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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武功的日子是很难过的,尤其是,身边有一堆功夫不错,有对你有着极大恶意的女人。
东方不败在这画舫上的日子,比小时候在黑木崖还要难捱。
今早他一拿起衣服,就被袖口上别着的一根绣花针刺进了指尖,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这也就算了……
可这群女人居然说船上没有男人的衣服,硬生生地扔给他几件女子的襦裙!难道唐无乐不是男人吗?!
就算脸再美丽,男人的身体总归还是和女人不一样的。可东方不败受了伤,这几日和人勾心斗角又极耗费心神,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纤细的身材配上华丽的女装,倒是没什么违和感。
只是就算这样,也让骄傲的东方副教主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到了中午,就更过分了,端上桌子的都是冰凉粗糙的饭食,看着就觉得反胃。
昨日小泼妇一样的小女孩叫做婠嫣,她骨碌着大眼睛,看到东方不败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怎么了?你不想吃饭?”她笑嘻嘻地道,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在为难别人:“快吃啊!今天轮到我洗碗呢~”
之前茶馆里那个叫‘梓羽’的少女也在,她冷冷看着青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你爱吃不吃,不吃饿死拉倒!”少爷对他这么好,这狐狸精居然还嫌东嫌西,还真以为少爷能把他宠到天上去?!
东方不败久居高位,早已忘了穷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如今没了武功,居然连个下人婢女都能骑在他头上,忍不住鼻子一酸。
他忍着怒气重重坐下来,拿起筷子吃东西。
桌子上的饭菜端上来就是冰冷的,一看就是别人吃剩的残羹冷炙。东方不败向来有洁癖,硬生生咽了几口饭,忽然胃里一酸,俯身干呕了两下。
婠嫣愣了一愣,忽然拉了拉梓羽的袖子,小声道:“梓羽姐姐,他不会是怀孕了吧?”
梓羽瞪大了眼:“可是……少爷他……”她一时语塞。到底是个孩子,遇见了这样的情况,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青年听了这话,更是尴尬极了,简直羞愤欲死。
“呵……”门外传来了纨绔少爷的声音,他今日换了一身柔软的墨色长袍,更是衬得肌肤如明玉一样晶莹剔透。长眉弯弯,修剪得细致极了“怎么着?不过睡了一次,就有了?”唐无乐扒着门框,长发束在脑后,在肩上洒出一匹墨色锦缎。
东方不败忍着恶心把口里的食物咽下去,冷冷笑了一声,默不作声地看着这风骚的纨绔。
“好了,你们别在这儿欺负他了。”无乐少爷慢慢踱进屋子里,一掐梓羽的脸蛋,把两个小姑娘往外赶:“去找沅芷玩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许插嘴。”
“还有。”纨绔子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轻飘飘地道:“叫沉音再送一份饭来!”
梓羽嘴巴一撅,又从鼻子里小小地‘哼’了一声。唐无乐举起手来作势要打她屁股,才一溜烟儿地跑到了门口。
婠嫣拉着梓羽的袖子,躲在她身后,冲着东方不败做了个凶恶的鬼脸,两个小姑娘就‘咯咯咯’地跑开了。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男人,死一样的寂静开始蔓延……
忽然,一片安静中,唐无乐轻笑一声。他就如同很久之前的那样,故意坐到了东方不败身边。纨绔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僵直着背的青年,轻轻笑道:“怎么了?这么怕我?”
“还是说……”桃花眼里星光流转:“婠嫣给你脸色看,醋了?”唐无乐唇角一勾:“少爷我怎么和你说的?”
“是不是和你说过,不可以恃宠而骄?”
恃你个头!宠你个头!东方不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默默咽下一口心头血。
唐无乐看他一脸倒霉透了的表情,觉得十分有趣,吃吃笑了起来。他干脆伸手揽住青年的腰,一把将他带进怀里。
东方不败本能地推拒了一下,忽然止住动作,强忍着让着纨绔子将自己抱坐到腿上——他武功已失,再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听话些,也免得自己受委屈。
无乐少爷将青年抱紧怀里,又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根墨玉烟杆。他浅浅笑着,在东方不败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尖尖的杆头从女式襦裙的胸口探进去,拨弄着里面小小的一点。他又甜又腻道:“怎么?忽然变乖孩子了?”
