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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易贤是怎么运作的,易北管不着,也没想着管。
总而言之,事情发展还在他的掌控之内就行了。
易贤动作很快,不过三天的功夫,兵部就出事儿了。
大概是天子被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臣工们吵烦了,金銮殿上发了一通脾气,大体就是有本事吵架,有本事你给老子赈灾啊,没本事赈灾,好歹你要有本事查案啊,一个两个的来这里磨嘴皮子有什么用。
于是易贤抓住机会,以要看河流道路图为由,带着人去了趟兵部。
然后一翻,就翻出了问题。
应该是决堤之后,有人妄图篡改兵部河流山川图,意图瞒天过海,将事件的危害在朝中的印象里降至最低,只是工作量大概太大,一时不能完工,恰巧被人抓了个正着。
一份原图,和一份赝品,同时被摆去了天子案头。
五皇子以头抢地,声声泣血。
“洪灾一事,官员无能,中饱私囊,的确该死。”
“那些官员平素与儿臣是走得有些亲近,儿臣再不济,也是身为皇子,若是知道这种对江山社稷大有不利之事,怎会坐视不理,那群人欺上瞒下,已成惯例,只是此事终归是儿臣失察,父皇该罚该杀,儿臣绝无怨言,只是若儿臣真与这些人有瓜葛,怎会去看图纸时,发现不对立刻上奏?还请父皇明察。”
太子一派与五皇子一派互相掐得有多厉害,天子心知肚明,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发落谁的不是都舍不得。
毕竟每一个父亲心中,大抵都存着一个兄友弟恭的梦想,即便这事儿在皇家很那发生,但天子也不能免俗。
多半是太子急功近利,想要再在五皇子的错漏上添上一笔,好落井下石,却不防走漏消息,被易贤抢先一步,率先告发出来,撇清自己。
有的时候看这两只撕得实在难看,天子都在想,生他们还不如生块叉烧……
五皇子继续剖白,字字表白,忠贞不二。
天子神游物外,突然想起易北,乖巧聪明,一切都以大局为重,再看看面前这个只有这张脸像自己的易贤,顿时就有些觉得看不上了。
“好了,知道了,朕会彻查,你下去吧。”
最后,天子用了一句万能句式,结束了易贤那情真意切的呐喊。
这件事情说复杂吧,也不复杂,不过就是一个伪造未遂,能作出什么幺蛾子来。
但要说不复杂吧,太子和五皇子实在是闹得有够不像话。
不把这事儿压下去,朝堂上那把邪火烧起来还没个完了。
天子揉揉额角,决定今晚还是去贤妃宫中散散心。
彼时易北还在耐耐心心教江梨下棋,妄图这只能够开窍。
“听贤妃娘娘说,这次比上次秋狩还厉害?”
秋狩过后,江梨直接晕了好几天,错过了最精彩的撕逼大会,一直觉得甚是遗憾,这次听说朝堂上吵得只差打起来,晋阳公主偷偷躲在大殿暗门后面看过,回来和江梨说得眉飞色舞。
易北嗯了一声。
“若是天子探你口风,你该怎么说?”
淑妃现在的态度特别微妙,似乎哪一边都不是,反而和贤妃特别亲近,连带着晋阳公主对江梨的态度都和之前截然不同。
江梨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问易北。
“朝堂上的事,天子怎么会来问我?”
易北敲了一下江梨拿棋子的手。
“现在不仅皇后喜欢你,萱嫔也喜欢你,你又和我走得近,天子多疑,总有试探我的意思,若是从我身上打不开缺口,你觉得他会找谁?”
江梨顿时很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找谁都好,别找我啊……
“不管怎么问,我就咬死储君乃国之根本,死都不能换也不能动摇就对了吧。”
易北一直以来给她灌输的教育理念就是这个,江梨赶紧表示自己记得很清楚。
易北赞许的点了点头。
“但百姓也是很重要的,亦是国本。”
于是,江梨又默默的在心里添了一笔。
“不对啊,那如果太子和百姓冲突呢?”
江梨想起这次水患实际,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易北便笑着看着江梨不说话。
后者被看得有些发毛,一拍脑袋,终于悟了。
“太子怎么可能动摇百姓根基嘛!”
易北感到十分欣慰。
“但你不能这么说。”
好不容易开窍聪明一回的江梨,顿时苦逼了。
不能说你点什么头啊!
