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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真至今为止的泰拉之旅中，他已经见识过数个国家不同的风土人情了。
排除自家的拉特兰城，罗真也已经旅居过了发达的商业中心龙门、山河美景繁华的尚蜀、四城联合大骑士领、旅游胜地汐斯塔等等等等......甚至还体验了嘉维尔老家那超级原始，但也很欢乐的雨林部落生活。
这些地方各有各的好，当然也有各自的缺点，有的多点有的少点罢了。
而且即便去过这些城市，罗真也不可能就管中窥豹，能理解一个国家的全部特色了。
只是，即便以这些全部的经验来看......伊比利亚都是个让人非常难熬的困苦之地，属实是惨中惨。
六十年的大静谧，已经把这个国家熬的不像样子。
人民和大地都疲惫不堪，伤病交加。过去的荣耀徒留幻想，只能成为人们苦难时偶尔的精神凅寄托。
罗真是可以很不客气的说一句，伊比利亚真的是非常苦，而且穷困潦倒。
但即便如此，罗真倒是觉得，这里比玻利瓦尔的多索雷斯城要好不少。
在那个无限堕落的享乐魔窟中，掌控城市的是个名叫坎黛拉的狂人。
因为那个狂人的刻意塑造，多索雷斯本身就成了一个引爆玻利瓦尔的地雷，就等着时机成熟的时候拉着整个费拉不堪的国家一起陪葬，换来一切的重启。
这是坎黛拉那狂人的选择，而且一切都是依靠玻利瓦尔自己的规则做到的，某种意义上就代表了全玻利瓦尔的自我毁灭欲望。
罗真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并且也没打算阻止她。
毕竟坎黛拉是个聪明的女人。
如果外人的几句话就能劝她回心转意，继续给那个破烂的国家当修补匠，那才是对她的侮辱。
但是，伊比利亚不一样。
无论有多么艰难和痛苦，浑身长满溃烂的脓疮和烂疹。
伊比利亚都还活着，还在坚持活下去。
这份求生欲，来自于伊比利亚曾经辉煌过的历史和文化，来自于以卡门为首一批审判庭成员真心的自我燃烧，来自于全伊比利亚人卧薪尝胆的煎熬。
罗真对茫然的艾丽妮，如是说道：
“我不会说审判庭做法都对。即便客观来说卡门选择了尽可能保护所有人，但事实上还是放弃了大量的伊比利亚平民。许多人死了，许多人还活在地狱里。就算是我们现在闲聊的时候，伊比利亚境内依然有人在饿死。”
“但就算我再自以为是，也没法说出他完全错了。哪怕我很心疼安妮塔这样被牺牲的女孩，我也能理解卡门的无可奈何。而且比起我这个外人，他自己更承受着能力不足的煎熬。我很同情他，真的。”
艾丽妮：“罗真......陛下......”
见到罗真以一脸平静的，却又微微低垂眉目、仿佛在怜悯世人般的表情，静静诉说心里话，艾丽妮只感到心脏的鼓动是如此的激烈。
这让艾丽妮真正理解了，自己眼前的人是圣子。
哪怕撇除不明的神性部分，他依然是一个千年圣国的最高统治者，万民信仰的起源，伊比利亚人百年深厚信仰的终点。
诸行无常，盛者必衰。
曾经伊比利亚的强盛，到如今的衰败，虽然是海嗣这个不可预料的因素主导的，但谁也没法保证一个文明不会遭遇类似的天灾。
关键问题是，在遇到这种个人的力量难以抗衡的天灾时，当事人会做出什么选择。
最起码在罗真的眼里，他即便了解了卡门和审判庭的冷酷和强硬，却很难去憎恨或者鄙夷他们。
非要说的话，就还是无奈的叹口气，觉得这群老头子太顽固吧。
所以比起多索雷斯，罗真是真的很像帮伊比利亚一把。
罗真家的教宗之前就诚恳的说过，拉特兰是天上的明月。
圣城的概念是个营销出来的幻想，实际根本不存在。
只是供人们在黑夜中抬头仰望时，提供一个幻想的对象罢了。
但要让人们在苦难中不至于彻底堕落放弃，这种幻想......或者说理想的目标，依然是有必要存在的。
罗真也承认教宗的话有道理。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罗真还想尽可能多做一些。
