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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手术室门前。
付雅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看上去,她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并没有什么与往日不同的地方。就如他往日,拿着解剖刀,站在解剖台一旁面对需要检验的尸体一样,淡漠,冷静。但,一旁的单小梅,却明白她远不如平常那样,只要看看她手上的青紫,就知道了。
“付姐,你……你还好吧?”她轻轻挽住付雅的手臂,在她耳边轻声耳语。
付雅抬起头,望了单小梅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再次微微垂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似乎,在自己两只脚尖之间,有一块屏幕正在放着她最喜欢的电影一般。
单小梅不禁咬了咬嘴唇,满是担忧地望了望手术室。手术室的门依然禁闭着,门顶高高的指示灯,仍在毫无表情地闪烁着,仿佛在居高临下地嘲弄着下面这两只可怜的生物。
这里是走廊的尽头,不是要来手术室的人,是绝不会来到这个地方的。所以,很长时间了,这里只有付雅和单小梅。
单小梅再次咬了咬嘴唇,不期然地,她的目光,落在付雅手中的一叠纸上。这,是阎宇文的手术单。她还记得,在阎宇文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医生的话。
“哎,对于他……我们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吧,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成功的可能性?说句难听话,和彩票头奖差不多……”
仿佛是被灼伤了眼睛,单小梅赶紧挪开了视线,她红肿的双眸中再次升起一股水气。
“大队长,你……一定得挺过去……”单小梅咬着下唇。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是的,在手术室里,是最近一次任务中,身负重伤的刑警队队长阎宇文,而单小梅,则是法医付雅的助手。这次抓捕很成功,涉案犯全部落网。但,这样的消息。对于整个刑警队的所有人,都不能让人感到欢欣鼓舞。毕竟,他们的队长,很可能就此成为烈士……
而首席法医付雅,和阎宇文之间,多年来都是刑警队那帮家伙们常年八卦的话题之首。付雅和阎宇文。据说早年就是一对恋人,不过很早就分手了,原因不明。但是蹉跎多年之后。两人居然再次在一个刑警队中碰头了,两人居然还都是单身……
作为八卦党的忠实党徒,单小梅对此可是了如指掌,平时大队长和付法医之间的八卦,可是她们八卦女之中,最为喜闻乐见,也是最喜欢讨论的话题之一,可是为她们带来了不少乐趣。可是,现在看着付雅这副样子,对她和阎宇文之间的种种八卦。似乎都在被印证,但单小梅却对八卦毫无兴趣了。要印证八卦。有太多途径了,现在这种却让她的泪水,就好像关不紧的水龙头一样,不停地流着……
在她身旁,和梨花带雨的单小梅不同,付雅却仿佛就是一尊毫无生机的雕像。而且。还不是什么大师杰作,仿佛,只是一个学雕塑的初学者,做出的拙劣作品一般,呆板,毫无生机。她呆滞的眼,直直地盯着地面,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也是毫无血色的苍白。
忽然,走廊中,传来一阵脚步声。“踏,踏……”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那幽深的回响,仿佛敲击在单小梅的心头,让她禁不住浑身猛地一颤。她抬头一看,只见,宋逸民提着两个大大的袋子,正慢慢走来。
“副队,你回来了。”单小梅赶紧站了起来。
宋逸民停在单小梅面前,将两个袋子放在一边的座位上,从里面掏出一杯饮料,一根吸管,插进饮料杯中,勉强一笑,递给单小梅,轻声说:“喝吧,这是热过了的,你一天没吃饭了,暖暖胃也好。”
单小梅微微怔了怔,伸手接过了饮料,却并没有喝,而是转身想要递给付雅。但,随即,她就怔住了。
只见,付雅仍是先前的模样,弓着腰,拿着手中的手术单,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从十个小时以前,阎宇文被推进手术室中开始,她就一直是这个姿势,几乎纹丝不动。
宋逸民再次取过一根吸管,一杯饮料,将吸管插进饮料杯,望了望单小梅,又望了望付雅,不禁微微叹了口气。他绕过单小梅,伸手从付雅手中取走了手术单,将饮料塞进她手里。但她仍是那副木然的模样,任由宋逸民一取一塞,仍然是那个姿势,没有丝毫变化,除了手中的手术单变成了一杯热饮料。
宋逸民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取出第三杯饮料,插了一根吸管,又拿起一块面包,坐在付雅的另一边,不再看她,安静地喝了口饮料来,随后,又大口大口地吃起面包来了。
