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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楼，高大的楼墙之上，监控外城的护卫早已经退了下去。
有着九个身穿各色蟒袍年龄不一的男子站在高大的楼墙上。
蟒袍分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种颜色，
九人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微微佝偻着腰，身穿白色蟒袍上绣黑色巨蟒，
老者就似行将就木，皱褶脸上有着惨白的老斑，眼神浑浊得看不见黑色的瞳孔，
他站着很久没有说话，他身后八人都屏息静气。
八人在唐楼内都是握有大权柄的内侍总管，但在这个貌似下一息就会死去的老者面前，他们不敢有任何的造次。
即使老者与他们同为内侍总管，但有些时候就是天与地的距离。
因为老者是唐楼内排名第一的白公公。
唐楼内所有内侍总管都知道，只要白公公一天不死，那他就是排名第一的内侍总管。
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地位。
白公公早已不理宫内的事务，平常只是留在他的小院里，睡在躺椅里晒太阳，但他今天却来到了城墙上。
“除了小黑，都回去吧，他要是想出手，你们留下来也没有多大用处。”白公公开口道，他的声音沙哑难听，站在高大的楼墙，看着远处的鳞次栉比的建筑。
七人微微一礼，都退了下去。
留下来的黑公公走到白公公的身旁关怀道：“城墙上风大，要不您老人家先回去，他出手的可能不大，我在这边看着，要是他真的有出手的意思，我再告诉你。”
排名第三的红公公留在圣上身边侍奉，要不然也能留在城墙上。
“他？他当然不会出手，咱家留在这里，就是想再见见他。”白公公摇头道，“小黑，似这么有胆色的人可不多了。”
黑公公眼瞳微缩，他心思不断转动，想着白公公话里的意思。
白公公可谓是唐楼内的活化石，黑公公刚进宫的时候，白公公就是唐楼排名第一的内侍总管。
谁也不知道白公公的具体年龄，又做了多久的内侍总管，就算是唐楼内也找不到任何记录。
唐楼内没有人比他活得更久。
宫内的事很难瞒得过白公公的，见过唐楼沉沉浮浮的他早已无欲无求，但今天他出来就是为了再见见那位书院圣人。
白公公究竟想看什么呢？
“哦，他来了。”白公公笑道。
黑公公凝眼看去，看到那位书院圣人大摇大摆经过了内城的宫门，沿着唐楼直道而走。
书院圣人穿着随意，他就是穿了一件洗了无数次的灰布旧衫，踩着一对草鞋，迈着轻快的小步伐，他走路还时不时伸手挠自己的咯吱窝或脖子，活似一个乡下老农。
书院圣人的前面有着一个小太监引路。
“你们在看什么？”就在黑公公心神全部放在那位书院圣人身上时，他与白公公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黑公公脸色微变，他扭头看去，发现正是书院圣人笑嘻嘻看着他们两人。
而下方的圣人依然在跟着小太监大摇大摆前进。
黑公公瞬间明白了过来，缩在袖袍内的拳头微攥，圣人进入了某个他只能仰望的高妙境界。
这与黑公公收集到的情报有很大出入，是圣人隐藏了实力又或者圣人破境了？
白公公转身道：“好久不见，齐思齐。”
白公公完全有资格直呼齐思齐的名字。
“小白呀，你怎么这么能活呀？”齐思齐笑问。
白公公叹了口气道：“快到头了，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咱家大限将至……”
齐思齐脸皮抽了抽道：“二百年前你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有吗？”白公公面露疑惑：“你也知道，人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
“在数月前，有一只小老鼠偷进唐楼，咱家本来想记住它的样子，找机会教训他一下，可是就是想不起它长的什么样。”
齐思齐沉默了一下，他知道那只小老鼠是指他，他若无其事道：“唐楼这么大，一只小老鼠而已，你老人家年纪大了，就不要老是盯着小老鼠，应该多看看其他地方。”
“免得出了什么大事就不好了。”
面对这若有若无的提醒，白公公平静道：“唐楼内没什么大事，咱家也就只能逮逮小老鼠。”
“你这么肯定吗？”齐思齐挑眉问，“我向来不信世上有永远一成不变的事情。”
“世上当然不会有永远一成不变的事情。”白公公道：“但唐楼不是世上，圣上在，唐楼便不会变。”
“你这样认为，那为什么还要来看我？”齐思齐讥笑道：“回去吧，上面风大，小心着凉，”
“我被世人称为圣，但其实有多少斤两心里面清楚得很，敢进宫来，也是一番纠结才作的决定。”
“我哪里敢大闹唐楼？这样做的修士都成为唐楼后花园的肥料了。”
“齐思齐，你知道咱家从来不担心这个。”白公公摇了摇头道：“敢在唐楼闹事的不是已经疯了的人就是没有智慧的诡怪，只是这两者又往往连唐楼外城的门都进不来。”
“只要对唐楼稍有了解的，都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大唐上下现在真的敢发疯并有资格闯进来的，也就只有那个骨子里都是骄傲的剑修。”
“但那个剑修现在有了羁绊，被套上了枷锁，轻易不会发疯。”
白公公的话说得很淡然，带着足够的自信。
对这种自信齐思齐很熟悉，他丝毫不感到生气，因为他在过往岁月已经见过太多次了，他叹了口气有些羡慕道：“真的是好大一份家底，要不然也不能绵延这么多年了。”
“只是那些人难道就不羡慕吗？”
白公公沉默，他知道齐思齐说的是什么人，是指那些有足够实力踏平大唐皇都的人，他皱眉道：“当然妒忌，有实力踏平皇都，不代表他们能带走这座楼宇，”
“拿不走这白玉京，”
“费心踏平皇都又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吗？”齐思齐一脸诚恳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