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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吟玉交谈时,听到床榻间传来窸窣声,以为兰昭仪醒了。
帐幔后灰蒙蒙的一片,炉香吹得帘子荡起一层涟漪。
姜吟玉盯着那帐幔许久,都没再听到动静,悄声走过去,撩起床幔,见兰昭仪维持着方才的睡姿,好似还在沉睡。
“母妃?”
她试探唤了一声,榻上人没有反应,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将床幔又放下,快步走回去。
“皇兄先走吧,万一等会我母妃真醒了。”
姜曜道“魏家三郎的事我才解决完,便想来见你一面。”
姜吟玉一愣,问“这事魏家会起疑吗?”
“不会。”
今日傍晚,姜曜带人,追上了流放魏家三郎的牛车。
姜曜没有分毫犹豫,亲自动手,除去了魏三郎。
在魏三郎鲜血从脖子里迸射出来时,他大声叱骂姜曜与姜吟玉狼狈为奸,奸夫淫妇,声称已经将二人的丑事告诉了魏宰相,日后他二人定会为被会天下人所唾弃。
魏宗元如此怯懦自私小人,含恨而终,姜曜没有丝毫同情。
姜曜看着魏三郎在雪地化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交代手下处理好后事。
一切从头到尾,毫无破绽。
魏家那边派来暗中保护魏三郎的人,正是姜曜老早就安插进魏府的线人,他会替太子打掩护,向魏府传递魏三郎还好好活着的消息。
直到之后的某一日,发信给魏府告知魏三郎已逝的消息。
之后,姜曜直接将宝剑收回了刀鞘,打道回皇宫。
思绪回笼到现实,姜曜道“魏三郎的死,魏家不会起疑。”
姜吟玉点了点头道“你快走,是若我母妃发现你,该怎么办?”
“到时候再走。”
他解下身上的披风,放到一旁的桌案上,到暖炉边烘手。
看这样子一时半会真不会走了。
姜吟玉看着他,四目交汇,腰肢被男人一双有力的手臂禁锢住,心脏一跌。
她只披了一身薄薄的单裙,腰窝上的肌肤,隔着丝绸,都能感受到那双手冰冷的温度。
殿外的窸窣雪落在屋檐上,滴滴答答,一如姜吟玉此刻的心跳。
姜曜眉眼隽美,薄唇溢出三个字“太冷了。”
男人声线低沉,呼吸拂在她颈间。
姜吟玉颈间发痒,长睫抖颤,感觉到他放在她腰肢上的手,在慢慢地收紧。
冰凉的温度沿着她脊柱向上蜿蜒,酥酥麻麻,让姜吟玉更深地投入他怀中,她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神,好像明白他的意思。
他灼灼目光逼视着她,好似她不做出反应,他就不松开她。
少女长发披散,雪肤红唇,凝望他片刻,伸出一双纤细的手臂,慢慢揽住他。
“是要我抱你吗?”
她轻声问,一边说一边揽他更紧。
她身子开始发抖,不是被他沾雪衣袍上温度冷的,而是越贴近他,越觉自己身上衣裙单薄。
姜吟玉心跳得更加厉害,足尖绷起。
寂静的夜晚,放大了人的一切感官,她能察觉他的指尖开始发热。
姜吟玉踮起脚,小声贴着他耳廓道“我抱你了,你还冷吗?”
她用自身的温度帮他取暖。
身子隔着两层布料,温度慢慢传递。少女鬓发里的香气,幽幽绕绕,如藤蔓缠绕上他的颈间。
下一瞬,他搂她入怀,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
姜曜道“还是很冷。”
二人身侧有一个暖炉,散发出热气,扑向他们的衣袍。
原本萦绕在周围冰冷的气氛,早就变得炽热、燥热。
可他居然还说冷?
姜吟玉只贴他贴得越发严丝合缝,又问“还冷不冷?”
