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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冯落樱支头靠坐着,苦恼的眉尖微蹙小山,如意在一旁也是无奈,“唉,太后娘娘什么宝贝没有,能等到咱们送?何况咱就算要送也没几样拿得出手的不是,价值最贵重的,还是文淑仪先前送来的那观音莲金镶玉。”
“太后娘娘素来礼佛,送观音莲的玉石倒也不错,”冯落樱眸色沉邃,“只是这玉乃淑仪娘娘赏赐的,再转送给太后娘娘又大为不妥。”
“淑仪娘娘送的那块不能转送,要不咱们另请雕工好的再刻一块?”如意愁眉不解,“只是那般大的玉石不好找。”
冯落樱微见扬了眉梢,“倒也不用太大,左右太后娘娘怕是看也不定看上一眼的,我只是担心连块稍小的玉石也不定能找见。”
如意却是展眉一笑,“这个娘娘到是不必担心,离行宫不到三十里的地方便是产玉宝山,虽说大的玉石难求,但想必稍小的还是有的,娘娘若是决定用观音莲的玉石当寿礼,只需去安排人宝山走上一趟就是了。”
冯落樱心里松了口气,终是见了一二分的笑意,“你去传史勇进来。”
如意知道她拿定了主意,便应礼去了。其后史勇接了命,便带着冯落樱这几番晋封来的份例和宫牌出门了,玉山一般由官家把关,一般人是不得接近的,有了宫里的腰牌加上丰厚的银子,拿回块尚可的玉石不难。
玉的事情暂时搁置,冯落樱心里却并未能全然踏实,刻玉是个细致活,虽说离寿宴还有段时日,但她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行,是以多少还得再做些准备。受观音莲之启发,冯落樱也终是想到了别的法子。
那厢徐忆芜身子好后时常来惜颜阁,冯落樱偶尔跟着她在行宫走动,也曾途经为太后寿宴所定的荣华堂,对于寿礼,二人皆是心照不宣的不去过问,只因谁都希望自己的寿礼能别具一格,就算对自己送的寿礼并不多在意,但顾及对方感受也都是有意避而不谈的,是以两人只是在荣华堂外经过并未入内。
时光如梭,毒烈的日头过后迎来了几场大雨,雨后晴天,正是太后寿辰,因着是雨过天晴的好日头,加之空气清凉舒适,太后心情也很是不错。
午宴上,首先亮相的皇帝准备的贺寿灯,方圆一丈的大灯上,四面皆写有寿字,带着皇帝对太后的寿辰祝福由宫人放飞至天,此礼虽不算贵重,但因着是皇帝忙里抽空亲自做的,太后很是高兴欢喜。
再后便是哲王的贺礼,诚如哲王自己所言,这几年的俸银早就被花完了,也没什么珍奇异宝可以奉上的,但他那出空中变花的戏码已经很是让人叹为观止,太后看着高兴,却也不忘说笑一句,“这么些年,也就学了这点把戏。”
哲王嬉笑回应,“这点把戏能逗母后一笑,也就值得了。”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而后一一接受妃嫔献礼,皇后送的是一尊赤金佛像,佛像乃纯金铸造,足有半臂大小,彼时皇后大有炫耀意味的将锦盒打开供太后看赏,听得周围低低的唏嘘声,皇后自然是甚为满意的,而太后也似乎已经忘记二人在祭天之后的不愉快,直夸其有心。
文淑仪送的是一面寿仙图,算不得希贵,只是那作画之人有些特别,乃是靖安有名的高寿文士,年已一百有余但依旧健朗精神,画工也不减当年,当初太后还年轻时便听过这文士大名,虽说后宫与文人墨客素无关联,但附庸风雅之事则是自古皆然,太后知晓这画得来不易,加上文淑仪操办寿宴一事也算辛苦,所以对文淑仪的礼也是喜而纳之。
在后便是四位婕妤献礼,无外乎玉石珠宝绣图诗画之类,贵重比不过皇后,寓意比不过文淑仪,所以太后虽是笑颜以对,眼底却只是淡淡的。
而后终是到了冯落樱献礼,冯落樱从如意手中接过锦盒,双手奉着四四方方的锦盒迈入堂中,屈身行礼,颔首间手举过顶,“臣媳恭祝太后福寿永享,长乐无极。”
太后脸上原本就不见几分笑意,一见得冯落樱,便更加淡薄了去,只有那微勾的唇角勉强带着虚礼,“你身子不好,还带这些劳什子作甚?”听着虽是关怀的言辞,但语气间的不待见却并非那抹浅笑所能掩饰的。
冯落樱紧低着头,语气恭敬而平静,“臣媳愚钝寡德,不能搏太后一笑,唯有赤诚之心,躬孝之身,愿乞太后不弃。”
太后没应声,朱佑祁见状浅笑着,“惜嫔身子素来不好,但她一直想着服侍母后以尽孝道,今日母后生辰,她不顾自身体弱坚持亲自向母后献礼,还一直担心自己准备的礼物不好,不能讨得母后欢心。”
太后闻言依旧是不做声,她知道皇帝意在何为,但她对这个惜嫔着实喜欢不起来,看似柔弱却又实则坚强,言辞有礼淡然自若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而作为这宫中最尊之人,她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太后不应声,冯落樱便也只能一直礼着,却是一旁朱游远捂着肚子扮了一脸苦相,“母后,儿臣肚子好饿,何时能够开席啊?”
太后闻声看去,对上那卖乖装可怜的神情,终是无奈笑开,“瞧你,愈发没有规矩。”
朱游远依旧只是讪笑一声,那厢太后转而看向堂中之人,便是如此受了为难,那人也依旧是面不改色身形不移,这种似乎你如何为难她都不为所动的感觉,让太后不由得挑了眉梢,似笑非笑,“叶沫还不快去把礼收下,省得惜嫔累着了,皇帝又该心疼了。”
冯落樱心里松了口气,将礼物交给叶沫后,微微抬眸之际正好对上朱佑祁示意安慰一笑,冯落樱亦是不由得微勾唇角,回之一笑。
这眼神来回不过瞬时之机,可皇后却是一直在身旁关注着皇帝的,自然不难发觉其中弥漫的浓浓爱意,袖中十指紧扣,心头酸涩涌上了头,微勾了唇,“惜嫔心性与宫中姐妹大多不同,不知这寿礼一事是否也能独出心裁?”
那厢叶沫刚把锦盒抱至太后跟前,闻言即打量了太后一眼,太后眉头微不可见轻皱,先前诸人的贺礼也多露过面了,虽说她对冯落樱送的贺礼没有兴趣,但皇后既然提到了,她也不好无视了去,是以便回了一个眼神于叶沫。
叶沫会意打开锦盒,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尊碧玉观音莲,玉石不大,但色泽光润饱满,先前婕妤中已经有人送玉石的,而今再看到,太后也未觉得有多稀奇,倒是皇后眸色微变,勾起的唇角带着一丝讽意,“这莫不就是文淑仪送给惜嫔的那枚观音莲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