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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当宠物还是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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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移动城市,是泰拉大地的一朵奇葩,对人类来说还为时尚早的天顶星科技。

    不过说是天顶星,只是因为尺寸太离谱了,倒不是因为做不到。

    移动城市本身的概念并不难理解,就是个超大型的移动平台而已。

    只要有足够强度的材料,足够动力的引擎,加上无脑的往里面堆料,人类确实能做出这种建筑学上的奇观。

    而这种奇葩奇观,也只有在源石天灾频发的泰拉大陆上才可能存在,也可以说是一种环境所迫的适者生存。

    为了供应少则数千、多则几十上百万的人生活,移动平台的尺寸通常会大到超乎想象。

    像龙门就是个繁荣的移动城市,总共有22个区块组成。

    每个区块都能在必要的时候进行拆分,独立移动来躲避天灾。

    当然,这些区块虽然能拆开,也能进行独立移动,但不可能全都自给自足。

    所以拆分移动只是躲避天灾时的必要措施,在结束后就应该尽快组合起来,整个城市的产业才能重新联通。

    而现在,在罗真他们面前铺开的……简直就是移动城市的乱坟岗。

    这让罗真都喃喃自语了:

    “简直是大象的墓地,或者说电车兽的墓地啊。”

    艾雅法拉:“大象?电车兽??”

    知识最渊博的艾雅法拉博士,都没听过罗真说的这些奇怪物种,小脑袋上飘满了问号。

    她只感觉不愧是自家伟大的罗真先生,知识真是好渊博,真是太让人崇拜了!

    如果是平时,罗真肯定会调戏艾雅法拉,来快乐一下了。

    但现在,他实在是没这个心情。

    他避开艾雅法拉崇拜的星星眼,只对德克萨斯说:

    “德克萨斯,能开进那堆废墟里吗?”

    “可以,但很危险。”

    德克萨斯用眼角看着罗真,观察着他的表情:

    “这座移动城市已经死很久了。但看着情况,核心反应堆肯定都炸了,内部的源石含量肯定是高危区。而且地形很差,如果大德克萨斯号受伤了,我会心疼。”

    罗真拍着胸脯打包票:“这辆车没这么容易受伤。而且也有充足的隔离措施,不会感染的。还有咱这车叫圣殿号,不叫大德克萨斯哦。”

    罗真有时候都感觉,自家冷冷酷酷的母狼女朋友,内心或许也有着熊熊燃烧的钢之魂,才总喜欢取这么中二的名字。

    德克萨斯也只是说出自己的判断,并没打算否定罗真。

    所以她只淡定的点点头,马上往那堆巨大的移动城市残骸前进。

    在罗真一行人面前铺开的,是一整个移动城市,乃至于着这整片大地的创伤。

    无数的巨大钢铁构件,胡乱的四散埋在地里。

    即便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被战争兵器轰炸过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甚至还能看到战舰巨炮的炮弹残骸。

    在这尺寸夸张的残骸面前,甚至给人一种自己缩小了的错觉,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

    在更近距离看到这些残骸后,苏苏洛也表情凝重的开口:

    “这座移动城市,规模不小。最起码有龙门的程度,或许更大。”

    “而且看这些残骸的散落面积,它们应该是在拆分的过程中,被一个个击溃的。战争双方都有强大的火力,这是场不留余地的歼灭战。”

    铸铁猛眨着眼:“歼灭战……那就是说,是想杀光敌对方的战争?”

    “那么,这座移动城市上的人……应该有的几十万居民,他们去哪里了?”

