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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鸟疫医:乌鸦 中(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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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你们,自开放区域远道而来的朋友,主人已经在会客厅等候各位多时,庆功晚宴会在十一点后开始,这是主人特别嘱咐过一定要通知到的。”

    所有人都步入这栋孤独的别墅内时,乌鸦,青虬以及其他四名兄弟姐妹的脸色都不好看。

    正厅内灯火通明,摇曳的烛光在角落里颤抖,空气中满是清新剂的刺激味道,还有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的尸体腐烂的气息。

    “真会找地方,李青山是在为自己挑选坟墓吗,希望他已经打好了尺寸适合的棺材,不要到了躺进去的时候,连翻身都困难。”

    青虬皱眉上下打量着走近而来的那名女仆,后者衣着暴露,几乎可谓一览无遗,白得毫无血色的大腿上扣有某种结构复杂的金属环状物,其边缘处长有漆黑利齿,像是猎人们的捕兽夹般钳进皮肤,直达骨骼。

    “这位贵客,请保持对主人的尊重,这是我个人的请求,否则,也只好将您束缚训导,以示惩戒。”

    女仆双手交叉,微微躬身行礼,她的表情还如先前开口时的呆板,只是谁都能听出来,话中的威胁意味。

    “……”

    乌鸦缄口沉默,排除青虬,其余几位自然也不会在如此关键的场合多言,对外,提达克只会有一个声音:乌鸦。

    “哈哈哈,我的小猫咪,是客人们来了吗,怎么不赶快请进来。”

    气氛逐渐凝重,直到一阵爽朗的笑声打破沉默,身着正装的李青山扒住二楼走廊的扶手向下望来,在确认是乌鸦等人之后,连忙顺着楼梯来到那女仆身前。

    伸手抚过柔顺的黑发,那女仆表现得真如一只黑白相间的家猫露出一副极度享受的表情,抖动的上半身隐有春光。

    “有意思吗?”

    乌鸦单手按住已经被激起怒火的青虬,对李青山的态度可以说是并不好,连最基础的称谓都没有,仿佛完全不将对方看在眼中。

    “啊?”

    李青山愣了一下,随后四下里看看,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身边那名女仆的胸口处,雪色肌肤同牛奶般细腻。

    “一定是小猫咪说了不该说的话对不对,唉,实在抱歉,我……我现在就教训她,不尊重客人的,哪里是一条合格宠物。”

    察觉到李青山的目光,那女仆主动地靠近,用脸颊贴上他的肩膀摩挲,却一句话都不说,只在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嗤。”

    乌鸦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确在笑,也正在话音未落时,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两次响起,它们来自女仆腿部的未知装置……

    一条血线凭空展开,羊毛地毯被染成了鲜红色,依偎在李青山身上的“小猫咪”并未察觉到什么,只是感受到奇异的坠落,没有痛苦,没有恐惧,两条齐根断裂的长形物体顺着切割方向径直倒在地上。

    它伸出舌头,若无其事地舔了舔满是鲜血的手掌,探出脑袋至李青山脚边,又舐去了皮鞋上的灰尘,随后双眼渐渐合拢,留下绝美的安静的睡颜。

    蜷缩的身躯,裙摆下空空如也。

    “现在,能把驯化器取下来了。”

    从血泥里捡起已经被触发的“捕兽夹”,李青山用衣袖将它们仔细擦拭干净,随后抬起那张笑容和善的脸,眯缝双眼道:

    “地脏了,快些让你的人收拾干净。”

    乌鸦点点头,似是没听出其中的暗讽。

    “幺妹,先出去,找两个人把尸体埋了,地毯也拆走……脏了。”

    二姐挥挥手,幺妹立刻会意,捂着嘴急匆匆跑开了。

    “厨师呢。”

    乌鸦道。

    “哈哈哈,当然是早处理干净了,然后晚宴,手术不是五点钟开始吗,现在休息半小时,十一点,就十一点,咱们准时结束开饭,一分钟可都不能多啊。”