一边吃,他还不时抬头看看手术室指示灯,却根本不看付雅。
单小梅手中的饮料已经快要变冷了,但她只是喝了一小口。她望了望身边的付雅,又望了望手中只剩一小块面包的宋逸民,微微沉默了一瞬,从宋逸民刚才带来的袋子里,再次取出一块面包,隔着付雅递给宋逸民。
宋逸民将手中最后一小口面包放进嘴里,很自然地,从单小梅的手中接过第二块面包,继续吃了起来。
微微犹豫了一会儿,单小梅轻声问:“副队,你说,大队长……大队长他……”
还没等单小梅问完,宋逸民便抢先回答:“我不知道。”
“啊?”单小梅微微一愣,有些茫然地望着宋逸民。
宋逸民抬头望了一眼手术室的门,轻声说:“我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能不能活下来。但,我知道的是,我会盯紧她。”
说完,宋逸民不再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地吃面包,仿佛有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
单小梅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很明白,宋逸民说得是盯紧她,而不是盯紧他。这是什么意思?不禁地,单小梅望了望身边的付雅,目光中满是担忧。
“放心,我没那么脆弱。”忽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单小梅的眸子,禁不住猛地一缩,而宋逸民,却似乎被面包噎住了,猛地咳嗽了几声,拍拍胸口,然后诧异地转头,望着付雅。
付雅仍是先前那个姿势,纹丝不动。仿佛,刚才那句话,根本就不是她说的。
那个声音,也的确不像是她的声音,深深地沙哑,甚至有些分不清性别。但,这里除了他们三个人,在没有别人了。
单小梅和宋逸民不禁对视了一眼,两人四只眼睛里,都是深深地担忧。她……真的好么?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们,忽然打开了一条缝,一名护士从门缝中钻了出来,随即反手将门关上了。她戴着大大的口罩,只露出一双满是疲惫,又带着一丝焦急的眸子。
瞬间,在单小梅和宋逸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付雅猛地跳了起来,抓住护士的手腕,急急地问:“那个……请问,他……里面怎么样了?”
护士仿佛很着急,挣扎了两下,却挣不脱。
护士急忙说:“放开我,我要去拿血浆!”
付雅微微一怔,赶忙放开手。那护士脱离了束缚,就再也不看她哪怕一眼,急匆匆地跑走了。她的鞋底,在空空的长廊中,敲出一串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长廊中,在付雅的心底,回荡着。
付雅就这么怔怔地站在那里,望着护士的背影,消失在这走廊的尽头,仿佛刚才瞬间回到她体内的灵魂,又随着那名护士,一起消失无踪。
单小梅轻轻扶住冰兰,轻声说:“付姐,安心等吧,大队长一定会没事的。来,咱们坐下等,好不好?”
在单小梅的劝说下,付雅被她推着,缓缓回到刚才的座位,木然地坐下。
转眼间,她又再次恢复了刚才的姿势。单小梅皱了皱眉,望了望宋逸民。
宋逸民微微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不一会儿,那个护士回来了。她匆匆跑来,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好几袋血浆。她打开手术室的们,钻进去,随即,手术室的门便被“碰”地一声关上了。
在护士回来的时候,宋逸民和单小梅,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但付雅却没有半丝动作,仿佛,周围依然安静如初,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人出现一样。
宋逸民和单小梅不禁再次对视一眼,随后,两人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付雅的身上。随后,两人都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再次坐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付雅猛地抬起头来。宋逸民和单小梅都不禁微微一怔,一起顺着付雅的视线望去。只见,手术室大门上方那个亮了十多个小时的,标着“手术中”的指示灯,终于灭了!
顿时,宋逸民和单小梅都猛然站了起来,单小梅咬着嘴唇,快步走到手术室门前。然而,等了好久,也不见手术室的们打开。单小梅不禁有些惶急地,回头望了望宋逸民。
宋逸民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疑惑。这,有点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