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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那夕阳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清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
甘心的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门。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再别康桥。
苗小姬的公寓正方墙上挂着一副字画,字画里提着是徐志摩的《再别康桥》,灰花色的边框白色的底黑色的宋体字,那是苗小姬和自己的父亲一起完成的,字是父亲写的,当时年幼的她缠着父亲让她露两手,最终父亲握着她的手在那行字下写下最后的字:再别康桥。
父亲去世之后那副字画跟着她远涉重洋。
年轻男子面对着正方墙站着站着,宛如被凝固在时间里的雕像,他站得太久了,久到苗小姬手上给他准备的水都凉了。
这是一个周日,距离苗小姬被推到游泳池去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那天晚上是霍莲煾的助理送她回家,他叫简廖。
“希望你不要变成另外一个唐雨萱,即使你想变成唐雨萱你也无法成为她。”这是在回家路上简廖对苗小姬说的话,好像怕她不够明白似的,简廖还简单的和她说了一些关于霍莲煾和唐雨萱的往事。
在还没有认识霍莲煾之前苗小姬就先知道了唐雨萱,唐雨萱是华人圈里类似于公主式的人物,更是很多男孩子的梦中情人,但也是女孩子们讨厌的人物,女孩子们在私底下窃窃私语着这样一件事情:唐雨萱曾经为一个男人自残过。
彼时间苗小姬没有把这样的话放在心上,那时她心里想大约是女孩子们太嫉妒唐雨萱而加油添醋罢了。
听完简廖的话之后,苗小姬开始相信了女孩子们说起的关于唐雨萱为一个男人自残过的话。
关于唐雨萱和霍莲煾更像是一部典型的爱情电影,一部标签为欢喜冤家的爱情电影:唐雨萱和她朋友们打了一个赌,她要拿下据说已经甩了很多女孩子们的霍莲煾然后狠甩他,起初,关于唐雨萱和霍莲煾是猎人和猎物的关系,但后来,剧情发生了逆转,霍莲煾变成了猎人唐雨萱心甘情愿沦为猎物。
这两个人第一次闹分手时唐雨萱“摔断了腿”第二次分手时唐雨萱“食物中毒”第三次分手时唐雨萱“出了车祸”。
第四次分手时……
伴随着这样林林总总的事情这两个人分分合合,他们一致对外界宣传“我们是朋友关系。”她频繁换男友,他每隔时间和不同的女孩子约会。
“可最终只有唐雨萱这个名字长时间和霍莲煾联系一起。”简廖用这样的话来为霍莲煾和唐雨萱的往事作为总结:“三分利益三分怜悯三分日久生情,这也是霍先生今晚会选择送唐雨萱回家的原因。”
三分利益三分怜悯三分日久生情?不是还有一分吗?张口,这句话就从苗小姬口中说了出来。
之后,简廖也就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在简廖的笑意中苗小姬心沉甸甸的,回到公寓几个小时之后苗小姬就发觉自己全身烫得就像火炉,她发烧了,看医生,吃药,苗小姬昏昏沉沉的睡了两天两夜,这两天两夜中她还做了一件事情,主动打电话给霍莲煾。
苗小姬没有霍莲煾的手机号她就只能联系到简廖,简廖答应会把她生病的事情转告给霍莲煾。
打完电话之后苗小姬就开始等待,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二十几个小时。
第三天,苗小姬身体恢复了过来。
这一天,苹果城下起了大雪,鹅毛大雪把整个苹果城装扮得宛如童话世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华灯初上,苗小姬的公寓门铃响了,打开门,她那位叫做杰西卡的室友站在门口,杰西卡身后站着霍莲煾。
他站在那里,背后是白雪和长街,若干的雪花零散落在他深色的长外套上,古典,浪漫,美好的衬托出了那种意境:那个男子,踏雪而来。
那一个瞬间,苗小姬在心里下了那么一个决定,她拿出一百美元,那一百美元可以让杰西卡和她的男友找一个不错的旅店住上一晚。
杰西卡拿着一百美元走了,霍莲煾打开门进来。
从霍莲煾进入公寓时住在苗小姬心里的那只小鹿就开始不听使唤的东奔西串,咖啡不小心散落在地上,茶怎么也想不起来放在哪里,最终她就只能给他烧开水。
和苗小姬手忙脚乱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霍莲煾,他就安静的站在正方墙上的字画前,他在那里已经站了有些时间了,她都给他倒了第三次水,而第三次倒的水也凉了。
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
手里捧着凉了的水杯,一步一步走到霍莲煾的身后,鼓起勇气……张口,还没有等苗小姬说出话霍莲煾就开口了。
“真丑。”像是背后长出了眼睛,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一种自言自语,那个简短的发音细细听着也像是一缕叹息。
数秒钟之后苗小姬明白了霍莲煾口中说的那句“真丑”指的是什么。
霍莲煾在说出那句“真丑”时手指正落在字画最后的题记上,更确切一点来说是在最后两个字上——康桥。
是有点丑,在写题记最后的两个字时,苗小姬还记得自己嘴里唠叨着:爸爸,那两个字为什么笔画那么多。
当时她有点不耐烦了,不耐烦导致那两个字现在看起来黏糊糊的,最后那一笔就像是蚯蚓。
期期艾艾的站在他身后,解释着那个时候的心情:是的,是很丑,可那时我的手太小,毛笔又太大了,而“康桥”的笔画又那么多。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之后苗小姬低低的叫了一声“霍莲煾。”
没有回应。
“霍莲煾。”声音再提高了一点。
“什么?”他就那么淡淡的应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头:“听说你生病了?现在好点了没有?”