现在的拉特兰积蓄千年，已经有了这么做的资本，就看罗真想怎么使用罢了。
至此之前，罗真都非常谨慎动用拉特兰的力量......但现在就是该出手的时候了。
所以嘛，他笑的格外清爽：
“我还没见过伊比利亚人自豪的黄金沙滩，很想体验一下。所以在解决了海嗣问题之后，伊比利亚能快点复兴就好了。这就是我对伊比利亚最大的看法。”
“啊不过当然，在那之前，我得先让卡门改变行事作风。海嗣不是伊比利亚一家的事情，我也不允许他继续放任安妮塔这样的伊比利亚平民饿死。这方面的事情拉特兰会提供协助，当然也不是免费的就是了。在伊比利亚的复兴之中，拉特兰也会拿回相应的投资报酬。然后总有一天，在泰拉各国迟早要开始的频繁交流中......喂艾丽妮你怎么了？干嘛哭啊？”
罗真还说的正嗨呢。
就发现自己身边的小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整张粉嫩嫩的小脸都哭成了大花猫，哼哧哼哧哽咽着停不下来。
艾丽妮自己似乎也很惊讶，慌忙擦起脸掩饰着：
“不是、不是的！我没想这样......讨厌，为什么停不下来......在圣子面前......这么失礼......呜呜呜~！(?í _ ì?)”
艾丽妮很快就泣不成声，眼泪从指缝中不断渗出，最后干脆蹲在罗真面前狼狈抽泣。
罗真笑叹一声，将她抱了起来，摸着她的背。
艾丽妮似乎也忘了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环抱住罗真，把脸埋在他怀里一个劲发泄情绪。
在决定要成为审判官的那一天开始，这丫头大概就再也没哭过了。
毕竟审判官不允许情绪宣泄。
他们都效仿先行者的卡门，把自己变成了维系伊比利亚的符号，自己把自己给物化了，摒弃所有的私情和犹豫。
但事实上，就连卡门自己都做不到绝对的理性冷酷，更别说这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小鸟了。
他们都只是凡人。
不管是挂上了审判官的名头，还是大审判官、圣徒这种了不起的头衔，他们都只是会哭会笑的普通人罢了。
但也正因为他们是普通人，而且是能够恪守欲望和冲动、在地狱一样的现实里继续努力的普通人，罗真才愿意帮他们。
艾丽妮埋在罗真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哽咽着：
“......我会努力的。为了伊比利亚的纯净和德行，我会努力的......”
罗真：“嗯，努力吧。但也要量力而行，别让家人和关心你的人伤心啊。”
唔姆......
艾丽妮又哽咽着点了点头，继续往罗真的怀里拱。
能够被圣子抱在怀里，随便撒娇......这手先不说能天使的头发有多绿吧。
最起码罗真家圣战天使的成员看到的话，多半会羡慕嫉妒恨的咬手帕，红着眼要找艾丽妮决斗了。
自家的病娇该怎么减少一点呢......罗真也确实在努力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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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蕾蒂娅：“我们就快到了。......所以能先分开了吗？”
大约半小时后，终于不耐烦的歌蒂小姐走近船舱，用很有平时那种冰冷魄力的视线望向罗真。
艾丽妮虽然眼泪早就止住了，但到现在都还黏在罗真身上，都快把罗真捂出一身汗了。
这就让他也很没办法：
“这话说出来可能你不信，但确实不是我不想放......艾丽妮你听到没？要到愚人号了哦。”
艾丽妮：“......再一会儿，五分钟就好......”
