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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个儿细作的一番话,听上去有理有据,甚至使得李士实、刘吉等人都有些将信将疑起来。
“哈哈,精彩,真是精彩。”
朱宸濠听完则笑了,一边冲那细作拍手一边说道:
“口才不错,故事也编得很好,就不知这些话,是王守仁教你说的,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什么王守仁,我们,我们是朝廷的密使,跟他没关系。”
听宁王突然点出王大圣人的名字,高个儿在猝不及防下也多少有了几分慌乱。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与另一个同伴都不是死间,心理素质比起那个身藏蜡丸的灰衣人来要差上许多。
他二人的任务,其实只是张贴告示而已。
按照原计划,他们应该是在夜深人静的后半夜,悄悄于城中各处张贴那些东西的。
这样,即便被人发现,凭他们的身手,在夜色的掩护下也应该能从容脱身。
可不光他们,就连王守仁也没能料到,宁王竟会不等兵员物资到齐便匆忙出兵。
所以当这俩人潜入南昌,发现宁王的一支偏师已经离城,主力也将于次日出征后,立马就有点不知所措了。
若继续按原计划行事,那么,很可能宁王看都没看到告示便已离了洪都。
那样一来,王守仁的计策就完全落空了。
因此,这两人经短暂商议之后,一咬牙,决定不等天黑了,立刻张贴告示。
即便他们前脚贴,后脚就被收缴光也没关系。
反正,王守仁弄出这个东西原本就只是为了拿给宁王看。
大白天四处张贴小广告,又怎么可能不被城管发现?
于是,遍布南昌的暗探在巡城士兵的配合下,很快就抓住了这二人。
这也就不奇怪为何那个死间在看这俩人时,目光会有异了。
毕竟按照原计划,只需牺牲他一人的。
“你们和王守仁,真没关系?”
朱宸濠饶有兴趣地盯着那个伶牙俐齿的高个儿,
“好,既然你说你是朝廷的信使,那孤问你,你所贴告示中,那8万边、京联军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按出发的时间来推算,大军应该已抵长江北岸,或许不日就会渡江直达九江府。”
高个儿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听上去倒挺像那么回事儿。
“哼。”
朱宸濠冷哼一声,转眼看向那个死间,
“你既是为王守仁传送密信的,那自然应该知道那位阳明先生如今所在何处吧。”
“王都堂奉命讨逆,在小的出发前已会合了两广之兵,想来早离了南赣,现在或许快到吉安了吧。”
死间配合着告示上的内容,编起故事来。
“快到吉安了?哈哈哈。”
朱宸濠突然放声大笑,笑了好一阵才盯着那个死间道:
“按照脚程,王中丞恐怕离吉安还有一定距离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死间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来,即便以他的心性,也不由得有点慌乱了。
“昨夜,你口中那位王都堂才匆匆逃离丰城。
一路上弃官船,改小舟,仓皇如丧家之犬。
当时,其身边所跟随的,也就龙光、雷济,还有你们这些人吧。”
那个一直没说过话的细作,听了朱宸濠之言后如同见鬼般抬起头来,颤声叫道:
“你、你怎么……”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
朱宸濠打断了对方,
“呵呵,除了这些,孤还知道,
王守仁除了弄出告示跟密信之外,还浪费了好多纸,写什么‘誓死报国’吧。”
此言一出,包括王纶在内,所有人都傻傻地盯着朱宸濠。
此刻,他们心中全都只有一个想法——
王守仁身边,一定潜伏着宁王的暗子。
而偏殿内宁王这边的人里面,触动最大的,无疑是刘吉。
他也以为,宁王除了他所辖的部门之外,还在暗中蓄养着另外一批人。
“这些告示,蜡丸密信,全都不过是王守仁为将孤拖在南昌所用的疑兵之计罢了。”
最后,朱宸濠来了个总结性发言,将王大圣人的计谋完全揭露开来。
“殿下真乃……”
朱宸濠见李士实准备拍自己马屁,立即开口打断对方:
“李卿无需多言,孤从未怀疑过二位先生。”
“谢殿下信任。”
李士实和刘养正听后皆向宁王施礼。
至于那三个细作,此刻皆满脸呆滞地看着一副我摊牌了,不装啦表情的朱宸濠,再也无话可说。
“既然你们从江上来,那最后还是从江上走吧。”
事情都已挑明,再玩下去也就没啥意思了,朱宸濠当即对着那些士兵挥了挥手,
“你们,将这三个家伙拖出去沉江。”
朱宸濠的这条命令,令王纶等人感到有些奇怪:
像这种小角色,直接砍了不就完了,又何必费时费力去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可宁王既已下了令谕,他们也没必要在这上面去跟主子较真儿。
当那三个脸色惨白的细作被拖出去后,朱宸濠又对刘吉招了招手,然后在其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刘吉听完虽一脸诧异,却也没敢说什么,领命后便匆忙跑出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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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江上,三个身上都绑着大石的细作被从船上一一扔了下去。
最后被扔下水的,是那个能说会道的高个儿。
而扔人的小艇刚一离开,一艘渔船便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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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即将出兵,李士实、刘养正这些谋士也是诸事缠身,所以很快全都告辞离去。
王纶虽然没什么事,可他这一天犹如坐过山车般大起大落,自是需要点时间去平复心情,于是也跟着李士实人等走了。
“殿下,您接下来有何打算,老奴也好提前安排。”
刘泉见朱宸濠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动,便上前低声问询。
“让人准备些酒菜,然后陪孤去大牢走走。”
朱宸濠瞧了眼殿外已昏暗下来的天色,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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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南昌府大牢内,异常地安静。
因为除了有限的几个外,所有的囚犯都已经被放了出去。
而即便那几个还关在牢里的,也皆被分开囚禁,很可能彼此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刚走进大牢,朱宸濠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虽然牢中已几乎没了犯人,可一股股刺鼻的味道却还在。
这种由各种怪味混杂后才最终成型的极品气味,是朱宸濠两世都未曾闻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