    ……没有人有勇气,正面回答铸铁理所当然的回答。

    移动城市需要有足以驱动大型平台的引擎,那自然要有匹配的动力炉。

    对泰拉大地而言,这最好的动力来源,当然就是源石。

    除了切尔诺伯格的情况比较特殊,是当初掌管城市的市长发现了远古黑科技的石棺,利用石棺中取之不竭的动力,取代了传统源石能源。

    他借此省下了巨量的运营成本,还脱离了掌控矿业的乌萨斯旧贵族派系的控制,因此把城市发展的很好。

    但也正因为触犯到了旧贵族派的利益,切尔诺伯格最终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乌萨斯腐朽封建的罪行罄竹难书,这里已经不需要多说了。

    关键是,其他所有移动城市,动力来源都是巨量的源石。

    这种源石反应炉,在花足成本的防污染、防泄漏措施下,倒是还能取利于民。

    可一旦陷入战争,在不计后果的破坏下,最终会造成什么结果……那根本说都不用说。

    圣殿号上的污染检测装置也已经全线飘红,开启了封闭内循环模式。

    罗真,最终回答了铸铁的问题:

    “移动城市,通常会尽力避免本体受损。所以有条件的地方,都会配置足够的移动战舰来保护城市,就想象成许多艘战斗用的小型罗德岛就行。”

    “可是这附近只有移动城市的残骸,几乎没有战舰的残骸。这说明要么是移动战舰已经被打光了,要么就是毫无准备下被偷袭的。”

    “无论如何,结果都一样。这么凄惨的状况下,不可能有时间让几十万人逃生。就算侥幸在直接攻击下活了下来,最后肯定也会被急性感染,大多数人都活不过三个小时。”

    “………………”

    罗真的话,让问出问题的铸铁非常难受。

    她一张粉嫩嫩的脸都皱成一团,鼻子一抽一抽的,努力忍着眼泪。

    通常来说,泰拉大地上的国家就算爆发战争,也几乎不会对移动城市进行毁灭性打击。

    因为大家都知道移动城市来之不易,从零开始建造需要花费巨量金钱和时间,摧毁掉那是天怒人怨的损失。

    而且源石引擎一旦爆炸,哪怕不引发天灾,也会在几十年间让这里变成无法利用的死地。

    战争作为政治的最终手段,只要还有得选,愣谁都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情。

    但是,当战争已经不是为了政治,而是单纯的情感宣泄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表情已经冷成铁板的陈晖洁,对罗真问道:

    “能查到这座移动城市的历史吗。是哪里所属?谁干的?”

    “不知道。”

    罗真冷淡的摇摇头:

    “玻利瓦尔的情报极其混乱。按杜宾的说法,三方势力各自对自己手下有多少座移动城市,都三缄其口的不公开。”

    这其实也很容易想象。

    玻利瓦尔陷入内乱已经近百年了,几十年前的战争烈度,比现在还高得多。

    在那个时期,三方势力谁都互不相让。

    打下对方城市的人会极力宣传,而损失城市的人会极力封锁消息。

    你来我往,各种伪报和夸大此起彼伏,最终只留下一地烂账。

    现在除了几个主要城市,和多索雷斯这种世界闻名的中立城市,整个玻利瓦尔地区,到底有多少座移动城市,很可能连三方势力的最高层都不知道。

    现在这座寂静的巨型坟场,就是这种可笑状况的最好体现。

    这座被毁灭的城市叫什么名字,是哪里所属的。

    以及毁灭它的是哪方势力,谁该为这场人间悲剧负责。

    这些都无迹可查,无人知晓。

    甚至罗真他们在亲眼看到之前,都没听说过玻利瓦尔境内有这种地方,可见三方势力都有意无意在淡化。

    如果说有谁应该为这场悲剧负责,那三方势力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罗真现在是非常理解,为什么杜宾说在第一次见到这里的时候,自己的三观会彻底崩塌了。

    背靠莱塔尼亚的辛嘉斯王朝,哥伦比亚扶持的联合政府,以及采取绥靖政策的真正玻利瓦尔人。

    它们三方谁都不可信,谁都不能代表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民。

    “……快到核心区了。”

    开车的德克萨斯,打破了车上难忍的沉默。

    她回过头,静静的看着罗真:

    “该怎么办?要停车,还是继续前进?”