她去摸他的手,感觉那手明明已经恢复了温热。
然而同时,她又摸到他手掌上一道浮起的青筋,好似被里面的血液给灼烧了一下,指尖蜷起来。
这大概是男人,在面对娇弱的猎物时,天性使然,血液会变热。
姜吟玉推他手,道“你已经不冷了。”
姜曜俯下脸,嗓音低哑问“明日回东宫,怎么样?”
他将她的手反手扣住,十指相扣,抵在她腰后,重一下轻一下地。
姜吟玉腿脚发软,声音也发软,道“不行,我母妃要我留下来陪她。”
姜曜道“你此前不也答应过我,会留在东宫?”
姜吟玉觉得就算是猎人,他也是最有耐心的那一个。
他循循善诱,慢慢击溃她周身的防线,让她一点点卸下心防,到最后将自己主动送到他手上。
她从他怀里抽出身,借着冰凉的空气冷静。
她稳住声音问“皇兄,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根本不像兄妹该有的样子吗?”
姜曜轻声“有何不对吗?”
姜吟玉唇瓣颤抖,就觉腰间被他一掐,他唇瓣沿着她耳垂慢慢向上。
“柔贞,你本就不是孤的亲妹妹。”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提。
二人之间的温度又升,姜吟玉敏锐察觉到了危险,轻轻去推他的手,可害怕发出响动,只敢小幅度在他臂弯中挣扎。
“皇兄。”她扬起柔美的脖子,哽着声音唤他。
她全然未察觉自己的嗓音又软又酥,像呼吸不匀的娇呼,又仿佛夏日枝头待采撷的樱桃,一掐便能掐出水来。
月光与雪色柔柔拂进殿内,洒在她修长紧绷的脖颈上。
她一身薄裙实在太薄,有些东西姜曜能鲜活得感受到,譬如她的心跳,又譬如旁的一些什么……
姜曜将她腰肢轻轻一提,抱到一侧桌案上,她坐在那里,不必仰视和他说话。
姜吟玉足尖点不到地,十分没有安全感,腰肢被他搂着,一半依偎他身上。
她也只能靠着他,来稳住身子的重心。
他声音何其的温柔缱绻,就像是一把刀柔情地刮着人心尖。
姜吟玉侧过头,不想看他,可耳垂一侧全是他的呼吸,足尖都都绷直住。
姜吟玉受不了他这副话语温柔、却逼迫她事的模样,手推他离开。
二人衣袍相贴,一坐一立在桌案边,在低声交谈。
可若有人从背后看,怎能不怀疑他们是在亲密相拥,还是在做一些旁的事。
这个时候,床榻上又传来的一声响动。
姜吟玉一下从姜曜肩膀上抬起头,意识到这次不是别的响动,连忙拍他肩膀,让他侧开身子,跳下了桌案。
床榻上有一道影子坐起来,姜吟玉心都快跳出来,拉着姜曜到屏风后,将他推进去,做口型示意他不许出来。
做完这一切,姜吟玉转身,恰巧就见兰昭仪挑起帘子出来。
二人隔着十几步的距离,目光对视着。
姜吟玉将碎发理到耳后,展露笑容,走到桌案边给自己倒茶,道“母妃也醒了?我夜里睡不着,下来喝盏茶。”
兰昭仪嗯了一声,尾音拖长,好似才从睡梦中醒来。
姜吟玉放下茶盏,准备上榻,兰昭仪就问“你刚刚有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
姜吟玉摇头“没有。”
兰昭仪不信,趿鞋下榻,目光巡睃大殿。
姜吟玉伸手拉她,被兰昭仪一下扫开,她大步流星往外走,在经过屏风时,脸上疑惑的神情更重,抬步往里绕过去。
姜吟玉出声制止,屏风内的人,已经先兰昭仪一步,绕了出来。
姜曜从黑暗中走出,面容渐渐变得清晰。
殿内气氛一滞。
“太子?”
兰昭仪看到眼前人,大吃一惊,目光上下扫视,又看一眼一旁的女儿。
兰昭仪怒火直起“这是怎么回事?”