青年忍住羞怯的痒意,默默咬紧了自己的嘴唇,并不说话。胸口的怪异感受是从来没经历过的,让他很想骂人。
唐无乐见到他这副表情,又吃吃笑了起来……
旧时的门阀贵族,公子如玉,个个生活得比女子还要讲究。不仅眉毛胡子要修剪,还喜欢敷粉,面如冠玉,唇若朱脂才是好看。
而无乐少爷,比起那些体柔娇弱的旧日豪族也是不差什么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江湖人。
唐无乐用指甲挑了一点儿烟丝,熟练地打上火吸了一口。墨玉做的烟杆映着那一双明玉般的手,有种近乎残酷的美感。
“云烟绕指柔,美人青丝靠。这真是世间最快活的事情了。”他用拇指揩着怀中貌美青年的脸,一脸轻佻。
东方不败冷笑一声,他垂眼看着放在膝盖上的手:“好歹我也曾救过你,你就这么对待我吗?”可是要杀他的人也是自己,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底却依旧没有底气。
“你我不过互相利用罢了,何必说得少爷得了你天大的人情似的?”唐无乐捏住怀中人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美人儿,少爷我也救了你,少爷我问你要过好处吗?”不仅没有好处,还差点被杀了!唐无乐觉得自己简直是心胸宽大,才没再再见青年的第一时间把他大卸八块。
东方不败恶狠狠地看着他,咬牙道:“若我不曾救你,你现下早就臭了!可若你不救我,我也不一定会死!”更何况,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是有些珍贵。
“这我可不管。”纨绔子叹一口气:“少爷我就是挟恩图报的人,你不服?”他勾起嘴角,在青年想要杀人的目光下,一口亲在了他的嘴角,眯起眼睛欠揍地笑起来:“你打我呀。”
东方不败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被他气得背过气去。
都说宁遇阎罗王,莫惹唐门郎。
唐家人里,正常的没几个,怪胎倒是要成打数的。他们才不管你对他们是有恩还是有仇,只要沾上了,就像附骨之蛆,至死方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被唐门喜欢上比被他们讨厌还要惨……
要说这点,唐无乐还算是好的,至少比起他的亲哥哥唐无寻,这点小手段还算是能被人原谅的。
唐无寻是机关□□的大师,又是个男女不忌的。唐无乐看见人家长得漂亮也不过只是上去调戏几句,他大哥却更出息,遇见了喜欢的,直接下了药扛回家里来。去了趟大漠,就带回个大活人……
对于这些事情,唐无乐都觉得稀松平常。若是不做坏人,怎对得起狂傲的家族之名?他们唐家,可从来就没有好人。
“江湖上传言毒手公子俊美阴毒,手下的美人更是数都数不清。这么看来你似乎混得很不错。”东方不败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下胸中的怒火,冷笑道。
“比不得副教主大人风光霁月”唐无乐咬着烟嘴笑,漆黑的木料衬得牙齿糯白。
虽然这些美姬不如唐门逆斩堂的精锐来的武功高强,可胜在样子讨喜。他向来做惯了大少爷,关键时刻还能拿来当侍婢用,比起逆斩堂里那一群沉默寡言的瓜娃子不知道好上多少。
唐门逆斩堂专做人命和情报买卖,这是唐家的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即使那个盛世繁华的大唐已经不在了,唐门也早已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里,可规矩也依旧不能变。
唐无乐从十五岁开始,就已是唐门逆斩堂的堂首了,这件事情,连他的父兄都不知道……
唐门逆斩堂有两名堂首,这是只有唐家内门弟子才知道的核心机密。
两名堂首一为明字,一为影字。明字堂首负责唐门明面上的人命买卖,以及一些普通的暗杀活动。影字堂首则负责唐门最机密的清除任务,他有权利调动逆斩堂的所有势力,包括明字堂首。
影的身份是机密,除了门主及四位长老外无人知晓。但是他一旦行动,要么,是内门发生了连门主都无法掌控的巨变;要么,就是铲除一些连内门高手都搞不定的大人物。杀人并不难,但是,要让这些人死得无声无息,让人看不出是被人杀死的,才是最难的地方。
原本这一任的影字堂首是轮不到唐无乐来做的,他也并没有那个兴趣。只是在上一代的堂首上,出现了一些差错,没办法之下,门主才把他推了去做。
为了避免逆斩堂内乱,明和影通常都是由具有血亲关系的人来担任的。如今的逆斩堂明字堂首是唐怀智,可是别人不知道,其实影字堂首,早已换过两任了。
唐怀智的兄弟在枫华谷之战前夕刺杀明教法王失败自尽,自此影字堂首之位便一直空缺。其实,唐怀智从很早之前,便开始培养下一任的堂首。下一任的堂首是对孪生兄弟,唐怀智原本只打算等他们能独挡一面之后便可顺利交接逆斩堂。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在十几年前,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对兄弟居然一同叛出唐门,自此消失不见。
此事过后,门主震怒,决心挑选一个自己能够放心的人来帮助他打理逆斩堂的事物。于是,唐无乐便接任了影字堂首。
在很久以后,恶人谷和浩气盟江湖两大势力争锋相对,江湖上不知怎地,竟突然传出了‘七星战十恶,烟影不相逢。’的这么一句话。
就算只见过一个背影,无乐公子还是凭借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认了出来。江湖上最神秘的不灭烟和璇天影,其实,就是那对叛逃的孪生兄弟……
也因此,唐无乐恨毒了恶人谷与浩气盟。要不是那该死的烟和影出了幺蛾子,他现在还是在做他的风流纨绔子,哪需要干这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所以要是在江湖上遇见了这两派阵营的人,他一定要捉弄得人家跪地哭求才罢休。
这么个骄傲的世家子,又怎么会看得起一步一步向上爬,为此甚至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
东方不败忍住在腰上又摸又掐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道:“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