起身送走凤舞,关上房门,夫妻两个面面回头对视一眼,不由都红了脸,有些尴尬。
“你饿了吗?”
“你吃饭了吗?”
两人几乎同时问出口,随即又相视一笑,之前的陌生和尴尬顿时消去不少。
“我去传饭进来,我们一起用吧!”
用了晚饭,夫妻两个重新梳洗换了衣服躺在喜床上,度过了一个别开生面的新婚之夜……
或许是今天看到别人成亲,杜嘉麟想起了他和凤舞的新婚之夜,这天晚上特别地缠她,一直折腾到半夜才歇下。
周御医每过七日来请一次平安脉,脉相显示,太子妃身体很好,只是一直没有诊出喜脉。
冬月底,刚刚回天机门的肖天杰和天医门的袁继扬一起赶到恒京。
肖天杰带着袁继扬熟门熟路地来到东宫。
杜嘉麟欢喜地将师父和岳丈迎进去。二人是接到杜嘉麟的传信,知道凤舞可能被人下了绝根草匆匆赶来的。到了东宫,两人也顾不得寒暄,直接就要去给凤舞诊脉。
肖天杰的医术虽然比不上袁继扬,但也算得上是天下第一流的名医了。两人轮流为凤舞诊脉,又问过她服药前后身体是否有异常,最后得出的结论却与御医一样——凤舞身体强健,但到底有没有吃过绝根草,他们也诊断不出来。
最后,袁继扬也只能无奈叹道:“如此也只能等个一年半载的,自然也就知道了。”
杜嘉麟一开始很失落,但随后又想,连岳丈都说小舞身体很健康,或许小舞是真的很健康,没有被下绝根草吧?那天水晶马蹄糕里面的绝根草不就是被她尝出来了吗?之前的小舞没有发现,说不定根本就没有。
于是,肖天杰和袁继扬也安慰凤舞道:“小舞,你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肯定是那敬王妃故意说来吓唬你的。”
杜嘉麟也道:“我就说你肯定没事的。师父和岳父大人都说你在医药上很有天分,真被人下了药,你肯定能尝出来的。”
事情过去以后,凤舞也对自己有了信心,早就走出了当时的绝望,听师父和爹爹都这么说,也跟着含笑点点头。
“师父,岳父,眼看就要过年了,不如你们都留下来,就在恒京过年吧?”
肖天杰略考虑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年纪大了,他也不喜欢寒冬腊月的在外奔波。更何况他两个徒儿都在恒京,自然是留在恒京过年更好。他真一个人回去了,只怕他们夫妻两个反而担心。之前他回天机门,就是赶在冬至日回去祭奠祖师爷的。
袁继扬却笑着摇摇头道:“每年除夕,我这个门主还得带着天医门的弟子祭奠祖师爷,不回去可不成。”再说了,他老婆孩子都在天医门,自然是想回去一家团圆好过年的。
凤舞知道爹爹留不住,好说歹说留下他住了三日才放他离去。
尽管袁继扬只在东宫住了三日,但皇帝还是得到了消息。
将太子叫过去,皇帝皱眉问道:“小舞怎么又认了一位义父?”
杜嘉麟也没瞒着,当即老实说道:“不是义父,是小舞的继父。她母亲在十多年前那场大火中被天医门门主所救,后来一直在天医门……”
杜嘉麟将几年前无意中碰到袁念羽,而后小舞寻到生母之事说了一遍。因为天医门也是隐世奇门,凤舞的母亲是获罪充入教坊司的罪臣家眷,杜嘉麟不想惹麻烦,所以之前才没说。但既然父皇问起,他也不便隐瞒。
“你岳母,不恨皇家?”皇帝自家知道自家事,当初对赵家抄家流放,其实大部分出于泄私愤,赵家虽然不敢说清正廉洁,但的确罪不至此。
杜嘉麟道:“岳母看到小舞还活着,欢喜至极,其他的倒没有说什么。一开始她也不怎么跟我说话,似乎是不太喜欢我,但后来熟悉了,就对我很好了。她还亲自教小舞下厨,做我喜欢吃的菜,又叮嘱小舞对我温柔体贴些……”
皇帝想了想,脸上慢慢绽放出几分笑意来。他的小九这样好,自然是讨喜的孩子,谁见了会不喜欢?
