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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小片刻的时间,李公公急忙跑了回来,额头冒着滴滴冷汗,对着殷后恭敬叩首,惊恐地说道:“回,回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说……不过来了!”
话音刚落,原来还满面春风的殷后脸色突然一冷,沉了下来。她冷冷喝道:“再去请!请不过来,你也别回来了!”
李公公吓得面若死灰,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原本满心期待的众人此时脸色齐齐一暗,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柳如烟见状对着殷后笑着说道:“想必太子殿下是公务缠身,所以才来不了吧!皇后娘娘切莫动怒,当心气坏了身子!”
殷后理都没理她,脸色很是阴暗,稳坐主位,沉默不语。
柳如烟有些尴尬,端起案桌前的清茶浅酌一口,整个御花园一片诡异的安静。
金之南倒是暗中松了一口气,贺兰玥不来更好,免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李公公战战兢兢的站在东宫正殿内,恭敬的伏地而跪,身子抖得像筛糠,但是还是断断续续地说完了整句话。
“皇后娘娘……请殿下……前往御花园,赴宴。”
贺兰玥坐在主位上,头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表情。面前是下了一半的棋局,若是仔细一瞧便会发现和李公公之前来时一模一样,一子未动。
此时,贺兰玥执起一颗黑子,眉头深锁,目不转睛地看着棋盘,似乎在思量究竟该落在何处。半响那颗棋子都未曾落下,思绪被混乱严重侵蚀,脑海中总会时不时跳出一抹熟悉的倩影,然而留给他的却只是一抹傲然的背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偏偏又让人觉得格外清晰,清晰到脑海里,心里,满满都是!
上方久久没有声响,李公公心中越发觉得惊恐,的罪了太子殿下是死,办砸了皇后娘娘的差事也是一死。李公公心下一横,左右都是一死,他豁出去了,继续惊恐地说道:“皇后娘娘让殿下……务必前往御花园!”
似乎过了好久,久到李公公都觉得双腿已经全部麻痹,失去知觉。
原本稳坐主位的男人突然起身,一把扔掉手中的黑子。黑子跌落在棋盘上发出叮叮的声响,棋子相撞之间瞬间扰乱了整个棋局。
贺兰玥径直向着门外走去,李公公见状急忙跟上,心中越发惊恐,这个时候这位祖宗是要去哪里呀?
发现贺兰玥竟然是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李公公久悬的心终于慢慢放了下来,急忙追了上去,弯着身子候在贺兰玥身后。
随着贺兰玥的出现,原本静谧的御花园突然涌起一股炙热的暗流,连同空气都变的燥热起来。
园中的女子纷纷端庄正坐,以最高贵得体的姿态展露在这个男人面前。然而贺兰玥看都没看一眼,径自向着主位走去。
“儿臣参见母后!”
殷后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意,说道:“皇儿免礼!”
贺兰玥缓缓起身,走向主位一旁的位置,坐了下来,手中握着一个精致的扳指,细细把玩着,看也没看在座的人一眼。
明月端起白玉茶盏,向着贺兰玥走去,端庄得宜的福了福身子,双手恭敬的呈上茶盏,轻声细语地说道:“殿下,请用茶。”
贺兰玥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浅酌一口,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期间头也没抬,更别说看她一眼了。
明月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悲愤的洪流,她对自己说,等着吧,他总会是自己的!
“皇儿,近日公务是否很忙,你已经很久不曾到母后这里来了!”殷后嘴角挂着溺爱的笑,转眼看了一眼满园的姹紫嫣红,娇嗔的说道:“若非借了这些美人之福,还不知何时能见到我儿呢!”
话音刚落,园中的女子们顿时脸颊潮红,眼波微转,暗含娇羞,似一朵含苞怒放的花朵,迷醉人心!
贺兰玥冷哼一声,用眼尾轻蔑地扫了这些女子一眼,冷冷道:“这些也算是美人吗?儿臣却觉得比西域舞姬差得远了!”
