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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京华?轻兵险定尚书台

作者:纸上绘人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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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纷纷扰扰名位事,一纸奏章入阙来。

    尚书右丞景师的奏章没有封口,按规矩,就是给所有人明示的,也自然没人能够“留中”。孙秀先一步接过了扎子,取出文书,先是一目十行,再是一字一句的看。

    孙俊忠的嘴角一点点翘起,然后他扬了扬手里的奏章,笑道:“露版上书啊。”

    孙秀将奏章呈递给赵王司马伦说:“王爷请看。”

    司马伦接过孙秀递来的奏章,看着看着眉头也不可避免的皱起来。张衡怎么回事?难道尚书台那里有变故?你怎么敢露版请诏?尚书右丞景师!你敢违逆本王!司马伦拿着奏章的手一点点用力,渐渐把奏章捏出折痕。

    义阳王司马威听到尚书省有表入宫开始就在心里打鼓,明明他已经派了军司马和演率四百精兵入卫尚书。这一份奏章入宫,却给了司马威一个响亮的耳光,让他不得不怀疑和演事败,尚书省仍在贾氏一党手中。

    咬了咬牙,司马威开口了,“或许是张衡处事优柔寡断,他对一些人太宽容了。”

    孙秀冷笑道:“宽容吗?”

    司马威说:“容我去帮他一把。”又对赵王司马伦拱了拱手说:“王爷,我去去就回。”说完司马威按捺住心中焦虑,步伐从容的下了太极殿,奔宫外而去。

    出了宫,司马威立刻点起带来的四百越骑精兵,直奔尚书省而去。迎着劈面而来的风,司马威面皮绷的紧紧的。手下们虽然看不到司马威铁青的脸色,也知道事态紧急。

    四更的夜色与三更并无二致,一样的冷也一样的静,还有那些急促的马蹄声总是不肯让夜晚安静的保持她的沉默。月下轻骑踩着密集的鼓点,敲打出浪漫的情调,然而映着月光的兜盔让一切无法摆脱厚重的肃杀。

    司马威一路咒骂着和演,当他远远看见上书省时,他所预料中的敌人并没出现。上书省当然已经亮起了灯,深进三重的高台上大门虚掩,的但没有什么兵马把守,也不像是有兵马把守的样子。

    越骑营的兵马一点点慢了下来,功曹从事高宠打马赶上司马威,一脸媚态的说:“王爷,小心有埋伏。王爷万金之躯,还是派人先去探路为好。”

    司马威看了一眼一脸媚笑的高宠,又看了看前方亮着灯的尚书省,眼睛转了转,然后看着高宠说:“你说的不错,给你十个人,你去探一探。”

    高宠当即目瞪口呆,这不是送死吗?但是他不敢反驳司马威,中了埋伏不一定死,违抗司马威马上死。高宠只好对司马威说:“是,王爷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点上十骑,高宠眼神哀怨的看着司马威说道:“王爷,我去了。”那神情好似一个被玩弄后抛弃的怨妇。当然高宠也看见同僚们看着自己幸灾乐祸的眼神。

    长史徐秉章暗笑不止:小兔崽子,你最好被砍了。

    主簿胡广冷眼看着高宠:马屁精,你死了最好。

    后营都张劲心理咒骂:预祝你有去无回。

    带着十个倒霉兵来到上书台下,高宠勒了马止步不前,只见他一把抽出腰刀大喊:“报效王爷就在今日,你们给我上!”

    你自己不上的吗?懦夫!十个兵你看我,我看你,不得已磨磨蹭蹭下了马,小心翼翼上了台阶,如临大敌般摸到台上。至于高宠高功曹自然是还在台下,连马都未下,毕竟骑着马跑起来方便些。

    大门突然开了,吱吱呀呀的木轴声吓得十个越骑兵立刻退了三步,纷纷提着刀剑防备。门后没有什么兵马杀出来,只见门里出来的是一个文员,十将士忍不住松了口气,那文员显然也很紧张,他一手扶着门,白着脸问道:“诸位可是义阳王麾下越骑营的人?”

