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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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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到铁柱屋内。

    闪闪微弱的烛光,犹如林晓兰心中余爱,脆弱的可怕,在她的脸上看不出悲喜。

    铁柱坐在靠近窗边的椅子上,无力的叹了口气,道:“已经被带到祠堂去了,明日上完香,午时三刻就要沉江了。”

    夏樊接过林晓兰叔递来的毛巾,道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微笑道:“谢谢林姨。”

    林晓兰面容憔悴,双目红肿,挤出一个笑容后,一言不发的走回里屋,不一会儿,似有若无的啜泣声传来。

    铁柱长叹一声,手里的茶杯,已然换成了酒杯。

    夏樊看着昨日尚且无比美满的家庭,如今微弱的烛光摇摇欲坠,昏暗的房间仿佛笼罩着一层挥散不去的阴郁气息,站在门口怒斥道:“你们这些傻…简直是疯了,还真以为这样做真能将洪水平息似的!”

    夏樊心中烦闷,倚着门框,皱着眉头,原本对二叔只是厌恶,此刻却是恨极,

    铁柱阴沉着脸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忽然冷笑道:“只是今天夜里我无意间见到那老巫婆与二叔行踪诡秘,聊的火热,便悄悄跟上,一路尾行,偷听之下,这才得知竟是二叔与那巫师的阴谋,想我平日里对二叔也算恭敬有加,即便每每被他算计,却也只是口头警告罢了,我从没想过李来顺竟会勾结外人来害我。”

    夏樊疑惑道:“铁柱叔,你们不是一家人么?怎么会这样?”

    铁柱欲言又止,他着实没想到李来顺会如此行事,苦笑道:“不错,我跟他确实是一家人不假,只不过族长之位原本是他的…”

    夏樊扯了扯嘴角,瞪大眼睛似是难以置信,心想“虽然这李家村的族长跟村长差不多,但他那样的人也能当族长?”

    铁柱只是偏过头去长叹一声,却并不解释。

    夏樊也不追问,关上门,站在铁柱身旁,开门见山道:“铁柱叔,既然我们已经知道李来顺的阴谋,总该有个办法吧。”

    铁柱皱起眉,“我是很想救女儿,却没有办法改变族人的决定。”

    夏樊忙道:“你不是李家村的族长么?说话还能不顶用?”

    铁柱苦笑一声,“我可以带家人远走高飞,却不能不顾族人的死活。”

    这时,林晓兰却从里屋疾步而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径直向门外走去。

    夏樊一怔,忙道:“林姨,你干什么去?”

    铁柱坐着不动,斜瞥一眼,沉声说道:“你去了也白去。”

    林晓兰仍是不理他,只顾着夺门而出,铁柱无奈,赶紧站起身将林晓兰从背后紧紧抱住,柔声道:“夫人,别担心,交给我。”

    似心底最后的坚强被击碎,林晓兰转身倒在铁柱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铁柱胸口瞬间被泪水浸湿,眼神忽的变的冰冷。

    夏樊突然感觉周围的温度也下降了几分,“咳咳…这明显的杀气!”

    林晓兰哭的累了,渐渐没了声音。铁柱抱起她缓缓走向里屋。

    夏樊心里更不是滋味,只能思考着怎样去揭穿他们的阴谋!

    铁柱一会儿便独自走了出来。

    夏樊上前一步,问道:“铁柱叔,林姨她没事吧?”

    铁柱微笑道:“没什么事,已经睡下了。”

    夏樊这才放下心,问道:“铁柱叔,这事咱们该怎么办?”

    铁柱欣慰一笑,却突然低声道:“夏公子,白日里真的谢谢你为秀霞说话。”

    夏樊连忙摆手,尴尬的说道:“铁柱叔,你叫我夏樊就好,别叫我什么公子了,我听得别扭的很。”

    见夏樊秉性纯良,毫无修士该有的凌人架子,白日里说的那番话正义凛然,虽然看着年龄不大,却难掩一身的正气,不禁令铁柱大为欣赏,微笑道:“下饭?我就叫你小饭吧?”

    夏樊顿时尴尬不已,只得用手指蘸了些水渍,在桌上写出自己的名字,道:“铁柱叔,不是下饭,是这个夏樊!”

    铁柱被夏樊的话这么一逗,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声立止,铁柱低声正色道:“这李来顺既然全然不念同族之情,那我也绝不会当他是我二叔了!”

    夏樊十分同意铁柱说的话,虽薄情,但句句在理,认真道:“铁柱叔,不是我说你,你早该这么觉得了!”

    铁柱继而担忧说道:“虽然我们两个知道事情原委,但却很难让族人知道真相,况且这雨多半如那巫师所言,明日根本不会停,秀霞恐怕仍然是难以躲过这一劫。”

    夏樊这才理解铁柱的担忧,心知即便他知道,铁柱知道,但其他人却不知道,就算自己去说别人也决计不会相信自己。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所摒弃的理念却是别人用生命去守护的信仰,当下只觉得更加难办,一时两人都沉默了。

    二人陷入深深的长考之中,思来想去,却始终想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可以救秀霞,又可以让那些愚民不怪罪铁柱一家。

    夏樊在不大的屋子里左看看,右瞧瞧,踱来踱去,始终想不出万全之策。

    夏樊性子有些急,很快便不耐烦,“铁柱叔,大不了咱们直接救人不就行了?理旁人干什么?”