除了殷后之外,所有女人脸色齐齐一变,有些惊怒和羞愤,也有些尴尬和难堪。
殷后淡淡一笑,说道:“西域进贡的舞姬的确个个千娇百媚,妖娆万分。不过比起大燕的士族千金们终究是少了身份和名誉!皇儿又怎知这些女子不如那些西域舞姬讨人欣喜呢?”
不等贺兰玥开口,殷后素手一扬,对着席间的女子们说道:“刚刚的歌舞未曾尽兴,既然太子也来了,那就继续开始吧!”
按照殷后的指令,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士族千金们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你方唱罢我登场,玩得是满头大汗,不亦乐乎。
金之南冷笑的看着这群痴狂的女人,突然觉得她们真的还不如进贡的西域舞姬。
没有自尊,没有骄傲,没有自我!什么都没有,如同徒具花俏,毫无灵魂的木偶似的。
抬目环视之时突然对上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眸。金之南敏锐的躲了过去,傲气灼人,不予理会。
难道他认为自己还会上前舞一曲不成?
“皇儿觉得这起舞的女子如何?”
殷后的声音拉回了沉浸在思绪中的贺兰玥,他淡淡说道:“不怎样!”
正在翩然起舞的柳如烟闻言一愣,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她好不容易稳住扭曲的身子,缓缓抬起头来,对上了一道轻蔑的眼神。无尽的羞恼让她觉得无地自容,木讷的站在中央,一动不动。
殷后瞪了她一眼,似乎也觉得这柳如烟有些不争气。凭着这点心性和沉浮哪能在这后宫之中站稳脚跟呢?殷后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柳如烟的双颊如同煮熟的虾仁,一片潮红。无数道眼神如寒芒照射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如坐针毡,漫天的羞辱和尴尬让她的大脑混乱起来。她强迫自己抬起头来,果敢的去面对每一道居心叵测的眼神。
突然,捕捉到宴席最末的一角,一抹蔑笑不由自主的挂在唇边。
柳如烟瞬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眨眼间又是那个高贵得体的千金小姐,她对着殷后笑着说道:“如烟失态了,让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见笑了!”
贺兰玥冷哼一声,“既然知道自己让人见笑,那你还坐在这里干嘛?”
柳如烟羞怒不已,俏脸一阵青一阵白,人群中也随之响起一阵压抑的嗤笑。
她稳了稳心神,缓缓起身上前两步,对着主位上恭敬的叩首,“如烟扰了殿下的雅兴,实在是该死!到底是臣女学艺不精,不过臣女却知之南妹妹文武双全,才艺惊人,不如让之南妹妹为殿下表演一番,也好赎了如烟的罪过!”
这段话说得大方得体,合情合理,不过在场的女子又岂是泛泛之辈,从小在豪门世家长大,哪能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不过金之南素来是众人讨厌的对象,柳如烟此言既解了自己的尴尬,又遂了她们的意,似乎不附和两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早就听闻护国大将军之女能歌善舞,今日不知能不能让众多姐妹开开眼界呢?”
“那是,谁人不知之南姐姐才情名满帝都,我等哪及她一二呢?”
在柳如烟开口之际,贺兰玥眉峰一蹙,眼中寒芒一闪而过,不过片刻便冷静下来。他缓缓抬头,看向宴席最末处的那抹倩影,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他最终没有开口阻止。
殷后眉梢一挑,顺着众人的视线望了过去。在宴席开始之际,她就已经发现了金之南。不过殷后打心眼里觉得金之南根本配不上贺兰玥,若非他父亲手握王朝三分之一的军权,想必今日连最末的一个位置她也没有资格坐。料定了金家毫无反击之力,殷后并未在金之南身上下太多功夫,在她眼里看来,皇家恩赐,天恩浩荡,能让她做尊贵万分的太子妃完全是她修来的几世福分。她哪会不同意呢,只怕会感激涕零吧!
殷后看都不看金之南,威严的说道:“那你就随意表演个吧!”
金之南缓缓起身,根本没有走出席坐,只是淡淡点头施礼,平静无波的说道:“我不会!”