    李青山揽过乌鸦的肩,二人一同向楼梯处走去,沾满血浆的脚印一路延伸出去,直至视线不可及。

    “早让他清干净手下所有知情的人,结果偏偏留下一个,这家伙在试探我们,他察觉到了,该死的东西。”

    用鞋尖抬起地面上已经僵硬的脸,青虬只觉反胃,用尽全力将之踢到远处。

    血团在地毯上滚动着,直到撞倒了金制烛台,染上散发黑色烟雾的烈焰才停止。

    二姐微不可察一皱眉,却还是没对青虬的失态多说些什么。

    ……

    “下雪了。”

    赤色的眸子睁开,隔着车窗凝视外界飘动的雪花,她挪开脚边的油纸伞,紧了紧周身包裹的狐绒,唇瓣微动,吐气如兰。

    “啪!”

    陈玩的脑袋砰地敲在玻璃表面,吐出嘴巴里的填充物,他双腿齐并蹦跳,同时慌乱地呼喊着。

    “救我啊,杀人了!”

    ……

    “最近几年,老爷子的情况是越来越糟了,现如今啊,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也只有你,能让他再多活几年,苟延残喘也好,重新恢复也罢,至少不能死在那场灾难前面。”

    李青山在会客厅放置有一张茶桌,却还没来得及准备茶叶,二人面对面坐下,只得品着白水干聊。

    “你的诚意不够。”

    乌鸦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指揉捏鼻梁,他轻叹口气,这才摇头道。

    “呵呵,不就是只宠物,弄死好了,至于破坏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吗,再说了,本来只想让她事后伺候你,结果呢,倒是你的女秘书不领情了。”

    李青山摊开手,摆出了副无奈的表情。

    “而且,总得先讲讲,有什么东西是瞒着我的,我才好像以前一样信任你们提达克,要是一无所知地被人卖了,说不准脑袋落地之前还在帮别人数钱,哈哈哈。”

    “东部盯得太紧了,只是为避免惹出别的事端,你大可放心。”

    乌鸦神色淡然。

    “只能骗小孩儿的谎话,东部就算是盯得再紧,你们提达克也是开放区域的帮派组织,除非是制造了实际威胁,否则联盟现在哪里有闲心搭理。”

    “自灾变的消息被破译,各方都如猎狗般找寻珍惜技术弥补或构造终极武器,到目前为止,提达克是唯一拥有实施全单位换脑手术能力的组织,难道不值得他们的注意吗?”

    “这样……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作为朋友,就姑且相信你一次吧,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李青山将两件环装“驯化器”放在茶桌上,它们乌黑的表面投不出光泽,复杂的纹路雕刻其上,时不时闪烁起代表信号传输的移动亮点。

    “说。”

    乌鸦言简意赅。

    “让你那女秘书戴上它,跟在我身边,否则,整件事都免谈,我会与提达克终止合作,在老爷子临死前把所有事情公之于众,包括多年来与提达克的交易细节,相信西部那边对此应当甚为关注吧。”

    李青山几乎是咬牙挤出几句话,说到底,他不会轻信乌鸦的一面之辞,虽不知对方如此谨慎小心于一场手术交易的目的,但未知,永远是最为可怕的陷阱,再多防备都不为过。

    “驯化器,东部唯二令我感到反胃的物什之一,你身边的忠犬不少,有必要吗?”

    乌鸦总算是抬头,与李青山对视。

    “可是,我还是更喜欢这种独特的感觉,这种把你重视的人踩在脚下的感觉,也不需要太久,在你的手术结束前,我就能把她变成一条只会听话和摇尾巴的狗,到时候,我让她四肢并用,一边叫一边在地上爬给你看啊?这太有趣了,哈哈哈。”

    在李青山的眼中,所有人都可以变成悬丝傀儡,只要他想,那些女人便会毫不迟疑地爬上他的床,只要他玩腻了,床上的玩具就没有丝毫犹豫地去死。

    “对此,我有个更好的提议。”

    乌鸦并未因此恼怒,他伸手至后腰,取下一把手枪,整个过程还挺稀松平常的,枪口正对李青山眉心,只需扣下扳机就能让他满地找牙。

    “哈哈哈哈,杀我?没看错吧,扁毛畜生,你竟然还想杀我!”