“这样吧,你明日将当年赵家的案宗翻出来,从新定罪吧!当年的确量刑过重。你让人查一下赵家还剩下多少人,都召回京来吧,赵家的房子田地都还给他们……”
“儿臣代小舞谢父皇隆恩!”杜嘉麟原本还想着等自己继位登基以后再给赵家平反的,既然父皇愿意现在就赦免赵家,那自然是最好。
不想皇帝只是淡淡地挥挥手,又一副意味深长的神情道:“传说中,天医门能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你可曾听闻?”
杜嘉麟怔然,随即就明白过来。他暗自苦笑了下,回道:“儿臣以为,长生不老不过是传说,不过延年益寿应该是可以的。小舞在医道上天分颇高,岳父大人很喜欢她,让她去过天医门的藏书楼。据她说,天医门典籍里倒是有很多上古灵丹的配方,只可惜很多灵药已经灭绝了,没法配置……”
皇帝不太甘心,皱眉道:“天医门龟缩一隅,很多珍惜药材找不到也有可能,但我们皇家宝库中未必没有。就算有些灵药灭绝了,或许也可以用药效相近的药材代替……”
杜嘉麟没说天医门中的珍惜药材可比宫里的多多了,人家药圃里还种着很多外面已经绝迹的珍惜药材呢!他估摸着父皇话里的意思,同时也是不想给小舞和天医门惹麻烦,便斟酌着点头道:“父皇这话也有道理。不如我让小舞把方子默出来,看看皇家宝库中有没有,还可以找太医院的御医好好探讨一下,说不定真能用其他药性相近的药材代替来炼丹。”
皇帝可不就是想这些方子么?在他看来,就算皇家宝库里那些药材真的没有,也应该可以用其他药材代替。想到传说这那些长生不老延年益寿的丹药,他就激动得不行。
当天傍晚杜嘉麟回到东宫将事情跟凤舞说了。凤舞竟然也觉得皇帝的话有道理,第二天早朝后就带着自己默写出来的方子去找了皇帝。
“父皇,父皇,昨天阿九都跟我说了……”
“哦?小舞以为呢?”
“我觉得可行!很多方子里的药在具体使用的时候都是可以根据病人的不同情况进行调整的。所以那些丹药里的某些药材缺失如果知道药性,应该能用相近的药材代替。父皇您可真聪明,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呵呵……”皇帝看凤舞一脸兴奋的样子,对自己的建议很是赞同,心中越发期待起来,当即找来太医院院判王御医,让他跟凤舞一起去皇家宝库中寻找药材,而后研究炼制上古灵丹之事。
王御医看到太子妃手中的上古灵丹配方,同样是心痒难耐。但凡学医之人,十有八九都会对上古丹药配方感兴趣。
皇家宝库中倒是有不少的好药材,不过已经灭绝的上古灵药还是没有找到。凤舞给继父去了信,而后又拉了师父过来,和王御医一起开始研究那些灭绝药材的药性,然后寻找替代的药材。
其实用其他药材替代上古丹方里的某些已经灭绝的灵药,天医门从几百年前就开始研究了,不然也不会有现在凤舞身上那颗驻颜丹。袁继扬也并不是一个保守的人,他回信的时候还将天医门的研究成果写了一份给凤舞。
但皇帝想要的,是能增加寿元的长生丹,这种丹药的配方中有三种药材现在都找不到了,因此几百年来连天医门并没有寻找出替代的药物来,单凭凤舞他们三人,想要寻找替代的药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来那原本已经灭绝的药材到底是何药性他们不过是从天医门遗留下的典籍知道的,其中有没有偏差谁都不清楚;二来即便是同种药材在不同的地方生长药性都有不同,更何况完全不同的两种药材,难免会有别的药性掺杂在里面。因此,他们研究了两个月都没有太大的进展,连过年他们都没有休息几日。
时间匆匆流逝,天佑二十四年过去,迎来了天佑二十五年。凤舞今年整整十八岁了。
凤舞的生日正值元宵节,杜嘉麟跟父皇请了假,带着凤舞微服去大街上看灯,两人装扮成普通人家的小夫妻,里面穿着貂皮小袄,外面却穿着廉价的薄棉袄,一个侍从都没带,至于魏无忌带着沿路护卫的侍卫和暗卫,反正他们是没有注意。
两人一路看灯,时不时停下点评一番,却一盏都没有买,却买了不少小吃一路走一路吃,跟个孩子似的,一直玩到二更才回东宫。
梳洗以后躺到暖呼呼的床上,已经三更天了。
杜嘉麟轻轻抱着凤舞,尽管眉间隐隐有些疲惫,眼底却是欢喜。
“小舞,喜欢我送你的生辰礼物吗?”