话音刚落,满场讥笑。
贺兰玥眉头紧蹙,看了金之南一眼,这身傲骨在迷了他的心时也让他痛彻心扉,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
“不会?”殷后冷笑一声,眼神越发轻蔑,“堂堂士族千金连基本的才艺都没有,那你会什么?”
金之南若无其事,波澜不惊的回道:“我金家武将出身,臣女打小就没学习那些莺莺燕燕,靡靡之音。”
金之南有了帝君这张王牌,心中肆无忌惮,面对殷后的怒火恍若未觉,如同怒放的寒梅,傲然的林立在漫天风雪之中。
殷后怒极反笑,“哼,那你会什么?”
“会武!”
话音刚落,席间众人再次讥笑出声来。堂堂士族千金,没有半点才艺。那些粗莽武夫的下贱东西她倒全会,似乎还引以为豪,若是护国大将军在此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姐姐好歹也是名门千金,怎能如寒族武夫般下作?那些喊打喊杀的莽人杀戮之重,茹毛饮血,有违人道。怎的姐姐偏生还有些引以为豪呢?”
一阵阵讥笑不受控制的响起,虽然并不洪亮,但是却足以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金之南闻言,冷笑一声,声音如同寒风的冰渣,锐利而冷酷,“你们觉得很好笑吗?哼,若是没有万千战士守卫边疆,保家卫国,没有这些你们所谓的粗人武夫,这大燕的江山能稳如磐石吗?你们能在这里莺莺燕燕,寻欢作乐,安享太平?”
前世的金之南是个军人,这一世又是军人的女儿,没有人比她明白军人的伟大和悲凉。然而在这些人眼中,武将却是最为下贱之人,他们不通圣人教化,穷兵黩武,除了满身蛮劲外一无是处。
金之南缓缓走出宴席,傲然的站在宴席正中,一一指向这群女人,嘲讽一笑,冷冷说道:“说句不好听的,就凭你们这些人,到了战乱边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女子话锋一转,带着几许嘲笑和不屑,“或许你们可以试试唱首曲,跳支舞,做首诗,描副画,看能不能救得了你们的命!”
“大胆!”殷后猛地一拍扶手,厉声喝道:“在本宫面前什么时候也容得你这样目无尊卑,大放厥词?”
金之南微微垂首,说道:“臣女不敢!只不过父亲武将出身,臣女有感而发而已!”
“本宫倒不知护国大将军竟然教了一个如此得意的女儿,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啊!”殷后冷冷说道。
金之南毫无畏惧,双目微抬,赫然对上那么阴冷的寒眸。若是换做以前,金之南根本不可能这样莽撞行事,但是现在金家和皇族之间的角逐已经到了这个阶段,难不成自己对着他们抱头痛哭,祈求饶命就能躲了过去吗?况且,她宁愿一死,也绝不求饶。
既然开始了,就不要停下吧!
殷后见她毫无畏惧,只觉得心中怒不可遏,她轻轻挥了挥手,几十名禁卫军登时一拥而上。
“拿下她!”殷后冷冷说道。
几十名禁卫军瞬间包围了金之南,在场的女子见状纷纷吓得惊叫起来。
金之南冷冷瞥了这些女子一眼,嘲讽地说道:“也就这点本事!”
金之南不急不躁,波澜不惊,她对着殷后缓缓开口:“皇后娘娘,你别忘了,家父可是手握王朝三分之一军权的护国大将军!”
威胁!**裸的威胁!
殷后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双手紧紧地抓着两旁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毕现。在场其他人或许不明白现在的局势,不代表殷后不明白。
三皇子一派隐隐而上,燕皇对此不闻不问,玥儿的太子之位做得并不稳当。此时唯独将护国大将军拉入阵营之中,才能不费吹飞之力的压下三皇子,成功坐上九五之尊之位。
一切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数名大臣联名上书,自己旁敲侧击,暗暗示意。但是现在作为棋子的金之南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一切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似乎全都变得不一样了,局势迅速扭转,把控不住。
到底是在皇宫内苑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况且还稳登高位,殷后深深地看了金之南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本宫倒真是小瞧了你!”