姜吟玉走上来解释,“母妃……”
兰昭仪看她脸色绯红,不知是被人发现后恼羞红的,还是方才和太子在耳鬓厮磨,情意绵绵脸红的,总之不管是哪一样,都昭示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姜吟玉才开口说话,便被姜曜拉到身后。
姜曜缓声道“今夜是我主动来找柔贞的,与柔贞无关,娘娘不要将怒火迁怒到她身上。”
姜曜抬起手,示意兰昭仪到一旁说话。
姜吟玉要跟上,被兰昭仪用眼神制止。
二人有话要避着姜吟玉谈,走到远处,确保姜吟玉听不见了,兰昭仪才开始认真打量眼前这个男子。
兰昭仪道“太子和我女儿刚刚在做什么?”
“在谈话。”
“太子夜探香闺,就为谈几句话?我知晓太子对我女儿的心思,但你二人之间绝无可能。”
姜曜摇摇头,似乎不认同。
兰昭仪问“莫非太子还能给我女儿名分,与她修成正果?”
姜曜道“我会娶柔贞。”
兰昭仪还没从女儿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的事上回神,听到这话,头皮先麻了一下。
她看姜曜神色清醒,不像醉了,狐疑地问“太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也很清楚。”
他一字一句道。
兰昭仪不怒反笑,柔声道“太子,我对您一直心怀感恩,您将我从金雀台接出来,去与皇帝交涉,许我与我女儿能够时常见面,我打心底喜欢你这个晚辈。”
“可您我怎么能将女儿嫁给您?我清楚您对我的女儿根本不是喜欢,你只是和她一起长大,有了难以割舍的情谊。不能因为她不是您的亲妹妹,就动了这样的心思。”
姜曜道“我对柔贞不是兄妹之情。”
“太子是头一回心动而已,说不定会遇上别的女子就会又移情别恋了呢?没必要现在就想娶她。”
兰昭仪看人何其准,她知晓姜曜这样的人,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看上一个女子,自然想要得到,那便得到了。
可她如何能让女儿重倒自己覆辙,被困于深宫之中?
何况于姜曜而言,姜吟玉岂止是普通的女人?
盘桓在他二人之间的,有一道迈不过去的鸿沟。
哪怕他作为太子,日后登基为帝,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恐怕也无法轻易跨过那条沟壑。
娶姜吟玉意味着什么,相信姜曜很清楚,需要打破所有一切现存的局面。
而那样的后果,姜曜能承受得住吗?
不是兰昭仪看不起姜曜,是她不忍心看小女儿遭受世人指指点点,日后在青史上,也要被人拿出来说的。
兰昭仪又问了一遍“您如何能娶她?能为了柔贞做多少?”
姜曜道“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将她的身世公开。”
兰昭仪道“不行!不能这样妄动!”
姜曜道“一切障碍我都会扫除,我也会征得您的同意,直到最合适的时候,昭告天下柔贞的身世。”
对姜曜而言,不管他对姜吟玉感情有多少,哪怕有一丝也算有,姜曜不会自欺欺人忽视它的存在,必定便要将那份感情牢牢握在掌中。
二人说到这里,交谈已经无法继续下去。
姜曜道“我会很快筹办这件事。”
兰昭仪摇摇头,态度坚决“太子先回去吧,休要再提这话。”
然而她看到姜曜浅浅含笑的神色,就猜到他不会善罢甘休。
兰昭仪面色难看,扬声“请”太子离开。
那边,姜吟玉听兰昭仪语气不善,以为二人起了争执,连忙过来,问怎么了?
姜曜对她笑了笑,对她道了一句,明日再见她,便迈开步子往外走。
兰昭仪目送他的背影,面容久久紧绷,转头看来,见女儿也在注视太子的背影。
姜吟玉双眉微蹙,看到桌案上男子的披风,连忙捞起,小跑过去,道“皇兄,你的披风没带。”
二人在殿门口停下,姜吟玉帮她披好披风,和他说了几句话,才送他离开。
兰昭仪看着姜吟玉神色,浮起一层不安,久久不发一言。
等姜吟玉回来,兰昭仪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来。
“阿吟,你知道太子对你究竟是何心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