    其实这文员早在门里等了很久。他按照省事张衡的吩咐,留下来接应越骑营兵马,只不过义阳王承诺的援军失期不至,张衡一党对此早没了指望。初见外军驰来上书省,这文员在门里张望,也不敢贸然出去相认,毕竟这是掉脑袋的差事,直到越骑十将士逼近,眼看着不能装聋作哑,这文员才不得不出来招呼。

    高宠远远看见文员便骑着马在台下对着台上大喊:“我乃义阳王麾下功曹从事,尔乃何人?速速报上名号。”

    那文员听到高宠自称义阳王所部也是大大松了口气,至少这命是保住了。如今的尚书省没有一兵一卒,本隶尚书的卫士见今晚风向不妥早就逃散回家。谁家的兵马先来,尚书省就跟谁家的姓。那文员高声回复道:“下官尚书省下僚王中雍,张衡省事安排下官在此接应各位义士。”

    高宠第一个冲进了尚书省的大门,并把尚书省的文员王中雍拱到一边,然后他恭恭敬敬的把着门恭候义阳王司马威。

    司马威带着人迈入尚书省大门的时候,略略对着高宠点头说:“做的不错”,然后他头也不回的直入直麟阁。

    高宠听到司马威的话全身都忍不住激动起来,忍不住想“真是不枉我为王爷拼命,带着十个壮士冒死探路。”激动一番一抬头发现司马威走的远了,忙小跑追了上去。

    司马威大步进入直麟堂,他双眼一扫,景师与张衡对持的态势收入眼底,当然他更在意的是他之前派来的那四百兵。整整四百人,就这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司马威心下大骂:好个和演,你违抗军令!

    司马威压下对于和演的怒火,当先问起张衡:“张省事,宫中收到景尚书丞的奏章,景丞君的意思是不同意收捕贾党,我想知道现在尚书的意思如何?”

    张衡笑了,不管怎么说他的援兵到了,再有什么人反对肃清贾党,就让他们迎刃而解好了。于是他说:“只是个别人不同意,比如右丞景师,代表不了尚书,也无关大局。”

    司马威听完张衡的话转向景师问道:“景丞君真不打算拥戴赵王?”还不等景师开口,司马威一声大喊:“拿下!”

    越骑营的人一跃而出,拿着刀逼向景师,带头的是高宠。

    “老货,识相的别反抗。”高宠一边走过去一边开口威胁景师。

    “你们这些兵痞。”景师狠狠的说。

    “滚,放开!”景师一边挣扎一边说。

    “按住他”,高宠一边说一边按着景师。

    “你们!”景师大喊,一只脚狠狠踢在他肚子上,踢的他弯了腰。

    “滚!”景师喊,剑鞘直抽在景师膝盖上,他当即单腿跪了下去。

    “放开!”景师再喊,一巴掌拍在景师脸上,他吐了一口,一颗牙滚到地上。

    主簿胡广、长史徐秉章、功曹高宠一干越骑营大小干将对着景师拳打脚踢很快制服了景师,但景师挣扎着还想反抗。

    司马威和张衡对视一眼,张衡抬手作了一个切菜的手势,于是司马威说:“杀了。”

    “你!”,景师的话断在口中,越骑营主簿胡广一剑从景师背心的位置捅入,朝服正反两面立刻渲出朱红的血迹,血从景师哆嗦的嘴里淌出来,然后他就倒下了。

    张衡看着抽搐的景师胸中感到一阵扬眉吐气的快意,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他慢慢的开口说:“没人还想上奏了是吧?”

    张衡的目光扫过直麟阁中众人,尚书左丞王舆、吏部郎山世回、客曹郎刘琨、刑部郎裴绰、兵曹郎石顺,无人敢于置一语。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张衡很有些自得,司马威也是一样。来路上这位义阳王还在担心分出的四百兵是战没了,现在看来毕竟是虚惊。过程固然是曲折的,但不影响前途的光明。

    司马威向张衡问道:“张省事,本王之前曾派了一只人马来,可曾见到了?”

    果然是出了变故!张衡露出了然的神色答道:“这个却是不曾见到。”

    司马威沉默,他仍必须搞清楚和演所领的那四百兵马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时细微的马蹄声传来,那是静谧的深夜里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司马威和张衡两人的脸色变了。司马威转身就冲出了直麟阁的门,甚至来不及和张衡招呼一声,胡广、高宠等人紧随其后。

    来者是谁?是敌是友?