金之南淡淡一笑,心知殷后是硬生生将这口怒气吞了下去,她缓缓说道:“臣女心性顽劣,实在不宜参加这种皇家宴会。为了避免臣女再闯祸,惹娘娘生气,臣女先行告退!”
殷后深深吸一口气,嘴角挂着一丝残忍而冰冷的笑,她缓缓说道:“不过孩子心性罢了。既然你不习惯这种宴会,那便自行离去吧!不过,明日的选妃大典非比寻常,与今日这场宴会不可同日而语,你要细细衡量,三思而后行才是啊!”
金之南自然明白殷后言下的深意,明日的选妃大典面临的是燕皇,是朝廷,是皇权。若是那时她也如今日这般目无尊卑,藐视犯上,那么就算她是护国大将军之女也难逃一劫。
选生选死,确实该细细衡量,三思而后行!
金之南离开了,在惹怒当朝皇后之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贺兰玥的双眸如同一把烧红的利刃,女子临走之前射来的那道眼神如寒芒在侧。或许其他人不明白,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为何历来隐忍不发,处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女子今日会这般大胆。
她在挑衅,挑衅自己,挑衅皇权。她是真正开始出手了!
贺兰玥不禁抬起头来,晴朗多日的天空此时纷纷扬扬的下起小雨来,春雨绵绵,透过身体缓缓流进心里,并不猛烈,却让人清楚的感受到一股冰凉之气。
金之南并未因为赢了殷后一战而心生痛快,毕竟明日等着她的是一场血雨腥风,今日这场小小争锋与明日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绕过翠竹玉廊,一道熟悉的身体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金之南福了福身子,行礼道:“参见三皇子殿下。”
贺兰哲伸手虚扶一下,淡淡笑道:“宴会这么快就散了吗?”
金之南状似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没有,只不过我被赶出来了!”
“哦?”贺兰哲偏着脑袋看了她一眼,眼中滑过一丝好笑,“金大小姐也有被赶出来的时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金之南眉梢一挑,红唇一嘟,神色都带着几分无趣和落寞。
“呵呵呵!”贺兰哲轻笑出声来,意味不明地说道:“今日这场宴会无关紧要,明日才是正题,无妨!”
金之南双眼微眯,眼中精芒一闪而过,说道:“哎,我是不适合这种宴会的,想必明日也会被赶出来。不过,罢了罢了,我就没有嫁入皇家的命!到时三皇子殿下可不能笑话我。”
贺兰玥闻言一愣,心中思量半刻,瞬间明了起来,他淡笑着说道:“呵呵,缘分这个东西自是强求不得,纵然嫁不进皇家,金小姐也会寻得一位适合自己的良人!”
短短几句两人都明白了对方所透露出来的意思。贺兰哲明白金之南不可能会嫁入皇家,金之南也明白贺兰哲会有所行动。看来,贺兰玥的选妃大典并不顺利啊!
“殿下!”一声轻呼从玉廊的转角处传来,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柔情似水,温和如美玉,姿态优雅,步履轻灵。
她缓缓走到贺兰哲身边,亲昵的挽住他的手臂,娇嗔道:“殿下也不等等妾身,我都差点追不上你了!”
想必这就是三皇子正妃,宋郡王之女明珠郡主了。
金之南见状行了一礼,道:“臣女就不打搅殿下和皇妃了,先行告退。”
贺兰哲转过身来,看着那个已经消失在转角处的身影,静默不语,半响之后才慢慢向前离去。
明珠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男人,回头望望转角处已经消失的身影,眼中有些晶莹闪动,她低声自语:“那个就是你心底藏着的人吗?”
