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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这一问,摆明了将冯落樱置于浪尖上,蒙喜良日一出,便意味着每位妃嫔都有了受临幸的可能,这对六宫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喜讯,冯落樱若表露出一丝不喜,那无疑便是同时结仇于六宫众人了,虽然她自知六宫没几个人不妒忌于她,但也总不好明面上撕破了脸。
冯落樱抬眸间笑看皇后,“皇上登基五年有余,而今后宫充实,皇后娘娘也列出了如此利于众人之举,实乃是靖安之福,臣妾代诸位不能入屋的姐妹感谢皇后厚德隆恩。”
皇后笑唇微僵,她独宠五年间,从没想过所谓雨露均沾,而今见冯落樱受宠数月,方才提出了此事,虽说众人皆知道她是出于何意,但被冯落樱如此挑破,皇后原本可以留给众人的那丝恩德,转眼成了无奈之举,自然也就不能期着别人念恩报答了。
而原本皇后是有意坐实冯落樱专宠之名,以疏离冯落樱与其他后妃的关系,但冯落樱那一句代众人感谢皇后,则又将自己划归了众人之属,到最后还是成了她皇后善妒意图专宠,未能得逞方才出此下策。
文淑仪眼见得皇后施恩不成反被冯落樱奚落了一番,不由得笑唇微勾,“惜嫔如此深明大义,皇后娘娘也可安心了。”
“正是呢,”皇后唇线微抿浅勾,环视向众人,“你们都当以惜嫔为榜样,尽心伺候皇上。”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众人少不得又应上一声。
冯落樱看出皇后是不论如何也想把她变成众矢之的,但冯落樱亦是知道,打从她承蒙皇帝盛宠之时,就已经注定不可能与宫妃和睦相处了,何况她本也并未多在乎这后宫所谓姐妹情谊。
却是时,皇后似方才目及徐忆芜一般,忧眉微蹙,“有些日子没见徐婕妤了,怎么眼圈上这般大的乌青?”
冯落樱闻声微滞,复而向徐忆芜探去,果真见得其面色不佳,眼圈乌黑,不由得担忧皱眉,便听得徐忆芜礼向上座,“劳皇后娘娘担心,是臣妾的不是,只是这几日睡得不太安稳罢了,不碍事。”
皇后却是担忧不减,“话虽如此,但你切莫忘了行宫之时,还是你提醒的本宫,切不可因小病疏忽而铸成大病。”
徐忆芜见她有意提起行宫避暑,不由得神色微僵,但皇后却似并未察觉般,只是一副关心模样,“还是找太医瞧瞧的好,莫留下了病根。”
“是……”徐忆芜颔首应了,而冯落樱亦是察觉到她眸中忧虑,但碍于人多,终只得是欲言又止。
那厢文淑仪自是将两人神情一览无遗,却终不过浅笑而已。只待得皇后一声打发众人散去,冯落樱与徐忆芜结伴而行,却刚行至屋外,便被吴美人截住了身,吴美人为难的看向冯落樱,“嫔妾有一事,想告知于惜嫔娘娘,不知娘娘可否借步一叙?”
冯落樱转首不放心的看向徐忆芜,她还没来得及问徐忆芜为何如此憔悴,但徐忆芜只是浅浅一笑,“你去吧,我不碍事的。”
那厢冯落樱迟疑间终只得道,“那稍后我再去看望姐姐。”
徐忆芜点了点头应了,而冯落樱则只得与吴美人结伴走了。待得出了鸾鸣宫,文淑仪渐渐缓下的步子终是等到了徐忆芜,而徐忆芜也看出她似乎有话要说,便亦是颔首等着。
文淑仪依旧是目视前方,浅笑语着,“听说你这些日子为太后娘娘赶绣观音像很是辛苦。”
“尽孝于太后娘娘,乃是臣妾分内之事,不敢言苦。”
文淑仪却是挑了眉,“几日光景完成月余之事,还不算苦?何况就算你心里不苦,但瞧你这苍白脸色,本宫也知你有多不易。”
“谢娘娘体恤。”
“其实绣像一事,你大可让惜嫔帮你不是?本宫听说她绣活极好,想来若是有她帮衬,你也不至于熬得两眼乌青,眼下好不容易皇后提了雨露均沾,而你却这般虚弱模样,如何能讨得皇上欢颜?”
“是臣妾自个福薄。”徐忆芜低眉语着,声音平稳无奇。
文淑仪见她如此冷静,不由得呵笑一声,“本宫知道你与惜嫔姐妹情深,想来你也是舍不得她同你一道受苦,只是若只能是同甘而不能共苦,又岂算得了姐妹?”
“……”
“本宫瞧着皇后似乎还介怀着行宫之事,而当初也算是你救了本宫与惜嫔,这个人情本宫心里一直记着,皇后素来睚眦必报,这一点你我都心知肚明,而惜嫔又承蒙皇恩抽不开身,连你被太后传召一事也是不知,他日若皇后为难于你,而惜嫔又无暇顾及之时,你大可来找本宫,本宫自不会亏待了你。”
“谢娘娘费心,只是臣妾卑微如尘,不敢劳娘娘所谓人情。”
“呵,先别急着回绝,凡事要给自己多留条后路不是?”文淑仪浅笑语着,试图让徐忆芜知道,她就是徐忆芜的后路。
而文淑仪话一说完,二人也到了要分路而行的时候,待得徐忆芜告辞而礼,诗雨颔首压低了声,“奴婢瞧着徐婕妤似乎还是没有开窍的模样。”
文淑仪只是一笑,“不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本宫有这个耐心。”
而那厢细绢虚扶着徐忆芜,“连淑仪娘娘也知道娘娘您熬夜绣像的事情,何故惜嫔娘娘却一直不闻不问,难不成她猜不出太后娘娘是因她才迁怒娘娘的吗?”
徐忆芜轻咳了两声,连夜赶绣观音像,她的眼睛着实受不住,而夜里凉风更是让她又着了寒气,但终只是平淡语道,“翔凤宫本就偏远,她未能得知也属正常,何况这些日子她人一直在宸清宫,又哪里来得及过问其他事。”
“娘娘辛苦绣像,好好的手都给扎破了,惜嫔娘娘却在宸清宫与皇上同进同出,奴婢实在是替娘娘不平。”
“你而今是愈发话多了。”不温不火的一声斥责,却已是无意再说下去了。
“娘娘……”细绢煞是怒其不争的欲要再言,但见得徐忆芜柳眉微颦似有不悦,终只得将这口气又忍了下来。
而那厢吴美人和冯落樱走出段路子,吴美人方赔了笑语道,“娘娘可还记得上回生辰宴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