“嗯!”凤舞靠进他怀中,微微闭上眼睛,但唇角高高翘起,显然心情很好。“对了,阿九,今晚我好几次都觉得有人盯着我看,你感觉到没有?”
“嗯,我也察觉到了。估计是无忌派过去保护我们的暗卫吧。生怕把我们跟丢了,时时都注意着。”
凤舞撇撇嘴道:“暗卫保护人还被人发觉,他们不太合格。”
杜嘉麟笑道:“明天告诉无忌,让他再将那些人好好训一下。”
凤舞打了个哈欠道:“很晚了,睡吧!”
杜嘉麟却将手伸进她衣襟里,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笑道:“你睡吧,我自己来就是。”
他这样,她能睡得着才有鬼。凤舞又好气又好笑:“阿九,逛了一晚上,你都不累吗?”
杜嘉麟脸不红气不喘道:“再累也要把这事做完了才能睡。今天是你生日,为夫岂能冷落你?”他们没有避孕这都好几个月了,她的肚子还没有消息,他能不急么?不勤奋耕耘怎么行?此乃大事,一日不可懈怠啊!
“阿九,我不怪你冷落我……你陪了我一夜,怎么能说冷落?”
“小舞,我都陪你逛了一晚上,现在你不应该好好报答我么?小舞,我想要你,天天都想,夜夜都想……”
“不正经……”
“太正经了怕你不喜欢……”
……
这晚,在恒京西区一栋属于韩家的宅院中,杜嘉瑾躺在床上,想着今晚看到小九和小舞夫妻两个那样的欢喜幸福,简单纯净得还跟从前一样,唇角不由漾起浅浅的笑意。
他们都是他最爱的人,看到他们过得这样幸福,他也觉得快乐。
转眼又是两个多月过去了,凤舞和师父、王御医一起对古丹方的研究总算有了些成果,已经开始炼丹了。
二月的时候,忠义侯府传来喜讯,林玉容有喜了。杜嘉麟都不敢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凤舞,怕她联想到自身从而难过。而凤舞沉浸在炼药中,倒是没有心思想其他,只是杜嘉麟心中却越发不安了。
这半年来,他辛苦耕耘,除了凤舞来了小日子不方便,两人难得有落空的时候。可是,种子种下去,就是不发芽。背后他还悄悄找御医帮他看过,御医说他的身体也没问题。可是,他们夫妻两个身体都很好,小舞却总是怀不上,难道真的中了绝根草的毒了?