金之南回到府中时已经是正午十分,刚刚踏进雅阁小筑时便发现院里的小丫头们神色怪异,很不寻常。
金桔见她回来,急忙迎上前去,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指了指里屋。金之南觉得奇怪,她径自走进屋内,顿时一愣。
浓郁的食物香气充斥在冰冷的空气之中,还夹带着淡淡的酒香。数道精致的菜肴排列有序的摆放在八仙桌上。桌边坐着一个邪魅的男子,他身着黑紫锦衣华服,外皮白狐大氅,看到推门而入的金之南,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金之南在看见来人这一刻,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她冲上前两步,坐在男人面前,正想开口大骂时对方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估摸着这个时候你也该回来了,就在这里等着你。”成玄奕拿起一盘的碗筷,为她盛了一碗米饭,笑嘻嘻地说道:“还没用膳吧,快吃,还热得很呢!”
金之南猛地将碗摔在桌上,冷冷喝道:“你没饭吃是不是?每日都在我这里蹭吃蹭喝,我告诉你,成玄奕,我可养不起你!”
成玄奕嘿嘿一笑,一点也不恼,“我养得起你就行了嘛,夫妻之间,分得那么清楚干什么?”
“谁和你夫妻之间了?男未娶,女未嫁,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金之南对着门外的金桔厉吼一声,“金桔,谁让你放他进来的?”
金桔觉得心里有些委屈,她心惊胆战地走了进来,无奈的说道:“那个,奴婢拦不住姑爷呀!”
金之南闻言,只觉得怒火攻心,“谁让你叫他姑爷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你家小姐嫁给他了?”
“可,可是,你们不……不是已经……”还未等金桔说完,金之南急急忙忙打断她,“已经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你别在那里瞎猜!”
金桔声音越说越小,“可,可是奴婢亲眼所见啊!”
金之南懒得和她理会,冷冷说道:“就算你说的那么回事吧!但是现在你给我记住了,你家小姐我已经把他抛弃了,现在他不是姑爷了,明白没有?”
“这也可以?”金桔双眼睁得大大的,疑惑问道。
金之南觉得心烦意乱,不愿和她继续解释,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也难怪金桔一直把成玄奕当成姑爷,毕竟在这些女人所受的教育和熏陶里,自古以来,女人以男人为天,莫说她和成玄奕睡了一夜,就是被摸摸手,抱抱腰也是他的人了。男人可以选择不娶,但是女人却不能选择不嫁。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女人的悲哀!
“你也别一直吼她了。”成玄奕若无其事的又盛了一碗饭,说道:“我就挺喜欢这丫头,机灵,懂事。”
金之南白了他一脸,端起白玉瓷碗,不耐烦地说道:“快吃,吃了你快滚。”
也不再管成玄奕,金之南自顾自的大口吃了起来。不同于金之南的狼吞虎咽,成玄奕淡定从容,姿态优雅,他吃得很慢很慢,慢到让人觉得有些不协调。
“你是不是胃口不好?”金之南冷哼一声,“胃口不好就不要吃了,赶快回去。”
成玄奕抬起头来,眼睛天真无邪的眨巴眨巴几下,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吃慢点,就能多呆一会。”
金之南啪的一声又将碗摔在桌上,吼道:“你这样阴阳怪气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成玄奕状似弱弱的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之南,你今天的火气好大啊!”
“遇到你,我哪天火气不大?”
成玄奕坏坏一笑,有些贼兮兮的说道:“嘿嘿,火气大好,我喜欢。熟话说孤男寡女,**,那个,你懂得!”
“我懂个屁啊!”金之南怒吼一声,伸出手来,指着成玄奕的脑袋,“我说你一天哪来那么多肮脏的思想?老王爷一生只钟情王妃一人,有情有义,怎么就生出你这个东西?”
成玄奕轻轻一哼,反驳道:“你又怎知我不能钟情一人,不能有情有义?”
金之南恨恨的瞥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再这样打扰我吃饭,当心我揍你!”
一顿饭就在金之南杀人般的眼神中落下序幕。成玄奕吃饱喝足,满意的摸了摸肚子,说道:“啊,还是自家的饭菜合口味啊!最近在美味轩都吃腻了!”