苗小姬点了点头。
仿佛看到她的点头一样,一直背对着她的霍莲煾“嗯”了一句,可还是没有回头。
墙上的钟表正指在九点时间,窗外夜色更为浓密,对着镜子苗小姬深深呼吸,她学美术的她比谁都懂要怎么打扮自己,怎么才能更为的体现出自己更为撩人的那一方面。
胸部不够大,没有关系,只要达到半遮半掩的效果就行了。
那件长裙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在灯光的烘托下达到了若隐若现的效果,提着裙摆一半的长发搁在胸前,就这样苗小姬站在霍莲煾面前。
可霍莲煾并没有给她展现自己的机会,淡淡的那一句话把苗小姬的心打到谷底。
“苗小姬,你还记得那时我和你说过的话吗?我不喜欢被打扰到,我记得那时你和我保证不会主动联系我来着。”
“可……”艰难的开口,想说那是因为我生病来着。
“我理解。”他脸上的表情在暖色系灯光的烘托下有着莲一般的质感:“人们在生病时总是会特别的脆弱。”
苗小姬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想要往前……
“可理解归理解,你犯了原则上的错误,苗小姬你是聪明的姑娘,接下来的事情我想不需要我详细和你说明白,对吧?”他看着她,话说得很温和,可属于他眼眸底下的却是一片疏离。
垂下眼眸霍莲煾从房间里唯一的单人沙发上站了起来,苗小姬抢着挡在他面前,呐呐说着,霍莲煾,我不明白……
其实,她心里很明白,霍莲煾话里头所传达的再简单不过:你犯了原则上的错误,我们缘分已尽。
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他轻轻推开了她,往着房间门口,顿了顿,苗小姬追了上去。
“霍莲煾,我同意分手,但是!”颤抖的声音说出:“我们明天再分手,我今晚想和你在一起。”
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他继续往着房间门走去。
“站住,霍莲煾,你给我站住!”苗小姬大声说出。
她的话成功让霍莲煾停下脚步。
鼓起勇气:“我希望要走我第一次的男人名字叫做霍莲煾。”
他回过头来,她手指一扯,那件松垮垮的长裙从她身上滑落下来,那件长裙下面空无一物。
而一丝.不.挂的她看在霍莲煾眼里就像是空气,他的目光只是越过她落在背后的墙上,那墙上挂着一副字画——再别康桥。
目光重新回到她身上,眼眸底下凝结着的是雪光,冰、冷。
“然后呢?然后是不是就会把你的第一次裱起来,日后细细品味,自我陶醉,在爱情的领域里,我曾经全情投入过,抱歉,那只是你,你仿佛忘了男欢女爱是一种两.性关系。”他如是说着:“苗小姬,如果几分钟之前我还对你还有一丁点好感的话,那么你刚刚说的蠢话成功的把那一点点好感转变成为了厌恶,你可知道,我最讨厌的恰恰是把自己第一次当成是筹码的女人。”
在那般冷漠的语气之下,苗小姬居然说出类似于“我没有,我没有把我的第一次当成筹码。”
“你敢说你没有半点的想法?”嘲讽溢满他眼角眉梢:“即使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想让他记着我。”
想反驳他,可是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说出了藏在她心里最深处的念想:记住我的泪和痛。
他的目光从头发往下往脚尖,短暂逗留之后回到了那方正方墙上,说:
“对我而言,那只是一层膜而已,没什么值得惦记的。”
滑落在地上的衣服重新穿回到她身上,霍莲煾给她穿的,她呆立在原地,木然目送着他离开。
很久很久的以后,苗小姬一直记得霍莲煾在说最后一句话时的语气,掩盖在厌恶里头的是痛楚,除了痛楚还是痛楚。
下一个周末到来时,苗小姬到会所去找霍莲煾,她没有找到霍莲煾,倒是简廖把一把车钥匙交到她手上。
狠狠的把车钥匙丢在地上,简廖告诉她如果下一次再来找霍莲煾的话,她也许会收到一把房子钥匙,男人的话其实是在告诉着她,不要自取其辱。
再之后,苗小姬没有去找霍莲煾。
二零一四年二月的第一个周末,苗小姬听到了那样的一个消息:霍莲煾又在和新的女孩约会了,那女孩胸.大腰细腿长,脸蛋漂亮,而唐雨萱也换了新男友,再过几天之后有媒体拍到这么一组照片,唐雨萱和她的新男友以及霍莲煾和他的新女友一起出现在某海滩上享受着日光浴。
从那组照片上怎么看都像是其实唐雨萱和霍莲煾才是真正的一对。
那个时候,苗小姬想起简廖和她说的那句话。
“可最终只有唐雨萱这个名字长时间和霍莲煾联系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