而这个时候,朝中也开始有了微词。
朝中大臣们以前太子的例子说法,不断有人上书请皇帝为太子纳妃,其中很多都是之前跟随前太子的老臣子,并不全是因为私心。
皇帝念着凤舞他们炼丹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又为了大夏江山的长远着想,将这些折子留中不发,却将杜嘉麟找过去特意说了此事。
“小九啊,你今年都二十一了,就是在民间,像你这么大的人大都当爹了。不是父皇着急,你毕竟是太子,关系着大夏江山的承继,现在父皇还可以帮着你将朝中那些叫嚣着要你纳妃的声音压下去,但只怕父皇也帮不了你多久了。你和小舞成婚毕竟都三年了……”
杜嘉麟辩解道:“父皇,之前不是为母后守孝么?这几个月小舞又一心炼丹,儿臣见她那么累,心有不忍……您再给我们一些时间吧!很多夫妻都是成婚两三年才有孩子的,我们都还年轻呢……”
杜嘉麟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不过他们夫妻两个晚上睡觉有没有做什么,一般人也不知道。皇帝没有过问这些事情,自然也不清楚,姑且信了他的话。
“你这孩子,你不知道当前子嗣最是要紧?朕听说他们炼丹也快成了,后面的事情让你师父和王御医去忙就是了,让小舞好好休息,早点给朕生个孙子。如果之前没有敬王妃下毒之事,父皇还能再给你们一两年的时间,但如果小舞真的被绝了子嗣,给你们再多时间都没有用……如今才三月,父皇再给你们九个月的时间,如果今年年底小舞还没消息,明年春上,父皇就给你选妃。”
“父皇,这才几个月,哪里就看得出来?不止御医,就是我师父和岳父都说小舞身体很好,完全没问题的。”
皇帝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现在你身边就小舞一个人,既然你们身体都很好,你辛苦些,三五个月就能有结果了。父皇给你九个月的时间,哪里还少?”
杜嘉麟无话反驳,只好应下。
“多谢父皇,儿臣一定努力……”
虽然勉强应下来,其实杜嘉麟心里很没底。这都半年了,他这样努力小舞都没怀上,还有九个月,小舞能怀上吗?难道崔瑶之前的糕点里真的下了绝根草?
皇帝第二天就将小舞叫过去,让她就在东宫好好休息,炼丹那边的事情就不要管了,说什么都没有子嗣重要。
凤舞这才醒悟过来,她和阿九没有避孕已经半年多了,可是她的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要知道,阿九就她一个,他们“夜夜笙歌”,如果她身体没问题,中奖率是极高的。难道真的是崔瑶下了绝根草的缘故?
想到这里,凤舞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悲凉绝望来。如果没有孩子,阿九要怎么办?他是太子,怎么能没有孩子?就算阿九愿意再等几年,或者从几位兄长那里过继一个孩子,可父皇能答应?朝中大臣能答应?
回到东宫,凤舞和前些日子忙忙碌碌却精神焕发的样子截然不同,竟然一个人坐在花园的鱼池边上发了半天呆,连兰泽和芙蓉劝了两句都被她严令守在外面不许近前。
杜嘉麟在父皇将小舞叫过去说话开始,便一直留意她的情况,听说她一个人在鱼池便发呆,便向父皇恳请回去一趟。皇帝多少也猜到他今日为何心神不宁,也没有阻拦,痛快地放人。
杜嘉麟回到东宫的时候,凤舞还在鱼池便看着里面的金鱼发呆。
但在皇宫内院,它们不用担心天气寒冷水会冻结,不必担心没有食物挨饿,它们的姿态看着是这样悠闲,其实它们的生活已经被局限在了这个小池之内。
她越看越觉得自己就跟这鱼池里的金鱼差不多,虽然衣食无忧,但其实已经被困在这东宫之中。鱼儿不用担心明天主子会不会不再喜欢它们,鱼池里总是需要养金鱼的。但她却不同。
要是她不能给阿九生孩子,他要纳妃她怎么办?不答应他会不会认为她不体谅他?其实她相信,阿九会爱她一辈子,哪怕他有别的女人,哪怕别的女人能给他生孩子,哪怕她年老色衰,没有人能替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可是,如果他的生命中有了别的女人,他还是她的阿九么?她能忍受么?只要想一想他亲近别的女子的画面,她就心如刀绞……
杜嘉麟挥退跟随他的内饰和护卫,慢慢走到凤舞身边坐下,柔声问她:“小舞,你怎么坐在这里?虽然现在天气暖和,但在外面久了也要小心受凉。”
“阿九?你回来了?”凤舞抬头看天。都中午了吗?以前他中午都不一定回来吃饭的,今天是特意回来看她的吗?
