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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我是许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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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许伶。

    在我八岁的时候,我们一家人搬进了一座大宅子,我的爹爹是园林师,每日的工作就是在宅子里悉心侍弄花草,让偌大的园子生机勃勃,宅子的主人很风雅,也很欣赏爹爹,还特别允许我和少爷一起读书。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司徒少爷,觉得他像是贵重的瓷器一般精致,他只大上我一岁,司徒府请了私塾先生到家里来上课,我与司徒桓一同上课,可是我却不喜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每次在先生的课上听得昏昏欲睡。可他却不同,他总是一点就通,什么都是说上一遍就领悟了,我时常在想,这样的人以后该是有多了不起。

    我们一块听先生的课听了半月,可我的文化课依旧是学的一窍不通,然后不知怎的,隔日却突然换了个先生,那先生来了以后,叫我们在院中练习扎马步,这才知道,这是个负责教武艺的先生,我虽然对那些文字不感兴趣,但天生体力旺盛,虽然一天下来体力耗尽,但对先生布置的任务倒是圆满的完成了,后来我才知晓,司徒府的主人司徒晔,不止精通商贾之道,而且酷爱习武,而司徒晔只有司徒桓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司徒桓的身上,司徒少爷虽然很是聪明,可是司徒晔对自己的儿子却十分严厉,总是觉得他学的不够多,这次更是找了师父让他习武,所以我也是沾了司徒少爷的光才能学会些皮毛。

    刚开始,先生布置的任务是要我们记住,习武最关键的一些步法、手型、腿功,腰功等等,这些靠口诀才能记住的东西我学了好久才勉强学会,但司徒少爷却一次就记住了,先生总是夸他记忆极佳,若再努力些一定是个奇才,我虽然是个女子,却天生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想赶快跟上少爷的进度。后来,我们开始锻炼体力,渐渐地,我发现少爷的体力却跟不上了,每次任务完成,都要叫听狄背着回去,我觉得很是奇怪,为何司徒少爷练功的时候呼吸总是那般沉重。

    日复一日,终有一天,司徒桓病倒了,之后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先生的课他再也没有来上过,只是每日抱着些古书翻看。按道理说,司徒少爷都不学了,我也不该学了才是,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先生却没有离开,反而一直在教我一人习武。我问先生为什么,先生见我好学便告诉我说,是少爷的意思,他说他自己学不了了,看着我学也是好的。原来司徒桓的身体天生体弱多病,根本不能习武,先生捋着胡子直道可惜,可惜了一个如此聪慧的孩子。

    从那以后,我习武越发的认真,我想着,司徒少爷不能做的,我要替他做到才是,所以我做不到的,我就用十倍的努力去学,让他也能看到,我有多努力。

    可是,灾祸就像是黑暗一般,总会袭来,我的爹爹这时候入狱了。我那时候不明白为何像爹爹那样正直的人也会有人害他,后来我才懂,人情冷暖,这世间并不是那样美好的,有恶贯满盈的卑鄙之人,有十恶不赦的卑劣之人,更有老奸巨猾的狡诈之人。

    没多久,爹爹就死了,死在了狱中,我连他的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到,他也未曾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和娘亲的依靠就这么离开了,娘亲也崩溃了,而我也处在黑暗的边缘。

    那一天,娘亲在我床边说了许多话,我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她离开了司徒府,不知去了何处。司徒府里其他的人都用怜悯地神色看我,他们都说,我娘亲是去寻死了,她和爹爹伉俪情深,谁也离不了谁。可是,那我呢?我应该去何处...

    后来司徒哥哥来了,他叫我不要怕,他说我可以永远留在这里,我心里很感动,可是,没有了娘亲,我就仿佛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结果第二日,娘亲竟然回来了,她说,她还要活着,她要为爹爹洗清冤屈,她还要看着我好好地长大成人,做一个正义之人。

    那时候娘亲的话我并不是十分理解,我只觉得她能回来就已经庆幸,我怕她再次离开,所以总是时时守在她的身边。结果有一次我发现娘亲一个人偷偷离开了司徒府,然后与一个陌生男子相见,那男子的眼神很是和善,可我却看见他执着娘亲的手。我心里有些愤怒,急急跑上前质问,娘亲只是举着手帕擦泪,我怒瞪着那陌生男子,可那男子却用一种我十分熟悉的眼神望向我,亲热地唤我的小名。

    那一刻,我恍惚了,这个人并不是爹爹,可是他却说了许多只有爹爹和我才知道的事。

    后来娘亲悄悄和我说,那个男子的名字,叫做洛清义,他是一个摆渡人。爹爹的灵魂经过洛清义的同意便可以附在他的身上,所以,那天牵娘亲手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的爹爹。

    洛清义叔叔替我爹洗刷了冤情,爹爹也要离开了,因为他的愿望便是如此。娘亲告诉我,这件事绝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是一个秘密。在那之后我终于明白,我想要做的是什么了,我未来要做的事情,那一刻清清楚楚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我要为所有无辜之人伸冤,我要惩尽天下不义之人。

    我学会了先生教我的所有武学,然后娘亲带着我搬离了司徒府,娘亲说虽然司徒一家都是善人,我们却不能做那种攀附之人,我深有其感。

    离开司徒府后,我依然每日习武,将老师交于我的日日复习,一天都不曾落下。司徒少爷也总是过来看望我,还总是拿银两接济我们,我心里不但感激,还对司徒桓产生了一种不同的感情。

    渐渐地司徒少爷身体更差了,很多名医去替他治病,都没有起色。再后来司徒桓经常带着听狄出去,然后失望而归,但是有一阵,司徒少爷离开了很长时间,许久未见他来寻我,我便去司徒府打听消息。原来,司徒少爷无意中晕倒在山间,被人所救,去了一个叫做灵阙山的地方,那里遍地药材,救他的是个避世高人精通医术。也许,等司徒少爷回来了,他的病就能全好了,我心里很高兴,没几日就过去打听他有没有回来。

    半年后,他终于回来了,他的病的确有了起色,但是他还是不能习武,而且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情绪。

    我知道,那一种情绪,叫做喜欢,就像我喜欢他那样的喜欢。

    那个女子,该有多美好才能被他喜欢,因为他在我眼中就是那样一个完美的人,我曾以为他对我的那种也能算作是偏爱,可是跟那个女子一比,就像是微弱的光源罢了。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所热衷的事情,然后想办法拼命的靠近,可是司徒少爷却好像是永远摸不到那样东西一般,总是一次一次的被迫放手。

    我选择尽量不在无助的时候想起这件事,因为我怕我回忆起我自己曾经那么脆弱,等着别人来拯救自己,我选择的这条路,是我需要拼命努力才可以走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