    “或者现在就掉头,回罗德岛,我也没意见。都听你的。”

    罗真摇摇头:“看到了惨状就掉头,这不就是逃跑?不符合我的性子。”

    “继续前进吧。但先尽量绕一圈,启动车载记录仪,把周围的全景拍下来。”

    德克萨斯马上照办,按罗真所说的行动。

    把这周围的状况记录下来,然后要用来做什么,这罗真还没想好。

    但哪怕是为了记录发生过的事实,自己也应该留存一份影像。

    “……罗真。”

    这时候,有人轻轻呼喊了他的名字。

    塔露拉,拉动他的衣袖,声音显得格外柔弱。

    在罗真转头看她后,塔露拉紧紧抿着嘴唇,手指都在发抖。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用尽全身力气开口:

    “能不能,让我下车?”

    “只要一会儿就好,我想亲自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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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废墟移动城市的核心部。

    罗真和塔露拉戴上了过滤面罩,背着沉重的钢瓶,打开气密门下了车。

    在迎面而来的风沙中,罗真忍着全身都被砂砾捶打的疼痛,姑且对塔露拉说:

    “别离开我太远,牵着我的手。”

    “就算我能治疗矿石病,也没法让你感染扩大的时候不疼。源石刺破皮肉的痛苦我体会不到,所以我更不想让你体会。”

    “……谢谢你。罗真,我爱你。”

    听到罗真直白的好意,塔露拉既感到幸福的爱意,同时也胸口揪着刺痛。

    她的自虐心久违的又发作了,会因为罗真对自己的爱而感到难以忍受,恨不得用小刀一刀刀剜下自己的血肉来偿还。

    所以说实话,现在被砂石捶打身体的疼痛,对塔露拉来说简直甘之若饴,只希望更猛烈一些。

    她就这么体会着甜蜜和疼痛交织的冰火地狱,在罗真的引领下,一点点接近巨大残骸的内部。

    在能看到许多金属碎块的中央,黑红色的源石密密麻麻的爬满墙壁,附着在无机物上。

    因为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当初的活性源石现在也都惰化了不少。

    也许再过几年,这里的空气浓度就会降低到能忍受的地步。

    会有一批视源石为宝藏的资本家,命令矿工来这里开采,把这场人为的天灾变成下一桶金。

    泰拉大地的历史就是这么发展过来的,后人永远会踩在前人的尸体上前进。

    罗真和塔露拉都不是那么圣母的人,他们也知道这并不一定是坏事。

    只是作为人,作为一个有感情的人,他们还能够记住这一切。

    塔露拉幽幽说道:

    “如果当时,让切尔诺伯格撞击到了龙门,结果也会变成这样吧。”

    “切尔诺伯格和龙门会同归于尽,上百万的人民死伤惨重,无数感染者颠沛流离……然后乌萨斯和大炎,两个全大陆数一数二的国家,会爆发空前的大战,将整片大陆上的所有人都牵扯进来。”

    塔露拉说着说着,握着罗真的手愈发用力了。

    到最后罗真都感觉手骨在嘎吱嘎吱的叫,但依然忍着。

    塔露拉最终忍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捂着嘴干呕的蹲了下来。

    “我……我!就差一点,就要把全世界拖进地狱了!”

    “我该怎么做……到底该做什么,来偿还我的罪?用尽我剩下的人生,能够偿还万分之一吗?”

    塔露拉泪流满面的抬起头。

    她的眼神中满是求助的意思,把罗真当做了垂下蜘蛛丝的神。

    她虔诚的祈求着:

    “罗真,求求你告诉我……只要你惩罚我,辱骂我,贬低我的一切,我就能获得一点救赎……求求你,不要再那么温柔的对待我了……这么幸福的活着,真的好痛苦……”

    “……塔露拉啊。”

    听完她的哭诉,罗真才稍稍叹了口气。

    他有些无奈的拉起塔露拉,直视她的眼睛说:

    “你是不是自虐体质,想要我怎么虐待你,这都还能商量。”

    “但有一点我先说清楚: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在塔露拉吧嗒吧嗒滴着眼泪的呆立中,罗真恨铁不成钢的说着:

    “你说你想赎罪?用你剩下的人生来还债?这你是觉得,这件事所有的责任都应该你来背,还是你一个人就能够换完所有债了?”