“小舞,该吃饭了。”杜嘉麟轻轻将她拉起来,一边揽着往回走,一边安慰她道,“是不是早上父皇的话让你担心了?你别着急,听说很多夫妻都是成婚几年后才有孕的,我们这才几个月?”
凤舞仰头看他,眼睛里已经有了盈盈泪光。她跟别人不同,她不但学医,还是从几千年后穿越过来的。她很清楚,自己如果真的身体健康,每个月排卵正常,而他身体也很好,他们在危险期每天都有同房,应该一击而中才对,怎么可能大半年都怀不上?
前世那些不孕不育的,要么是宫寒、要么是输卵管堵塞、要么是后置子宫不易受孕。如果是宫寒,她自己就是大夫,就是不摸脉也能知道,更不用说精于妇科的周御医和天医门门主的爹爹都帮她把过脉,都说她身体很好。如果这一条排除了,剩下的两条却不是吃药就能好的……
“阿九,如果我真的吃了绝根草,怎么办?”凤舞认真地看着杜嘉麟,正式将这个问题摆上台面。
“小舞……”杜嘉麟心疼地看着她,而后轻轻将她抱在怀中,冷静了一下才开口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真的不能生孩子,那肯定是崔瑶给你下了药,这事也不怪你……父皇只怕是不会答应我们从四哥七哥八哥那里过继孩子的……为了不让父皇逼我纳妃,也是为了给朝中一个交代……如果到了年底你还没消息,我们就假装怀孕吧!我让人在宫外找个孕妇,到时候生了孩子悄悄抱进来就是……”
凤舞大惊,他竟然要混淆皇室血统?
“阿九,这要是被父皇知道了……”
“我们小心一些,不会有人知道的……再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我们还有九个月的时间,说不定下个月你就怀上了呢?”
凤舞感动地点点头,显然这事他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不然不会她一问他就给她答案。他答应她的事情,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她不能生,他没有怪她,第一个想到的主意不是纳侧妃,不是委屈她,而是宁愿哄骗父皇混淆皇室血脉也不纳妃,以他太子的身份,真的很难得。
“阿九,你说得对,现在还早,我们还有九个月的时间,说不准我什么时候就怀上了呢?我明天就给自己开一副调理身体的药吃着,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凤舞忽然扑到他怀中,紧紧抱着他,哽咽道,“阿九,我想给你生孩子……”
杜嘉麟也不禁红了眼睛。他紧紧抱着她,以驱散心中阵阵钝痛。他又何尝不想小舞给他生个孩子?一个融合了他们两人血脉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儿,他都会爱若珍宝。
他想起小舞好几年前就跟他说过,她不喜欢他碰别的女人,甚至连多看几眼她都要不高兴,他必然是不能纳侧妃的。所以,小舞不但要尽快“有孕”,还必须得“一举得男”才行!
看来,他得多找几个孕妇准备着才行。只是这事交给谁来帮他办呢?
杜嘉麟很清楚,自己的亲卫里面有大哥留下的人,也有父皇的人,因为知道他们不会害他,所以他一直当自己不知道。可是这事不能让父皇知道,就是大哥的人知道了也不会答应。
这天晚上,凤舞红着脸在自己腰下垫了个软枕,杜嘉麟略有些诧异,随即就咧嘴无声地笑起来。
“不许笑!”
“你不是闭着眼睛吗?还知道我笑了?”
“阿九,你真讨厌!”