    司马威急匆匆赶出来,宽径两旁错落的引路灯散着柔和的光,胡广、高宠等人只是紧紧跟着司马威,留在直麟阁的五十甲士无所适从,只有约摸十数人跟了出来。

    司马威冲入尚书台的明堂,绕过大屏风,对堂上留守的五十人他没有一句吩咐,只是一路踩着明堂的红毯冲出了大门。胡广、高宠等人等人同样只是跟紧王爷,没谁想到整理明堂上的兵卒。

    出了明堂大门已是铜驼大道,司马威眼见他在门前留下的百人兵马一部分已经上了马,大部分还在马下,个别几个正向着明堂上跑来。

    “去找王爷”,“咱跑吧”,“上明堂里面”,“通知里面的兄弟”,“奶奶的,上马”“别乱,整列”,“现在你还整什么列”。。。司马威听着下面嘈杂的声音,一瞬间脑子就是一热,完了,队伍来不及整顿了。

    远处马蹄声已经隆隆作响,那队伍怎么看都有数百,只要一个冲锋,尚书省门前自家留下的这些人就必然溃散。司马威手指捏的发白,这时听到长史徐秉章问:“王爷,是不是赶紧派人整顿尚书省里的人马?”

    是啊,应该整顿人马。司马威这时也反映过来,他散入省中的人足有三百,出来时竟然没想到派人集结兵力,眼下门前只有不成阵的百余人。司马威一把抓住徐秉章的手说:“速去召集我们的人。”

    遣走了徐秉章之后,司马威看着左右认真的说:“保护我,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的。”他的嘴有些哆嗦,像是染了风寒的病人,脸色也一样的发白。

    “末将誓死保护王爷!”后营都张劲狠狠的向前一个抱拳,眼看着都拱到司马威胸口了。司马威用力抓住张劲双手,激动的手都有些抖了起来,“好,不枉我重用你。”

    张劲一副感动的模样,心里想着:司马混蛋你干麻分给和演那么多人,老子要被你害死了!

    “是和司马?”,“那是张营都”,“真是和演啊”,“虚惊一场”,“下马吧”,随着远处骑兵的逼近,眼尖的已经看见了来者同是越骑旗号,于是司马威仍集猬于台下的人马又是一阵喧哗。紧张的气氛随即消散,百来人的兵又显得懒散起来。

    张劲第一个上前提醒说:“王爷,是和演。”

    司马威也站直了腰杆,鼻子里“嗯”了一声说:“本王爷看见了。”

    司马威站在台上,他看着和演的人马驰到近前,四百人没有什么兵火痕迹,也不知早去干什么了。也罢,就等你和演来解释好了。

    五百多兵聚齐尚书台门前,虽然是训练有素的军伍,也难免喧哗一下。和演与张朋三两步便上了台,然后对义阳王司马威行个军礼便说:“王爷,末将幸不辱命,已将尚书省纳入掌握之中,后续如何行事还请王爷示下。”

    司马威看着和演目瞪口呆,长史徐秉章、主簿胡广、功曹高宠、营都张劲当然也是目瞪口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司马威的嘴又哆嗦了几下,然后问道:“和司马你说你幸不辱命拿下了尚书省?”

    和演面无愧色,坦然答道:“正是如此。”然后他又上前两步低声说:“难道王爷你想让赵王知道您所部不服军令,放任尚书省不管,几乎坏了赵王的大事?还是说您觉得越骑营一半都是叛党?您在越骑数年,越骑营上下就是您的根基,您说呢?”

    司马威的嘴哆嗦的更厉害了,“你!和演你威胁我!我。。。”

    司马威没说下去,因为徐秉章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并低声喊了一声“王爷,三思。”

    司马威恶狠狠的看着和演,然后他笑了,他双手扶住了和演说:“辛苦你了,这一趟你立功了,本王会在赵王那里给你表功的。”

    注:越骑营兵八百轻骑,主官越骑校尉,司马主持兵事,主簿主持财计,长史主持文书,功曹主持人事,前营都、后营都、左营都、右营都各统兵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