艾丽妮的脑袋继续往罗真怀里供着，仿佛恨不得和他融为一体似的，撒娇程度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这就让歌蕾蒂娅的眼神更加冰冷了。
这个男人，什么意思嘛......才几十分钟而已，就把个小姑娘哄骗到这种程度......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这种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哪里好了，有自己这些深海猎人好吗......歌蕾蒂娅小姐骄傲的内心颇为不满，逐渐要往后宫剧发展了。
所幸，在场有位比歌蕾蒂娅绿多了个人。
在年夕宝戒里看了半天的能天使小姐，这会儿终于无言的跳了出来。
但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用眼角瞥了罗真一眼。
她似乎心情非常不好，当场就鼓着脸哼了一声：
“歌蕾蒂娅姐，我们走吧！就放这渣男继续开心，我们做我们的事情去。区区海里的怪物什么的，看我用守护铳都射成渣！”
蕾缪乐女士现在似乎乐不起来，从光翼里把自己的守护铳一个个拿了出来检查弹药，像是随身带了个军火库似的（实际也确实是）。
罗真好笑的摇摇头，把船设定成巡航模式，就抱着艾丽妮和她们一起站上加班。
而这一出去，哪怕是很不了解海洋的罗真，都能感觉到情况很不对。
这片海洋太平静了，乃至于一点波浪和风都没有，比艾丽妮紧贴着自己的胸口还平。
而在如此平静的海平面尽头，有一艘逐渐露出头的大船，确实出现在众人面前。
歌蕾蒂娅摸着双马尾说道：
“那艘船已经是它们的巢穴了。它就是个在海面上打转的大盒子，被它们当做了游乐场。”
幽灵鲨：“但是，那艘船持续六十年，一直在给伊比利亚发送信号对吧？那即便人都死光了，一部分设备应该还保留着，对我们就足够了呢。”
幽灵鲨女士的笑容很危险，隐隐露出罗真很喜欢的小虎牙尖角，看起来已经跃跃欲试了。
而就是听到她这句话，罗真怀里的艾丽妮总算抬起头了。
她有些不高兴的，望着幽灵鲨说道：
“我先说好，斯图提斐拉号是伊比利亚的重要财产，可不能随便给你们哦。就算真的要给你们，也得先把船带回格兰法洛，让伊比利亚的工匠们彻底调查后再借给你们。这是伊比利亚复兴的标志和希望，我们一定要留下能够复刻的资料。”
嘿诶......艾丽妮这话一说，周围人反而都对她另眼相待了。
就连歌蕾蒂娅都是，颇为赞赏的看着这只小鸟：
“竟然没说坚决不给。懂得为自己的祖国攫取利益，同时也明白拉拢盟友，你这小鸟也稍稍成长了一些。......这也是男人的功劳？真是成长快乐呢。”
不不不不......被歌蕾蒂娅瞥到的罗真马上摇头否认。
......话说回来，歌蕾蒂娅以前还感觉是个很酷很高冷的大姐姐，怎么现在就一转攻势，感觉嫉妒心越来越强了呢。
说什么艾丽妮成长很多，她自己才是变化最大，把一辈子压抑着的七情六欲都爆发出来了嘛......
歌蕾蒂娅，她其实是个占有欲很强的女人......罗真得把这点铭记在心才行。
而在越来越靠近之后，一行人才真正意识到，这艘以“愚人”为名的船到底有多大。
虽然应该没到罗德岛这样陆行舰的程度，但这艘大船肯定也能轻松容纳下数千人的生活起居。
尤其考虑到这艘船不止是旧王室彰显自己权力的行宫，同时也是真正要用于战争的舰队旗舰，那就更恐怖了。
60年的时间，虽然不可避免的让她的外壳锈迹斑斑，看起来垂垂老矣，但依然掩盖不住她全盛时期金碧辉煌的美丽相貌。
罗真控制好心神，一手继续抱着还在怀里的艾丽妮，另一只手伸向能天使：
“阿能过来，我们要飞上去。”
能天使：“......”
阿能小姐一时间还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凑近罗真怀里。
罗真操控引力平地上移，其他三位猎人则单纯蹬腿一跃，直接跳上了数十米高的甲板。
而在罗真刚落地，把能天使放下之后，她马上就逃也似的离开男人怀里。
她瞥了一眼还恋恋不舍的艾丽妮，那吃醋的小嘴嘟的更高了：
“......总之是要调查对吧？那就快点出发吧。这艘船也太大了，一整天都不一定绕的完......幽灵鲨姐姐我和你走，我们一起吧！”
哎呀~？幽灵鲨颇有兴趣的眨眨眼。
她笑吟吟的望向罗真寻求意见，罗真也微妙的点了点头，让她们两个去了。
艾丽妮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然后才悄悄离开罗真的怀抱：
“那、那个......是我，让能天使小姐生气了......？”
罗真：“不，别想太多。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是她的小别扭而已。”
时刻和能天使处于共感之下的罗真，只有些无奈又好笑的望着她的背影，体会到了一点老夫老妻七年之痒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