“这就讨厌了?我还有更讨厌的,你要不要?”他凑到她耳边说了无数不要脸的亲密话,让她放松心情,与他一起体会那极致的鱼水之欢……
当两人几乎一起攀到峰顶,他趴在她身上喘了两口气,就要起身抱她去浴室清洗,凤舞却抱着他的腰不让他出去。
“小舞?”杜嘉麟疑惑地开口。她不是最不喜欢他这样压着她么?又说下面黏糊糊的难受。他以前想多在她身体里呆一会儿她都不高兴,最后也只能随了她,完事就赶紧抱她去清洗。
凤舞抱着他不放,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再过一会儿……”
杜嘉麟顿时就明白了。同时,他不由心中一亮。难道以前就是因为他抱她去清洗太快了,所以才没怀上孩子的?也对啊,种子刚刚进去就让他弄出来了,连钻到土里的时间都没有,又怎么能生根发芽?
自此以后,他们不但换了姿势,最后去清洗的时间也延后了一刻钟。
……
四月,肖天杰和王御医已经调整比例炼制了好几炉丹药。但药效如何,却要经过验证才能确定。
这次他们炼制的正是根据上古丹方研制出来的增减替代方,从各种成分的药效来说,应该是能够修补身体不足、延年益寿的。太医院原本有用于检验药效的猫狗兔和药猴,但长生丹的药效在这些动物身上都不容易检验出药效来。
王御医考虑之后,征得皇帝同意,暗自在民间选了五名与天佑帝年纪相仿的老人试药。用百姓试药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皇帝自然是要保密。因此,王御医明着和肖天杰一起用那药猴试药,暗地里再悄悄用人试药。
在药猴身上,他们发现服药的老药猴似乎变得好动了些,显示药猴精力比之气好多了,同时药猴的身体也没有发现别的副作用,至少初步看来他们炼制的长生丹是没有毒副作用的。
而在几名年老的试药人身上,却有很明显的效果。几位老人的身体都变得强健了,几人都说好像回到了十多二十年前,浑身都有劲儿,晚上也开始想女人了,甚至连新长出来的头发都由白转青了。
从几位试药人身上,王御医找出效果最好的一组配置丹方。
两个月后,皇帝亲眼看过试药人的前后对比,在王御医按照最后定下的丹方重新炼制了几炉丹药之后,就开始悄悄服用长生丹了。
当晚,皇帝就觉得自己好似年轻了二十岁,召幸了一位年轻的嫔妃,弄得这名不满二十岁的美人不住地哀叫求饶。他自己也明白这位年轻的美人或许有些夸张讨好之嫌,但皇帝肯定了自己的“能力”,还是感到非常满足。可以说,他都近十年没有这样尽兴过了。
从这以后,皇帝几乎每夜都要招年轻女子侍寝,有时候是后宫嫔妃,有时候是他寝宫里尚未给名分的宫女。尽管夜间如此“辛劳”,早上上朝时皇帝依然是神采奕奕。别说杜嘉麟这个天天见面一起理政的太子,就是朝中大臣们也发现皇帝这段时间精神似乎很好。
皇帝身体好,也是国家之福,朝廷之福,大臣们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就是杜嘉麟见了,也悄然松了口气。父皇身体好,就不会着急他的子嗣问题。
因为忧心子嗣,杜嘉麟和凤舞这几个月都没有再过问炼丹之事。只是又是三个月过去了,周御医依然七日请脉一次,却始终没有好消息。
凤舞闲来想起,问过师父,才知道那些丹药已经炼成,正在用药猴试药,观察效果。王御医本来说两个月就够了,但肖天杰坚持要观察半年以上。
因为一直没有好消息,为了讨好父皇从而给他们多宽限些时间,杜嘉麟让凤舞有事没事多做些好吃的给父皇吃。
皇帝每天都感觉自己精力充沛,又有孝顺的儿子儿媳,时常能吃到儿媳妇亲自下厨做的饭菜,心情是自前太子过世后从未有过的舒畅。他想着自己有此机缘,还多亏了儿媳妇有一个天医门门主的继父,又不藏私,将丹方贡献出来,帮着王御医一起研究。为此,他看凤舞也越发慈爱了,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也没有这样得他喜欢。
所以,皇帝虽然也从御医那里过问太子太子妃的身体情况,却没有在凤舞面前说过什么。他现在也想清楚了,反正他身体还好,就多给这两个孩子一些时间好了。等过得一两年,小舞自己生不出来,自然也会想办法让别的女人生,然后自己抱来养。这样跟她亲生的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让小舞主动给儿子安排可比他强压下去的好多了。
皇帝将这意思悄悄透露给杜嘉麟,杜嘉麟回来告诉凤舞,两人都高兴坏了。从几个月变成了两年,他们总能想到办法的。凤舞甚至已经在开始考虑研究绝根草。只要将绝根草的药性研究透彻了,总能找到解药的。
随后,凤舞忽然想到,父皇这段时间明显精神多了,难道王御医已经把那些不是很熟悉的丹药献给父皇了吗?