    铁柱有苦难言,“我也想过,可是……”

    夏樊很是怒其不争,打断道“哎呀,铁柱叔,还可是什么啊?难道还有什么苦衷比秀霞更重要么?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啊!”

    铁柱阴沉着脸,道:“若我不是一族之长还好,大不了就携一家离开此处,那也罢了,可……若就这样不顾族人死活,救了秀霞以后,那我一家人又如何在李家村立足?”

    顿了顿,铁柱悄声道:“我可以失去一个女儿,但我不能失去我的族人,你懂吗?”

    里屋忽然传说一声叹息。

    铁柱一怔,偷瞄一眼里屋方向,连忙改口,朗声道:“但若是非要我女儿死,这族长我便不当了,族人我也不顾了。”

    “原来是这样…”

    见铁柱摇了摇头,夏樊恍然大悟,“救人简单,可难的是世俗的偏见!”

    二人相视同叹了一口气。

    夏樊绞尽脑汁仍毫无头绪,陡然间,目光被挂在墙壁上的一张硕大狼皮所吸引。

    夏樊指着狼皮疑问道:“铁柱叔,这是不是那头巨狼?”

    铁柱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夏樊摸着鼻子说道:“那个,铁柱叔,我可以摸摸么?”

    铁柱愕然,道:“随你。”

    夏樊怔了一阵,但他少年心性,哪见过这样威武霸气的皮草,立刻开心不已,不停地试探狼牙有多锋利,不料狼牙锋利异常,只是轻轻划了一下,便甚是刺痛。

    铁柱看着夏樊不禁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也是,自己都没办法,还去指望一个孩子,岂不是更愚蠢?

    铁柱无奈叹了口气,“喜欢吗?喜欢就送你。”

    夏樊嗯了一声,脑海中突然想起铁柱搏杀头狼的情形,不住的赞叹道:“铁柱叔,那天你可真是太勇猛了,一人独战巨狼丝毫无惧,那么大的狼也给你打死了,简直如同天神下凡!”

    “天神下凡?”

    铁柱扯了扯嘴角,呢喃道:“果然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对,天神下凡!”

    夏樊正说着,嘴里又默念几遍,神色忽然一滞,然后又大笑不止。

    见夏樊突然有些癫狂,铁柱摸着夏樊的额头,疑惑道:“小樊,你没事吧?”

    夏樊喜不自胜,开心的跳了起来,脑袋凑到铁柱眼前,笑道:“铁柱叔,我不是夸过你,勇猛无比,如同天神下凡?”

    铁柱还当夏樊打趣自己,便随口道:“不记得了。”

    夏樊却不以为意,紧紧抱住铁柱,大呼道:“秀霞有救了,铁柱叔,我们能救秀霞了!”

    铁柱一怔,随即将夏樊推开,却只当他十五六岁的孩子能想到什么好办法来,似不敢相信道:“当真?”

    夏樊重重的点头道:“绝对可以,那老巫婆不是说雨几天就会停吗?”

    铁柱回忆之前偷听的话,那老巫婆确实说过这么一句,却仍不明白夏樊的用意,追问道:“即便雨会停,可明天秀霞就要被沉江了啊!”

    夏樊不慌不忙,甚至有些得意,一边笑着一边凑在铁柱耳边,说了一通。

    闻言,铁柱竟由刚开始的疑惑不解,到震惊无比,再变得欣喜若狂,道:“小樊,真是妙计啊!咱们明天就这么办!”

    夏樊道:“既然铁柱叔觉得这办法可行,那我这就告诉师傅去。”

    铁柱打心里为夏樊高兴,“师傅?你已经拜高大人为师了么?”

    想了想,又称赞道:“那你以后就是高高在上的修士了呢!”

    夏樊摸摸鼻子,咦了一声,脸色微红,说道:“还早呢!”

    然后又低声说道:“铁柱叔,你先不要告诉林姨,咱们既然要演戏,那肯定要逼真一些!”

    铁柱想了想,点点头。

    “铁柱叔,我就先走了。”

    “小樊………”

    话音未落,夏樊已跑出了庭院,也没有听清楚铁柱说了什么,大概是小心之类的话语。可夏樊已然顾不上回应,毕竟天很快就要亮了,万万不可让李来顺与老巫婆有所警觉才好,飞也似的朝着高文山房间而去。

    兀自站在门口的汉子忽然欣慰一笑,自言自语道:“怎么偏偏是个急性子?”

    重又望向村里祠堂方向,那里正是李家村信仰传承所在。

    汉子面色沉重,轻笑一声,喃喃自语道:“女儿,你若能活下来,夏樊这孩子我看着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