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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是南清漓和小鹏包饺子,小雪按照南清漓的吩咐,用她买回来的面料和棉花缝制了一条被子。
簇新的粗棉布为被面,簇新的细棉布为被里,白得如雪一样的新棉花,仅仅是看着,就感觉非常舒服暖和。
当小鹏听到南清漓说这条新棉被是给他的,他心里越发暖融融的,虽然疼爱他和小雪的大哥没了,但是还有这么一个大嫂啊,他和小雪的命还不太苦。
煮饺子时,小鹏一边用烧火棍扒拉着木柴,一边对小雪滔滔不绝地说着他和南清漓卖冻柿子的曲折经历,最终一个金柿卖到了五文钱,现在想想还觉得跟做梦似的。
小雪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这个大嫂赚钱的本事这么厉害,那她就完全不用担心自己那点私房钱被充公。
三人吃过香喷喷的饺子后,小雪洗刷锅碗,小鹏帮着烧火,南清漓炼猪油。
本来她准备请文六斤几个过来吃顿好的以表谢意,但是这腊月天短夜长,紧赶着做饭天就黑下来了,只好作罢。
因为大晚上的,她一个小寡妇请几个男人吃晚饭,这话传到那些长舌妇耳里,肯定会变着花样儿埋汰她。
听着南清漓说明天用猪油渣包包子,小鹏感觉饺子吃起来过瘾,就问为啥不包饺子,他可以早早起来搭把手。
南清漓笑着解释油渣脆而硬,如果不碾碎会戳破饺子皮儿,因此她嫌麻烦,不如随便剁几下,加点酸菜,弄成包子馅儿,重点是吃包子比吃饺子省面。
小鹏只要有得吃就开心,马上说明天会早起过来帮着包包子。
南清漓心里喟叹,有道是半大小子吃塌老子啊,小雪和小鹏的老子不知道是何许人也,老子不管只能嫂子管,可她这个大嫂当了家,才知道柴米油盐贵,这一日三餐就够她愁的,必须精打细算的同时还不能亏待了这两小只。
家里这三人相处甚洽,不晓得外面却是另一番情形,可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炼出来一小陶罐香喷喷的猪油后,南清漓瞧着小雪和小鹏眼巴巴地盯着陶罐,眼馋得仿佛想趴过来喝几口猪油似的。
长身体的那种饥饿感,南清漓在前世也有体会,明明早饭和午饭吃得饱饱的,但是白天上课时依然会饿得肠胃噜噜叫。
她用奶奶给的零花钱买一包水果糖,上课躲着老师,下课躲着同学,悄mimi地哄着炸毛的肠胃。
就是她那个慈爱有加的奶奶,让她深刻感受到自己是被关爱着的,就那样稀里糊涂长大了。
现在小雪和小鹏也渴望着被亲情关爱,那她这个大嫂愿意量力而行。
南清漓盛了一大粗瓷碗猪油渣,在里面撒了点儿盐和孜然,然后随意颠摇了几下,拈起一块送入嘴里,示意小雪和小鹏也抓着吃。
这两小只馋猫赶紧凑过来吃起,猪油渣香酥可口,他们吃得一脸欢畅陶醉,根本没注意到南清漓仅仅吃了几块,就忙着将锅里的猪油渣捞到一个红瓦盆里,然后用另一个大点儿的红瓦盆和面。
大粗瓷碗很快就见底了,只剩下一汪油,如果不是怕被小雪和南清漓嫌弃,小鹏真想,舔,净了碗底,所以呢,他到堂屋翻出来半块窝窝头,蘸着碗底的猪油,大吃大嚼起来。
他刚吃完,就听到外面乍起老母鸡咕呾似的一嗓子,“大顺女人,你个不要脸的货,给我滚出来!”
小雪一听,马上在炕头缩成了一团,颤颤巍巍的,说话时连牙齿都打架了,“大嫂……是刘明珠那个泼妇,你赶紧让小鹏插堂屋门。”
小鹏忍不住开腔,“小雪,你有点出息好吗?大嫂,你别出去,我身上有功夫,这就去撵刘泼妇!”
看着小鹏出了屋,南清漓连和面的双手都来不及清洗,拎起了案板上那把明晃晃的菜刀,声音冷得没有温度,“小雪,如果刘明珠一直纠缠不休,你就悄悄去请里正瑞伯伯过来主持公道。”
小雪惊骇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心里被炸得一片狼藉,唉呀妈呀,大嫂她拎大菜刀啦,她拎着大哥常常用来剖割猎物的大菜刀出去助阵啦!
南清漓不是娇懦得见了老鼠也会被吓哭吗?这是谁说的造谣话?
荆门外,除了刘明珠,还有不少南清漓看着眼生的男男女女。
小鹏手里拎着的气死风灯散发出昏黄的幽光,衬得这些人影影绰绰的,如居心叵测的鬼魅成群结队。
虽然气愤,但南清漓理智还在,将菜刀掩在袖子里,望着亲手掐死了原主的刘明珠,声音冷而平静,“刘氏,我已经与吴家没有任何关系,我家不欢迎你!”
刘明珠心里染了醋酸味儿的嫉妒泛滥横流,这个南清漓脸上带了妆看着确实挺俊俏的,可卸了妆简直就是个丑八怪,尤其是那块胎记难看死了,就她这样的货色,这么快就勾搭上野汉子了,还一勾搭就是两个,那两个男人眼瞎透了吗?
