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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要去当兵了！”张成暗下决心，终于一口气道出，然后，神清气爽，舒服太多了。
不然憋在心里，始终觉得怪怪的。
“当兵？”
金展和徐聪瞪大眼睛，这个消息过于突然，他们愣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
唯有方言，认真审视着张成的体格。
一米九，肩宽腰瘦，并且，在神情严肃状态下，张成会给人一种非常强烈的压迫感。
从军。
其实是一条出路。
于张成而言，甚至是最好的出路，这是一个天生就注定了为，成为军人而时刻准备的存在。
“哥们以前，真没想过有朝一日去当兵。”
“家里求了不少的人，好在我体格达标，天赋也不错，领导一眼相中了我，嘿嘿。”
张成嬉皮笑脸，试图化解大家的低迷情绪，还煞有介事的打了一套不伦不类的拳术。
虽然看不出章法，但拳劲，确实不容小觑，这样的身体天赋，以及爆发力，不从军真的浪费了。
好在，张成终于选出了一条最正确的路。
“什么时候走？”方言询问。
张成沉声，“很快。”
“毕业照来得及吗？”
张成抓抓头，“来得及来得及。”
“好。”方言起身，一拳砸在张成的胸膛上，叮嘱道，“进去了就好好干，一定要混出个人模人样。”
张成大笑，义正言辞的保证道，“那肯定，哥们若是混不出名堂，都没脸见你们。”
“当时还以为，我是最后一个走，毕竟，家离的近，在杭城本地的农村。”
“现在，我却成了第一个要走的人，哎，世事无常啊。”
几人闲聊一阵，由方言组局，又去喝了一场酒。
向来很少喝酒的方言，这次却最为生猛。
临近十点。
四人勾肩搭背返回宿舍。
等洗漱结束，躺在床上，众人均是睡意全无，离别的伤感弥漫着一整个宿舍。
“哥几个别这样，老子快憋不住了。”张成知道大家都没睡，于是主动活跃气氛。
方言平躺在床上，眼睛盯着上方。
“方言，哥们儿酒喝多了，有些话不吐不快，我想跟你聊聊。”
“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认识的画面吗？”
方言轻轻的点头，也不管张成其实看不到，“记得。”
那天，张成穿着不合体的发白衬衫，灰色长裤，与一身运动装的方言，以及中规中矩装扮的金展，徐聪，显得格格不入。
对了，手上还拎着一袋衣服，农村装化肥的蛇皮袋，没有行李箱，就这么简单的拿在手里。
“四人中，我家境最差，当时见到你们，一股深深的自卑，直冲哥们的天灵盖，不是我夸张，真的很无措。”
“我怕你们嫌弃我的出身，我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也不晓得生活习性，会不会影响到你们。”
大家都没吱声，就听着张成娓娓道来。
“我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最后是方言一把拿过我的‘行礼’，笑着和我打招呼。”
“当时我心里想，卧槽，这小子一看就是富哥们，即使不是，也跟穷苦人家不搭边，竟然愿意搭理我。”
时过境迁，如今再回忆，加上张成夸张的表述和感慨，引得三人哈哈大笑。
“方言，你还记得，大一下学期，有个看我不顺眼的同学，在食堂里嘲讽我是穷狗，一双干净的鞋都穿不起吗？”
“当时，我真的想攮死对方，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我好憋屈。”
“我确实家境不太宽裕，可我也不伤天害理，也不行凶作恶，怎么就被人欺负成那样？”
张成长出一口气，笑道，“后来，你突然给我们三，一人买了一双运动鞋。”
“其实，我知道你是专门给我买的，怕伤了我的自尊心，于是一人买了一双。”
“我还知道，你暗中找了对方，给对方脑袋开了瓢。”
“这四年，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一辈子，遇到一个看得起我的富哥们不容易，因为我总觉得，咱是两个世界的人。”
方言会心一笑，打趣道，“你是我大儿子嘛，肯定不能让别人欺负！”
方言确实不清楚，张成竟然知道，自己揍了对方的事,还藏了这么久，今天才坦白。
“方言，我就要走了。”
“这四年，都是你在照顾我，有朝一日，我希望，我能帮到你。”
“哪怕隔着山，拦着海，你吱一声，老子和他一命换一命！”
“言重了哈。”方言打趣，大家都是良好公民，动辄一命换一命像什么话。
何况，方言并不希望，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照顾，让张成画地为牢，觉得为了他这个好兄弟，可以舍弃自己的一切。
君子之交淡如水。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为别人而活，绝非明智之举。
五天后。
四人穿上学士服，站在青青草坪，留下了四张照片，张成像是藏宝贝一样，揣进了最里层衣服的口袋。
又三天过去。
张成即将启程，方言从早晨起来，一句话没说，默默的帮张成收拾行李。
张成没有拦着不让，只是抬起头时，二十多出头的铮铮男儿，不知不觉的红了眼眶。
“方言，金展，徐聪。”
“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方言沉沉点头，给了张成一个拥抱，“往前走，别回头，这一步踏出去，你的人生刚刚开始！”
“好！”张成转身，滚烫的泪珠还是不争气的落下。
此时此刻的方言，绝不会想到，这一别，再见功成名就的张成，已经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十年。
足足十年，除开中间见面的一次，他们十年，未曾好好的踏实的相聚一场。
一人在遥远的东海军营平步青云，一人在中原大地与群雄逐鹿，双方隔海相望。
但，人活着，总会有冲动，总会有义无反顾的时候。
比如，少将军东出山海，南下帝京。
“张某是军人，这套军装于我而言，神圣不可亵渎。”
“我脱了军装和你打！”
穿上军装，我是横扫沙场，冠绝当世的东征名将！
褪下军装，我是方言的同窗好友，生死之交，谁碰他，推了帝京又如何！
风流。
豪气。
天下无双！
……
张成走后，一场大雨不期而至，方言颓然的坐在他，空空荡荡的床边，怅然若失，离别，真让人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