傍晚,凤舞特意去找了师父,问起此事,肖天杰自然是不知。但凤舞要想知道什么事,很快就能打听出来。
当晚,米老鼠就向她汇报了王御医用了人试药,效果不错,如今皇上已经服用了王御医炼制的长生丹的事情。
凤舞知道父皇只怕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用人试药,便也当自己不知道此事,还劝着师父就此丢开此事,将后面的事情交给王御医就是了。
肖天杰不再盯着长生丹的事情,便转移了目标开始帮凤舞和杜嘉麟调理身体,同时和凤舞一起研究绝根草。
肖天杰知道两个人着急子嗣,但给两人把脉之后,他还是委婉地提了一句:“子嗣是上天定的,着急也没用。有时候正是因为你们心里太急切了,反而不容易受孕。你们还年轻,可要多顾惜着身体……”
凤舞听到前面两句,倒是颇有触动。情绪影响内分泌,如果太紧张太急切太焦虑都是不容易受孕的。
而杜嘉麟却只当师父在劝慰他们,着重听了后面一句,不由有些面红耳赤。
其实周御医给太子和太子妃请平安脉就发现了太子和太子妃房事频繁,有些肾虚的症状,但他不敢告诉皇上,也不敢跟凤舞这个太子妃提,只隐隐跟太子提了两句。杜嘉麟现在着急想生儿子,自然是将周御医的话当耳旁风。等小舞怀孕以后,他自然就歇着了,到时候再好好调理就是了。
从这天晚上开始,凤舞又调整了策略,安全期禁房事,让他养精蓄锐留到危险期。
杜嘉麟习惯了每晚的亲密,如今让他猛然停下,还真有些不大习惯。只是为了子嗣大计,再想都得忍着。如此等到了危险期那几日,积攒了太多的热情,他自然是比之前勇猛不少。
可是,又是几个月过去了,凤舞药也吃了,肚子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眼看就要到年底了,杜嘉麟和凤舞心情都很沉重,只是努力不让对方知道而已。不过想着还有一两年的时间,他们心里隐隐地寄希望于师父肖天杰能研究出绝根草的解药来。
不想,就在这个时候,皇帝忽然吐血昏迷。经过检查,发现是长生丹用多了,药效积累在体内无法吸收发散,成了丹毒。
杜嘉麟气急败坏地质问王御医:“不是说那试药的几人都没事吗?父皇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王御医苦着脸道:“回太子殿下的话,试药的人只吃了一粒,可是皇上他,也不知道吃了多少……”
“你没有交代皇上只能吃一粒吗?”
“微臣,微臣忘记了……”
“这种事情也能忘?”杜嘉麟气得一脚踢过去,而后又问,“你每三日给父皇请一次平安脉,就没发现父皇身体不妥?”
