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氛围在赵函墨到来之后,为之一变。即使他全身冷气不复刚才那般凌人,但被他搅动的气氛不复最初的融洽和乐。
当前场面极冷也极玄妙。
“赵函墨,朕听雾川先生说给你布置了一道难题深思,不知是甚题目,说出来,让朕看看其难度如何。”终于,场中最威严的皇帝陛下说话了,空气似乎才流畅起来。
赵函墨目光掠过左雾川,左棠微微使一眼色,赵函墨略过他,看向夏戟,道:“天地。”
天地?
什么意思?
有人尚不懂。
夏戟听之诧异,看向雾川先生,问道:“雾川,你以“天地”出题?”
雾川点头,夏戟叹:“果然是一个难题。”这破题难,延展也难,写得出彩自然更难。
“那你可深思出该如何书此文?”夏戟复问赵函墨。
“自然。”
“哦,说说你之见。”夏戟盯着少年道。和小时候其实一模一样,只是如今长大了。不知何故有了这满身凌然不可犯,令人退避三舍的气场。
“已书纸上。”赵函墨回道。
夏戟诧异,说:“且拿来与朕一观。”
这时,左棠对站在他身后的于琮道:“子由,你去取来。”
于琮应声而去。
“雾川,不知这位一看就武功不俗的少年姓名为何?”
“回陛下,他名于琮,乃是草民学生。”
“雾川,你一直自称草民,大可不必。”
“是,陛下。”
于琮取物极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捧着赵函墨之所写之卷呈于原武帝,退下来后,目光奇异地看了赵函墨一眼。他去取卷,那卷就在三省居的教室内铺于桌案。于琮一眼看见上面的内容。观之,大震。上面所书可谓见所未见之言。且先不考据其真假,但只是看其言语,就足够震惊。何况上面之言,他曾听雾川先说过相似的言论,然而那只是只言片语,就连先生都只是以猜测的口吻说来,那卷上竟是言之凿凿。
夏戟拿到赵函墨之文卷,打开一看。甫一入目,便是一震。
文只有区区几百言,然而,夏戟看后却大受震动。若是迂腐之人当道:一派胡言、想象丰富、异想天开,但夏戟不然,他看到上面之言,竟觉其字字如真理。只是再一想,诸多言论颠覆认知。也让人想之不透。
而最令人想之不透的莫过于赵函墨为何想到这些?如果这是真,他是怎么知道的?如果这是假,他又是怎么想象出来的?
无论真假,这番言论却惊异之极。另外那没谈到的广义与虚体之说又是怎么个说法?
可以说,夏戟陷入了赵函墨所书的奇异世界观之中。尽管心中有个声音说这是离经叛道之言,但是夏戟感兴趣了。
皇帝都为之大惊的文章,其他人自然好奇。太子就好奇不已,想要一睹究竟,然而夏戟却一卷纸卷,收于袖中。然后先是对赵函墨严肃道:“此言不可随意外传。”后又说,“不知广义和虚体怎么个说法?你且写来呈予朕。”
赵函墨看一眼夏戟,没答话。太子在一旁见其态度,不满之意愈甚。
原武帝再与雾川和赵璟茗寒暄数语后,起驾离开了赵府。
待皇帝和太子两尊大神走后。赵璟茗领着赵函墨回到翰墨院,雾川随同。
赵璟茗看着到现在还一脸冷然,似乎不太高兴的三儿,叹道:“墨儿,今日见陛下怎不施礼?”
赵函墨:“十年前,吾已礼见于他,今日吾又亲至而见之。事不过三,待来日,尚可有一次机会,让吾下礼见于他。只三次而终。”
赵函墨此言一出,赵璟茗除了微微惊讶,倒也还好。而雾川却愣住了。若依此子此言,今日他见自己的情状在他看来岂不是尊敬有加了。
不,这不是重点。鹤山怎养出了这么一个孩子。听他刚才之言,似乎自觉比皇帝还要尊贵。见皇帝倒是他屈尊了。
左棠看向赵璟茗。赵璟茗回他一个无甚意义的眼神。然后看着赵函墨,这种话若然出自任何其他人之后,他必当冷笑斥之,然而这是三儿说的。其实也只有三儿能说出这种话来。他说这话甚至不是狂傲,而是仿佛理所当然。本当如此。久之,就连赵璟茗也觉得他儿如此理所当然了。
赵璟茗也曾严厉地与儿子说他作为臣子之子当如何尊上,然而这话显然没起什么作用。
其实他这三儿最是乖巧听话不过,只唯容不下要对权威在上者屈尊罢了。若无人招惹,他绝对是世上最可爱的孩子。
“三儿,你既如此想,那以后好好随雾川先生学武功,待以后,可远离权势集中之地,自去你喜欢的地方。”
赵函墨冷漠的眼中忽露出暖色,语气也变了,柔和了,他道:“父亲,高堂在,我自不远游,且我也已承诺与先生学武。那功夫倒也不难学。我今日已然学会一招。”
“今日已学会一招?”赵璟茗看向雾川先生。
左棠也诧异,他今日不曾教导他武学招式,但忽然间,恍然大悟,那被他震落的花叶莫非竟是随看随学的?
“你学了什么招式?”赵璟茗问。
赵函墨答:“催功夺叶。”
猜测得证,左棠笑语出声,道:“果然如此。不过你能学会这招,也表明你却有内功。为何竟脉探不出?”
赵函墨看向左棠,似乎心情颇好,竟挑着眉头,说:“我催发的可不是内功。乃万物之气也。”
“万物之气?”左棠惊疑,“你能御万物之气?”
这乃传说中的境界。传言古时列子御风,飘若轻巧。此乃御风之典范。然今人再没听说此等神人。或许那位元无圣师有超乎常人之神异。只左棠亦不曾见过。
今闻一少年有如此神异之能,当真不可思议。然也不容怀疑。这个解释似乎无比合理。
赵璟茗对儿子这个答案,并不以为惊,反而喜而笑。
***
于此后,赵函墨随雾川习武,而其习武俱是一学即会。短短数日便卓有成效。
对于左棠来说,教导这样一个学生,唯有惊异惊异再惊异。
至于学问方面,左棠也很快发现。赵函墨所读之书甚广,凡赵府所有之书籍,他尽看过。凡抽背,皆一字不差。但问如何理解,也尽能述,且常有非同一般之言。
左棠彻底知道其幼时神童之名果然不虚。
于琮也见识了何为奇才。
只是赵函墨专心同雾川先生习武,赵府内部却不大太平。
李姨娘听闻赵璟茗请来了当世高士雾川先生,本以为至少四子赵函润会和赵函墨一起拜雾川为师。然而,多日后,也不见赵璟茗召回在明山书院学习的小儿子。且渐渐听闻,雾川先生乃是赵璟茗专门为其嫡出之子宴请回来的,只专教赵函墨一人,其他人皆没有得其教导的机会。
这偏心之甚,令李氏大恸。
只是心疼过后,她开始思考当如何让自己的儿子也能拜在雾川先生门下。
随后,不几日,外面流出传言:赵丞相请来雾川先生,欲教家中两位尚未取得功名的儿子学问,然则嫡出三少蛮横跋扈不通情理,竟不允同胞兄弟同拜师雾川先生。
李氏的想法是借此言论坏赵函墨名声。这人若是没有了名声,仕途可不通达。
她以为赵璟茗必然会为了赵函墨的名声而让她儿含润也能拜师。
然而,事情全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