这个不是重点,她来这一遭的重点目的是捞好处!
自家老干婆在南清漓这儿没有捞到好处,她在饭桌上可没少牵枝带叶儿地挖苦,现在轮到她出马了,她自信不会空手而归。
先礼后兵!?这是儿子吴玉堂教她的,先试试能不能用礼数逼迫南清漓就范!?想到这儿,刘明珠往南清漓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大顺家的,我先给你脸,不说破你的丑事,不过条件就是你把所有首饰都送给我当封口费。”
儿子吴玉堂说了,南清漓的那些首饰卖掉应该足够他年后应试的费用,实在不够的话再从南清漓身上抠,毕竟南清漓做了那丑事就不占理。
这一大片人,就刘明珠自个儿说话,虽然声音很低,但不是聋子都能听得见,南清漓暗暗冷笑,刘明珠对那些首饰真是一往情深,不拿到手不甘心哪!
小鹏听说过刘明珠的泼妇名,但是没想到她会不要脸得这么没下限,大嫂和他忙了一整天,哪有时间做啥丑事。
但是,有道是好男不跟女斗,小鹏再生气也不能一个巴掌扇飞了刘明珠,他觉得自己保护好大嫂不受伤害就行。
“那些首饰没了!”
听南清漓这样说,刘明珠难以置信,“那支金步摇也没了?你只给我那一件就行!”
眼前的刘明珠似极了一只嗡嗡叫的绿头胖苍蝇,南清漓膈应极了,怎么可能会善心大发,给她见缝下蛆的机会?
她冷淡地摇摇头,“可惜了吴玉堂,他可是有望得中秀才的童生哪,居然有一个听不懂人话的傻老娘,丢人啊,丢人真是丢到家了。”
这番话一出,刘明珠身后暴起了哗笑声,这些跟随者似乎忘记了,他们都是被刘明珠撺掇过来压阵的,这会儿却不约而同一起哄笑刘明珠。
然而,脸皮比老母猪猪皮还糙厚的刘明珠依旧不忘初衷,不捞到好处绝不善罢甘休。
“大顺女人,我可是未来秀才的老娘,你最好放尊重点,你问问小鹏,以前吴大顺从来没有让吴家人空手白走一遭。”
今天去落月镇的路上,小鹏跟南清漓说过,吴大顺一直在这边住着,平时有吴家人过来讨要吃的或者讨要银钱,他都不会拒绝,而且他本来不想去吴家安新房,但是吝啬鬼归榆花寻死觅活的,最后他就妥协了。
尽管吴大顺这么容忍吴家人,可是也没落了好,他前脚进山打猎,刘明珠就亲手掐死了他的小新妻,等到他惨死后,归榆花还想着得他的尸首钱,由此,南清漓看透了吴家人的无情和无耻,她绝不会妥协一二。
“刘明珠,我提醒你一下,我是我,吴大顺是吴大顺,现在吴大顺在下面呢,他不是对吴家人很慷慨吗?我这个做妻子的肚里可撑船,一点也不介意你这个前小婶下去找他讨好处!”
刘明珠的啦啦队再次暴起了哄笑,南清漓这话说的够决绝,意思也再明白不过了,但凡刘明珠还要点脸就该有所收敛,但是她不达目的不罢休……
南清漓让自己去下面找吴大顺讨好处,这真是一点儿诚意也没有,刘明珠眼见一旁的小鹏不吭声,她就想来个杀鸡儆猴。
“小鹏,你大哥见了我也要礼让三分,你大嫂这么没有礼数,你也是有责任的,从明天起,你供吴家一个月的木柴,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刘明珠想得很美好,等到小鹏上山砍柴的时候,那么这家里就没有男人了,那么她和吴三顺过来就可以为所欲为,好好地翻箱倒柜找找那些首饰。
小鹏说到底是个善良实诚的孩子,他以为自己的隐忍可以换来刘明珠的收敛退让,终是眉头一蹙,“我答应了,你现在赶紧走!”
刘明珠一脸嘚瑟地瞧着南清漓,后者却是后发制人,“刘明珠,小鹏供吴家一个月的木柴,那就算是做短工,工钱嘛,我只要一个友情价,一两银子,而且先给银子后做短工,因为我手头很缺钱。”
刘明珠急得跳脚大骂,“南清漓,你想钱想疯了,别说一两银子,一个铜板也没有!”
南清漓不气不恼,“哦,吴家竟然穷得连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了,那这样吧,你想让小鹏上山砍柴供吴家一个月,那就让吴三顺过来给我家倒夜壶两个月,也就是说,吴三顺先给我家倒一个月夜壶。”
大家心知肚明,倒夜壶这种事儿,是个男人都嫌丢人,在家里不是个怂包的,连自己家里的夜壶也不会去倒。
如南清漓所料,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后,躲藏在人群背后的吴三顺终于沉不住气了,气哼哼走过来,拉住了刘明珠的手腕。
“刘明珠,自古男主外,女主内,倒夜壶是你的事儿,家里的木柴多得是,你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刘明珠猛然甩开吴三顺的手,万般厌恶自己的丈夫拆自己的台,幸好还有吴玉堂这个精明强干的儿子,不然她活得真的没盼头了。
吴三顺还大言不惭地说男主外,她被南清漓这个小寡妇压得死死的,他眼瞎了看不见吗?
她这么不要脸,不就是想捞点银子贴补儿子吴玉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