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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投无路的左建军和梁雪梅只好在老张的出租房里栖身。当他们熬过又冷又潮的漫长之夜后,终于迎来了新一轮日出。而他们这时候却困得不行了,彼此抱在一起,蜷缩在一个被窝里,相互温暖着睡着了。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俩吵醒了。梁雪梅立即坐起了身子,听敲门声还算平稳,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她很怕那些农民工们再找上门来。
当梁雪梅下床打开房门时,看到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外。她一身农村人打扮,像是附近的农家人。
“阿姨,您找谁呀?”
那中年妇女见给她开门的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也是一愣。她仔细端详了梁雪梅几眼后,才回答道:“我是这房的房东,请问你是老张什么人?”
梁雪梅一听是房东,便赶紧陪笑道:“阿姨您好,我们是老张的同事,本来一起在工地干活了,现在工地没活了,不能再住了。所以,老张安排我们暂时住他这里。”
梁雪梅看女房东不住向屋里打量还蒙头躺在床上的男朋友,便连忙解释道:“他是我的对象,我们是一家人。”
女房东见梁雪梅不仅漂亮,而且也温柔和气,戒备的心理便全打消了,于是讲道:“我昨晚见这屋子亮了灯了,就觉得奇怪。老张半年没过来住,这都快过年了,怎么才来住啊?况且现在是寒冬腊月的,屋里不取暖,该多冷呀。”
听了女房东一番话,梁雪梅深有体会,她这一宿是靠着跟左建军相互抱着取暖的。这时受外面的凉风一吹,禁不住打一个喷嚏。
女房东见状便问道:“你俩打算在这屋子住多久呀?”
“阿姨,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没有别的地方住···”梁雪梅低沉的声音回答道,而且,还有些语塞了。
房东不禁一皱眉头,又问道:“你们一定是没领到工资吧?”
梁雪梅有些惊异问道:“您怎么知道的?”
“唉。张租这房子后,房租一直给的不是很痛快。他每次都说工地老板拖欠工资。我刚才看你俩这样的情况,就猜到了。现在的包工头的心都黑了,总是欺诈咱们农民的血汗钱。前一段时间,有一个农民工因为要不到工钱,不是在工地跳楼了吗?真惨呀。”
左建军因为自己脸上肿胀得厉害,不好意思让女房东看到自己的惨样,所以蒙头没露面。但女房东的话就如同一把刀子,直割他的心。他想到自己今天的地步,也是感到生不如死,幸亏自己身边还有女朋友,还能支撑着他的精神世界。
梁雪梅也感到很震惊,不禁眼圈一红:“是啊,那些黑心的老板把我们都害苦了!”
女房东是一个热心的女人,眼看梁雪梅住在如同寒窑一样的房子里,有些于心不忍,便问道:“你们过年不回家吗?”
“不!”梁雪梅连连摇头道,“家里太远了,我们也没钱回家。”
“那你俩在这房子里过年,真是太苦了,起码要有热气吧?”
雪梅垂头不语,他俩现在哪里还有钱再买炉子和煤呀?
女房东不禁叹息了一声,便又说道:“你一会跟我去后院吧。我家里还有一个不用的小炉子,并且还有蜂窝煤。你把炉子搬来,再搬一些蜂窝煤来。炉子白给你们用,你们烧多少块蜂窝煤,就按原价付给我钱好了。”
“真的吗?太谢谢您了!”
等女房东一走,左建军立即坐了起来:“你快出去帮我买一副口罩来。我去房东家里搬炉子和煤。”
梁雪梅回头看看他:“你伤得不轻,还是安心养着吧!我自己能干这个活。”
“唉,那你也得让我出门吧?我这副模样咋出去见人呢?”
梁雪梅只好出去找到一家小卖部,果然买到了一副口罩。
左建军有了口罩,便可以遮挡脸上的创口了。尽管他身上伤处还钻心地痛,但他强忍着协助女朋友去后院房东家里搬来了一个小炉子,还带了几节烟筒。他俩把小炉子摆在小房里安置好后,雪梅又从房东家里搬几块蜂窝煤并夹了一块燃烧的蜂窝煤。过了一会,他们的小屋里终于有点热乎气了。梁雪梅还借房东的水壶,烧了一点热水,他们终于喝到了一口热水。
梁雪梅还是用身上仅存的一点钱给男朋友买了一点止疼片和消炎片,让他尽量舒服一些。
“不知工地现在怎么样了?”
梁雪梅无意说了这一句话,但左建军听得百感交集。他为之拼搏和奋斗多日的工地已经容不了他了。他如今像是一个丧家之犬被逼得几乎走投无路了,这也许就是他的宿命。但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孩陪自己担惊受怕和吃苦,他心里更是万分难过。
他躺在床上流泪了,他回想雪梅跟着自己这一路上走过的惊魂历程,不禁汗颜无比。我左建军是一个苦命人,凭什么让雪梅陪我受这份罪?我不能给自己最心爱的女孩一份最起码的幸福和安全,我还算一个男人吗?我既然什么都给不了她,那为什么还霸着她不放呢?左建军,你要还是一条汉子,就别太自私了,雪梅有权力享受舒服和幸福的生活。
他躺在床上,不断地胡思乱想着···
梁雪梅全然不知道左军的心思。但她知道男朋友心里难受,想说些话安慰他几句,可自己舌头又太笨,不知道安慰他什么好。
又隔了一天,老张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些东西。梁雪梅一看,不禁又惊又喜,老张竟然把工地食堂里的一些做饭的灶具都带来了。
“张工,您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的?”
老张看到他俩稳定下来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于是回答道:“我要回老家了,去工地拿我的行李,看到食堂这些东西没人要,就顺便给你们带来了,我知道你们需要它们。”
左建军心里终究放不下工地,赶紧问道:“工地现在怎么样了?那些工人们干嘛呢?”
老张不禁叹息道:“小左呀,你真是一个爱操心的命。他们都快把你逼得没活路了,你还考虑他们干什么?你知道吗?那几个包工头后来追医院去了,幸亏咱们没在医院停留,如果再让他们撞到了,还有你的好吗?”
左建军心里依旧很纠结道:“我并不怪他们。是我欺骗了他们。他们拿不到钱,自然会找我算账呀。都是我不好。”
“小左,你太善良了。这个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像你这样,只能吃亏啊!”
左建军沉默了,停顿了一会又问道:“您还回来吗?”
“当然了。我还租着这个房子呢,春节后我还会回来的。我正托人联系新公司呢。如果有了眉目,我会带上你的,跟你做同事还没做够呢。”
左建军一听张工这么说,便千恩万谢地送走了老张。
老张送来了工地食堂的灶具,给他俩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方便。但每天都要吃饭,他们尽管每天吃得很省,但口袋里的钱还是一点点变少,而大年转眼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