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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粟向毕方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后,毕方只是捻着发丝皱眉思索。半晌,她抬眸道:“倒也不是不能做到,不过这其实也起不到特别大的作用哦,你确定吗?”
“没事!至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想好好去做!”殷粟无邪地朝她笑,这是一场赌局。
殷粟和毕方潜下水去,女孩看着对方随意地张开保护罩,而不是像她一样笨拙地靠着翅膀乱闯。果然毕方还是只千年的妖怪啊,殷粟在心底感叹着。
毕方倒是高傲,她并没有像殷粟一样双脚落在水底,而是漂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用鼻孔看人。殷粟倒是觉得这么个女童长相并不能威慑到什么,但躲在地下的小水鬼却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鬼…鬼!”他指着化出翅膀的毕方尖叫着。
“什么鬼啊!你才是鬼呢,真是没有礼貌,照照镜子吧你!”毕方激怒,她狠瞪了那小水鬼一眼,殷粟毫不怀疑她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丝丝火星。
毕方摊摊翅膀,朝地下的一人一鬼翻了个白眼,说道:“算了算了,本尊大人不记小人过。殷粟你看着他点儿。”毕方倒是不迟疑,她随意地审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便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下一秒,她身子向后一靠,双翅一展,飞得无影无踪。
“跑?”水鬼皱眉盯着殷粟,他自然并不信任殷粟。这小鬼是想来倒聪明,知道自己打不过殷粟,便放弃了复仇。
殷粟摸了摸下巴,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自己要不要跑还是在质问她毕方为什么跑了。于是她只得讨好似地朝小水鬼讪笑着:“哈哈,没事你在这儿等等她。”女孩也知道自己肯定追不上全力的毕方,那还不如听对方的话看好这唯一一位水鬼,免得拖了毕方得后腿。
过了很久,久到殷粟坐在了沙石的地上,久到小水鬼都几乎放松了警惕。两人正摆着脑袋昏昏欲睡着呢,却觉一阵地动山摇,?下一秒,整片湖底都被撕裂出一道深深的裂纹。
本就没有靠的太近的殷粟和小水鬼被从中分开,正当殷粟想要飞去护住对方。毕方那稚嫩的声音却从上空缓缓地传入她的耳朵:“搞定了。”
不知何时对方已经回到了殷粟的上方,她化为蓝红相交的神鸟,纤长的尾羽顺着水波的流动上下浮潜。殷粟立马笑开了花,她的声音也变得甜腻了起来,快速飞到水鬼身边朝他高兴的手舞足蹈:“成功了小家伙!”
“什…?”那小家伙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抬头望着飞舞在浅水处的那一只小鸟。法阵的破坏使得许久不见的阳光冲破迷雾,顺着毕方展翅的火焰将这片黑暗重新照亮。本该感到温暖和希翼的画面,那孩子却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丝悲怜。
他低下头,害怕着那束光芒的灼热。
殷粟并没有发现对方的思索,像在表演什么魔术一般张开双手,朝他笑着喊着将将,女孩补充:“你等一下哦,如果毕方没有失误的话,等下就会出来了!”
毕方在上头不满地朝殷粟鸣叫一声,再度变为人型,朝殷粟骂道:“本尊怎么会失误!虽然法力不比玄武殿下,但在人界他们的法力受到严重压制,光凭法力应该和能使出全力的我差不多。绰绰有余了。”
那水鬼男孩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下一秒,他所藏身的水草堆和远处近处四面八方的水草却缓缓飘走,朝着一个地方凝聚去,组成了一个孩童的模样。毕方在空中翘着二郎腿,一个弹指便从地裂的缝隙中泛出一团团高温火焰。这些玩意儿只在一瞬间便化为蒸汽冒出了一个个泡泡,却还是引得地面晃动了几下,仿佛用法术模拟了一次超小型海底火山爆发。不过,正是多亏了这一爆,殷粟这才看清了周围的裂缝之中都泛着一丝丝红光——这便是毕方的布阵法。
法阵被启动了。
那一团水草终于从一个草雕变成了一个活物,它慢慢呈现出人类一般的皮肤和五官,只留头顶还有这新绿色的水草状发丝顺着湖水飘动。它先是僵硬地动了动手臂,像是一个久未使用的机器一般嘎吱嘎吱扭动了几下,总算是顺畅了起来。它走到小水鬼身边,观察着这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小男孩。小水鬼也警戒地盯着对方,想要抽出匕首。却不想对方竟一把抓住他的手欢快地挥舞起来,甚至开了口:“好!你好!”
小水鬼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看着正忙着修理指甲的毕方。
毕方只是吹了吹指甲上的小屑,漫不经心地解释着:“就凭这些冤魂化作的水鬼,七魂六魄都不完全的妖怪也只够拼凑成这样一个小傻子了。”
殷粟却是很高兴地飞到了毕方身边,她拉起对方的小肉手欢呼地抱着她打转儿:“谢谢你谢谢你!毕方果然是最厉害的!”
毕方被对方晃的厉害,却也没有挣扎,只是红着脸小声嘟囔着:“先说好,这可不是让他们复活。这法阵不过是收集这片领域还未消散的魂魄然后胡乱地填装进一个载体的缝合怪罢了。那小孩,说到底不过是一团水草。”
而下一秒,她却坏心眼地朝着小水鬼大喊道:“不过,如果以后还有人死在这里,那法阵的吸收也许能让它更像个人呢。要是再多一点,一定会有新的伙伴吧。”
殷粟皱眉,她自然知道毕方这番话是为了怂恿小水鬼杀人。毕方到底是预示灾祸的神鸟,她朝殷粟露出得意的笑容,抢先一步道:“我可没明说,怎么抉择是他自己要考虑的事。就像每个人类一样。”
管好你自己吧,毕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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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粟坐在船头,望着下面浑浊的湖水,看不真切。
小水鬼依旧没有向他们道别,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甚至根本没有看着殷粟他们离开。女孩明确地知道这一切不可能轻易抚平他的伤痛,但她至少希望那个看不出性别的小孩儿可以让他漫长的人生不那么孤单。她想让两人学会怎么流利地使用人类最伟大的发明——语言。
毕方与划着船的韩楚翊站在后头,两人小声的交谈着。
“你就这么造出活物,不会被惩罚什么的吗?”
“擦边球罢了。”毕方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挑眉露出无奈的表情。
“更何况天界在饥荒的这八年里早就混淆了所谓的‘规则’了。不如说…”?她嘲讽似的嗤笑一声,?“他们到底还管得住人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