王御医忍着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磕着头回道:“微臣,微臣发现皇上脉相强劲,只当服用了长生丹就是这样的……”主要是他发现了不妥也不敢说啊。长生丹可是他炼制了敬献给皇上的,要是这丹药吃出了问题,他同样没法交代。之前他和肖天杰一起炼制的长生丹,那试药的人和药猴吃了都没事的。
……
等皇帝再次醒来,身体却被强烈的药性冲击得七零八落,再也无法恢复了。
“师父,用还魂草能行吗?”凤舞着急地问。如今她手中有十株还魂草备用。
肖天杰摇头道:“皇上现在的身体,本就是被强烈的药性冲击成这样的,长生丹的功效未必就比还魂草差多少,我只怕皇上的身体承受不了……”
御医们想起几年前太子殿下也是身体承受不住还魂草的药性才死的,自然也不敢冒险,全都选择了保守的治疗方法,尽量以针灸拔罐等理疗方法,再配合清热解毒的汤药将皇帝身体里多余的药性泻出来。
眼看皇帝的身体迅速衰败,朝中大臣们恳请太子纳妃的声音也多了起来。万一皇上有个什么,太子殿下又是个纯孝的,到时候再守孝三年,什么时候才能有子嗣?
皇帝身体不好,杜嘉麟这个太子全权代理朝政,自然是将那些恳请他纳妃的折子留中不发。若有朝臣在早朝中直接提出来,他就以父皇病重,在此时纳妃实属不孝为由直接驳斥回去。而朝臣们心里担心的事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如此,他总算将此事应付了过去。
大臣们见太子不肯纳谏,便推举了几位重臣在探望皇帝的时候提了提这事。
原本皇帝身体好的时候也不着急此事,但如今他身体一下子衰败至此,心里也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没有看到小九的孩子出生,难免遗憾。于是,这天晚上杜嘉麟来请安的时候,他就明确跟杜嘉麟提了。
“小九,没有看到你的儿子出生,父皇死不瞑目。小九,你这就纳妃吧……”
面对重病在身的父皇这样的请求,杜嘉麟无力拒绝。
“是!儿臣领命!”
从父皇的寝宫回到东宫,杜嘉麟就让人找了秦朗和白云飞和雁归过来,交代他们出去办事。而后,他也做出了要纳妃的样子,让凤舞召了十多名朝中大臣及勋贵的适龄少女来东宫,他还亲自过去见了这些女子一面。
秦朗、白云飞和雁归都是十多年前凤舞在乞丐窝里结识的孩子,后来被杜嘉麟带去参加训练。他们一直将杜嘉麟和凤舞当成再生父母一般。杜嘉麟不清楚其他侍卫是不是太子哥哥留下或者父皇特意送过来的人,但秦朗他们三人是可信的。
杜嘉麟原本以为自己做得隐秘,却不想还是让父皇知道了。
这边秦朗三人刚刚找到四名刚刚怀孕的孕妇,并安抚好其家人安置在恒京西区一个小院子里,杜嘉麟正要安排明日就让御医宣布太子妃有孕,就被皇帝叫了过去。
“小九,小舞还没消息吗?”皇帝开门见山地问。
杜嘉麟带着几分欢喜道:“她这个月月事没来,周御医上次诊脉说还不太诊得出来,估计过几天就能确定了……”
皇帝淡淡地说:“哦?既然小舞都有了,你有找几个孕妇养起来做什么?”
杜嘉麟大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事父皇是如何知道的?
皇帝直直地看着杜嘉麟,长叹道:“小九,你竟然学会哄骗父皇了……小九,你真让父皇失望……”
杜嘉麟跪在皇帝床前,低着头不知道如何辩解。
皇帝沉默了一下,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又开口道:“那几名孕妇暂时留着也行。你悄悄找几名妥当的宫女,让御医算了她们容易受孕的日子召幸了,等有了孕,就对小舞说是从外面找来的。她要亲自看看,就带她去看那几名孕妇……如此,既保证了我皇室血脉,她也会感激你……”
杜嘉麟迟疑了一下,到底不忍让父皇生气失望,应道:“儿臣知道了。父皇放心养病,儿臣再不敢欺瞒父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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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大结局(四)就完了。预计更新时间在28或者29号的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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