    “塔露拉,别太自以为是了。你充其量只是个人,和我一样的普通人。就算血统特殊一点,身份麻烦一点,你也没资格、更没能力担下所有责任。”

    “我说过很多次了,就算没有你,切尔诺伯格的事情早晚也会发生。甚至就算没有黑蛇,切尔诺伯格的矛盾也早就在了。没有整合运动,将来也会有合体运动、整活运动等等等等,来充当那些贵族斗争的棋子。要是你真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只能说明你不是自虐,是自恋。”

    塔露拉:“……但是,但是……”

    被罗真这么一喷,本来希望被罗真骂的塔露拉,就哭的更欢了。

    虽然被罗真辱骂很爽,让塔露拉确实舒服点了,但还不够。

    她希望的不是这种安慰中的骂,而是更加彻底的贬低自己,只恨罗真不肯干。

    她像个孩子似的哼哧哼哧抽泣着,氧气面罩里都吐满雾气:

    “可是,毕竟我有,很大的责任……如果我不上科西切的圈套,如果我当年不被他哄骗……更甚之,如果我本来就没出生的话,这些事情就都……”

    罗真马上回答:“那就只是换成陈晖洁被掳走而已。科西切抓你,而不是抓陈晖洁,单纯是你的红龙血统更有用一点,在他眼里价值更高罢了。”

    “就算你和陈晖洁都没有出生,那也有诗怀雅、林雨霞。更甚之抓文月都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条老蛇有多变态。”

    “所以你真要追溯责任,我建议追溯到魏彦吾就不该来龙门,你爹也不该逃出维多利亚。他们俩就应该引颈受戮,早死早超生就完事了。”

    “然后,龙门就依然是科西切的掌中物,乌萨斯和大炎的矛盾会更深。说不定早二十年就已经开战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啊这……

    塔露拉都被罗真的诡辩惊到了,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连泪腺都止住了。

    反正都只是瞎扯,那罗真就毫不客气的扯到底就完事了。

    对塔露拉这种无限追溯制的自责,就该用更不讲道理的追溯来打破。

    所以罗真就直接说了:

    “塔露拉,别连你都把我当神啊。我既不全知也不全能,怎么可能知道怎么让你赎罪?”

    “我保下你,只是单纯因为我喜欢你而已。这既不是公义也不是正义,只是我的私利。不管你是不是罪人,我都想要你,仅此而已。”

    “所以我没法给你任何解决办法,只能给你一条路。我能保证你今后不会再走错路,也会和你一起找最能做好事的方法。当然你要是想轻松,那就放弃思考,做我的所有物也可以。”

    这次,罗真没有直接牵上塔露拉的时候。

    而是把手伸到她面前,让她自己选:

    “你是想活的轻松,从此放弃思考,当我宠物。还是活的幸福,做我的女人,和我一起走下去。随便你自己选。”

    “但我先告诉你,都生米煮成稀饭了,你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要是你现在说要回乌萨斯继承科西切公爵爵位,那我就马上带着拉特兰打圣战,把你从乌萨斯掳回来当压寨夫人了。”

    “……噗哧~!那堂堂的圣国拉特兰,不就变成土匪寨了嘛~。”

    塔露拉终于破涕为笑,一边哭一边笑,忙得不行。

    在哭笑到快缺氧了之后,她终于和罗真十指相扣,深深埋进他怀里。

    塔露拉抱着这自己根本不配拥有的好男人,幸福的声音都在发颤:

    “罗真,我真的好爱你……同时我又好怕,怕我会经不住诱惑,真的选第一条路……”

    “所以求求你,在我要沉迷你的时候,就抛弃我。把我像用脏的抹布一样丢掉……那样子,我一定会洗心革面,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再来找你的。”

    罗真猛翻白眼:“所以说啊,你们这一套都是通用的不成?……是老陈的错,都是她传教的对吧?回去以后我就教训你妹妹,让你只能在旁边干着急的看。”

    无辜的陈晖洁小姐正在车上等着,喷嚏就一个劲的停不下来,怕是被源石尘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