    李青山不住拍腿,笑得前仰后合,丝毫不担心自己是否会因突如其来的走火爆掉脑袋。

    “你以为,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李青山怕死吧,你要是杀了我,你们所有人都会为此陪葬的,哈哈哈哈。”

    “荒派的行径,总是令人作呕,你们玩弄人心的方式,真和脑朊一般无二,同样的卑劣,不过,没用的棋子说扔便扔,能定时清理手下垃圾,016里的“八荒”倒比身后的寄生虫们看得清楚。”

    乌鸦此言一出,李青山脸上的表情瞬间僵化,盯着乌鸦扣住扳机逐渐用力的手指,一滴冷汗自额头滑落,来不及迟疑,他赶忙开口道:

    “你从哪里知道荒派和“八荒”的,你难道也是荒派的人?等等,我们还可以再谈谈,我们还能谈……”

    “砰!”

    “啊!”

    鲜血向外飞溅,一只断手被抛在半空,李青山握住腕口断裂处,森白的骨碴与破裂的动脉纠缠在一处,裸露的肌肉抽搐不停,失血速度也因此时快时慢,如过山车般令他时时都心惊动魄。

    “准度有些差了,请多担待。”

    “砰!”

    李青山只觉右侧脸皮一热一皱一轻,大块的软骨便被撕扯下来,在子弹的作用下,那只遭受冲击的耳朵已然碎裂成弥散的血雾,不见踪影,唯独剩下后脑焦黑开裂的死皮不住渗血。

    “抱歉,太久没开枪了。”

    “砰!砰砰!”

    接连的惨叫过后,屋内已是完全不成样子,乌鸦看了眼被清空的弹匣,倒也没再说什么闲话交代给地上的尸体,径直离开了。

    正对的走廊内,一辆装有休眠柜的金属滚轮小车被青虬推进了手术间,随后,便是被束缚带捆在手术台上,奋力挣扎的陈玩。

    他一路上大呼小叫,即使已经哭嚎哀求了不短的时间,仍在精力旺盛地向身边每一个能够看到的人卖惨求饶,只希望能知道自己的赎金是多少,好从提达克手中买回条命来。

    ……

    对于一场现代手术而言,其中大部分过程都并不需要医生与患者的直接接触,医疗用具被划分为体内与体外,或通过静脉注推或通过术中植入的方式将微缩后的手术器械输送至患者体内,形成里应外合的包围架势,最后达成目的。

    换脑亦是如此,在根据目标基因催化出合适的载体身躯后,摘除一系列神经组织易体,当然做不到太过精细,综合来看,也只是将其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意识下载至新的更加年轻健康的身躯之中,借此回溯时间的流逝,逃脱近在咫尺的死亡。

    实际上,在乌鸦心脏的最深处,还藏有另外的隐秘,他欺骗了所有人,甚至包括提达克中的几位。

    “要想进入东部来躲避西方视线,总得付出些代价,行动组的人可能会蠢到完全配合我的这场以假乱真的表演,可那些嗅觉敏锐的终极武器却不会。”

    “又如已经被以太完全掌控在手中的喀戎,那些对碎片趋之若鹜的恐怖存在,是那样希望剖析现实,以至于根本就不择手段。”

    “对此,也只有通过这场策划已久的换脑,令幕后的猎人得以见清,碎片究竟寄存于肉体还是纠缠于灵魂。”

    “唯有将其中的种种未知破解,彰显出我个人的价值,才是换取东部终武“八荒”庇护的投名状。”

    “终于,结束了……”

    当手术室内的灯光熄灭后,乌鸦拖行疲惫的身体直到陈玩的病床旁,他端起一盘完整的停止跳动的脑组织,嘴角压抑不住地颤抖着。

    “原来……”

    “我们才是,真正的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