易北给出最后一点提示。
“毕竟你只是个刚及笄的姑娘,于朝堂局势怎么可能这么清楚呢?还和我说的口声一样,天子只会更加猜忌。”
江梨点点头,表情依然十分玄幻。
易北收拾好棋局,决定还是放弃这种教学方法。
以江梨的悟性,直接说还能理解三分,要让他看出棋局和朝堂之间千丝万缕的复杂联系,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们这儿简直比晋阳宫中还要热闹。”
天子没让人通传,自己悄摸的就进来了,刚好看到易北正在把棋子归拢,黑归黑,白归白,两边泾渭分明,顿时觉得有些堵心。
晋阳公主仗着最近得天子宠爱,顶风作案拍马屁,在宫中小范围的办了一场公主私下里的祈晴大会,据说还办得很是热闹,江梨也得了一张请柬,只不过碍于在场身份最低的也是郡主级别,就没去瞎凑热闹。
易北拉了拉还处于呆滞状态的江梨,一起跪下给皇上请安。
天子摆摆手,自己就坐去了易北先前的位置上,伸手把两拨棋子又混在一起,顿时觉得顺眼了很多。
贤妃收到消息,匆匆赶来。
易北则借口去取年前收在树底下的珍藏雪水捐出来泡茶给天子喝,亲自带着内侍去挖树根。
江梨很难得有和天子单独相处的机会,贤妃一般是把江梨带走,留下机会让易北和天子单独相处,如今陡然反过来,没了易北这个主力军来承担天子各种十万个为什么,江梨表示,压力山大。
“听说上次县主的笄礼办得很是热闹啊。”
天子慈眉善目的以拉家常为主题,拉开了旁敲侧击的序幕。
江梨赶紧屁股离开凳子,跪去地上,恭敬谢恩。
“臣女多谢皇上隆恩,若无皇上和皇后娘娘照拂,臣女何德何能,能让各位娘娘来臣女笄礼。”
天子摆摆手,示意江梨起来。
“不过是闲话,也不用这么紧张。”
江梨越发恭谨,干脆俯身磕了个头。
“回禀皇上,礼不可废,皇上隆恩,臣女谨记在心,时刻不敢忘。”
天子对于江梨端正的态度表示出了十分满意。
“不过依朕看,皇后和萱嫔似乎都很中意咱们徽宁县主啊。”
例行问了几句江梨住的是不是习惯,和公主们相处得如何的万能问题之后,天子终于借着和贤妃闲话的功夫,切入正题。
江梨低眉垂眼,两只手恭恭敬敬交叉摆在膝盖上,连头都没抬一下,好像天子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贤妃笑着含糊了两句。
“前些天皇后和我说,太子才刚新婚不久,她也着实喜欢徽宁,就想和朕求个恩典,过两年把徽宁赐给太子当侧妃。”
江梨差点没被自己一口口水给噎死。
第三世是谢倾歌坑自己,这辈子怎么换成皇后了?
难道上次秋娘说的,真的是皇后的意思?
天子大喘气了一会儿,继续给江梨丢炸雷。
“皇后这话才说了没几天,萱嫔也来找朕说,说看上了徽宁郡主,想让朕赐婚给贤儿,为正妃。”
江梨这回是真的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好不容易才憋着没咳嗽。
为什么会这样……一个许侧妃一个许正妃,不带这么玩儿的啊!
她能选择自我了断然后再回去一趟么?
一个嫁过去就是炮灰的命,还有一个不用嫁都是炮灰的命,她要不要这么凄惨啊。
说好的皇上试探的是朝堂局势呢!
说好的皇上试探的是易北心思呢!
说好的皇上试探的是两派之争呢!
大哥你押错题了啊!
贤妃就笑笑,不说话。
于是江梨眼观鼻鼻观心,也不说话。
当然不说话啊,这涉及到自己终生大事的问题,有哪个姑娘会脑子抽了自己选啊!
不都是羞答答的说上一句但凭父母做主么!
不要脸的才会直说自己要嫁谁呢。
“到底还是爱妃厉害,县主才来多久,就入了皇后和萱嫔的眼了。”
天子大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趋势,完全是逼着贤妃休想置身事外。
“皇上这就是说笑话了,人都交给臣妾了,难道还让臣妾晾着她,让她在这宫中住不好吃不好么?说起来丢的都是皇上的人,一个皇宫养不起一个县主,臣妾这可都是为了皇上着想。”
贤妃越过第一个问题,只回答了第二个。
于是天子直接把火力转向江梨。
“县主呢,是如何想的?”
江梨茫然抬头。
贤妃轻轻咳嗽一声,端起茶盏来,轻轻喝了一口。
天子笑容可掬。
“太子和五皇子,县主是中意哪一个?”
江梨好不容易才把凳子坐热,天子一问,立刻又摸去了地上。
“回禀皇上,太子龙章凤质,五皇子人中龙凤,都是良材美质,臣女望尘莫及。”
天子:“……”
其余的都答得挺中规中矩的,唯独最后那个望尘莫及……
为什么他怎么听怎么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呢?
大概自己是得私底下和贤妃好好说说,徽宁县主这个学识水平问题啊,还得再往上提一提……
成语不能乱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