“你不知道滚回府里吃吗?堂堂成王府的后厨莫非还比不上一个酒楼了?”
成玄奕轻叹一口气,一副你不懂的神情,“府邸太大,一个人待着无趣得紧。你又一直不嫁过来,我自然……”
“哎哟!”成玄奕抱着受疼的脑袋,大吼起来。
金之南吹了吹有些红肿的拳头,轻蔑地看着成玄奕说道:“我说过,你再这样阴阳怪气,我要揍你的!”
“悍妇!”成玄奕不禁嘀咕一声,却不敢说得太大声,谁知道这个女暴君会不会突然暴起,再将他揍一次啊?
“我还不是担心你,知道你今日进宫赴宴,这才来这里等着你吗?”
金之南瞥了他一眼,站在他面前若无其事的转了一个圈,还蹦了两下,跳了三下,说道:“现在你看见了,我没事。所以——你可以走了!”
成玄奕最后是被金之南打跑的,因为那人的怀柔政策简直是炉火纯青,自己哪里招架得住啊!
其实金之南真正不想面对成玄奕的原因却是,明日便是选妃大典,作为参选的自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她想起成玄奕临走前的那句话,心中再也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成王府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潜伏在凤鸣关外,若是真的……那么我会带兵杀进来!”
最后他还嬉皮笑脸的说,自己这不是造反,而是抢亲!
金之南想着,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她没有办法改变成玄奕,就如同成玄奕无法改变自己一样!
时间悄然静淌,转眼之间已经到了深夜十分。大地万物都沉睡在寂静的夜幕中,除了少有的一些人外,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个夜晚还算安宁平静。
雅阁小筑的灯还亮着。作为女人,金之南从来不怕黑,但是今晚她将苑内的烛火全部点燃,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这样可以感觉到一点点温暖吧,毕竟冬季还未离去,距离春天尚早。天,还是很寒冷!
金之南安静的躺在软榻上,旁边放着两个酒坛,其中一个空空如也,另一个也已经喝了一大半。这两年下来,金之南的酒量越来越好。可是对于她而言却不是幸事,毕竟借酒浇愁的人若是怎么也喝不醉,就失去了饮酒本身的意义。
天色渐渐由墨黑变成深蓝,浅蓝,最后天边升起一轮红日,昨日才下过下雨,今日的太阳格外猛烈。才不过黎明破晓时,金色的阳光便透过云层洒下地面,顺着缕空的雕花门窗照了进来,洒下斑驳绰影的光点。
金之南伸出手来,挡住那刺人的日光,不知不觉她已经坐了整整一夜。
此时的她不知道的是,在雅阁小筑的外墙处,一个身着皇家朝服的俊逸男子也同样在那里整整站了一夜。
夜深露重,男人的衣袍有些潮润,身体因为长时间站立有些僵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有着莫大的满足。
在寂寞无人的深夜里,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望向雅阁小筑,可以肆无忌惮的想着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
在这个夜里,他们呼吸着同一片空气,看着同一个月亮,一同等待着初生的骄阳。不管天亮之后,他们会面临着怎样的抉择与碰撞,但是此时,男人可以用着这样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告诉自己,这一刻,其实他们是有联系的,他们是在一起的。
天亮了,没有黑暗的隐藏,让他的心思无处藏羞,他只能离开,带着满心的落寞和无奈,连同未知的叵测就这样离开了!
很多时候,贺兰玥都会想,若是自己能向前一步,或许能再靠她近一点,如果自己能多说一点,就能让她明白自己一些。他曾无数次的在幻想或许,幻想如果。
然而他却忘记了,其实根本没有所谓的或许和如果,在属于贺兰玥的偏执和孤傲面前,从来都不曾有过。他就是那样的一意孤行,将自己牢牢的防备起来,不愿意去靠近,可是又不舍得离去。
他始终忘记了一点,从来都没有等待的爱情。此时的他没有去争取和追求,当他终于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失去时,他开始了疯狂的掠夺,抢占,然而却不知,这样只会最终和她越走越远,远到咫尺天涯,两两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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