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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圣薛崇来了长青山做客的消息在所有宗门皆炸开了锅。
翠谷医圣薛崇,这是多少宗门眼里的香饽饽,却因其不常与外人打交道的冰冷性子,以至于能请来做客的机会少之又少。
谁成想却被长青山捷足先登,登的还是长青山偏殿的足。
那个万事不理常居殿中的刑罚长老池语。
大家眼里,能请到薛崇来做客,池语眼下已然扭起了秧歌跳起了舞,将红绸挂满了山尖月夕宫。
一众人都红了眼眶捏拳头愤愤不平,势要踏平长青山,为着抢回薛崇而做出持续不断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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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连长青山的掌门谭允也无法从池语那儿得来一星半点的消息。
池语乃他大师姐,当年为照顾他也出了力,万不能不尊敬。可唤又唤不来人,他只得曲线救国,找了师弟林亓来。
林亓在主山头还要靠着摇摇摆摆的信鸽卑微给池语递信,一只鸽子歪歪扭扭飞过去,两只鸽子歪歪扭扭飞回来,其中一只身上绑着一枚红玉简。
谭允捡起来一瞧,红玉简是开书库的红玉简,这是在说他俩,
“别吃饱了撑的找事干,没事儿多读读书。”
谭允:……
罢了,师姐的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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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山外热火朝天,长青山里,池语的徒儿莫启热脸正在努力地贴冷屁股,而一众事件的中心人物池语,此刻正恨铁不成钢地将莫启往殿外推:“逆徒!快从为师眼前消失!”
“不嘛师父父!”莫启哭丧着脸,“您都说了我是您唯一的徒儿,徒儿这么小小一个请求您就当举手之劳答应了嘛!”
“小小请求?!”池语险些被气歪了不存在的胡子,“你要为师把月夕宫让出来给薛崇请客,你把为师的地位放在哪儿了?!啊?你让为师蹲茅厕吗?”
莫启慌忙挥手表示这欺师灭祖的锅我不背:“师父徒儿没说让月夕宫,只是徒儿答应请以泽来作客,就,小小地拜托师父接待一下嘛……”
说着他就见缝插针要往里溜。
池语眼疾手快将人拦在殿外,气得直抠门框:“以泽都叫上了?我闭关这几年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被猝不及防糊了一巴掌的莫启呜呜道:“他算是徒儿的好友,徒儿都去翠谷做过客了,您也不能这么不讲人情不让以泽来是不是……”
……翠谷?作客?!
池语哆嗦着手不容拒绝地将莫启按在原地,嗓音发颤问:“你何时去的翠谷?”
莫启掰着指头算,老实道:“一年前。”
池语的声音如同在海浪里翻滚:“可有人看到过?”
莫启摇头。
池语颤抖着握住双拳。
孽徒,孽徒啊!
想来她推脱俗世活了几十载,好容易收了个小徒弟,谁成想自己这一世“清誉”尽数败在了这个傻憨徒弟手里……
她与莫启在殿门口对峙,莫启想进殿,池语坚决不放行:“你可知薛崇是谁?”
莫启通红一张小脸要往里钻:“翠谷!医圣!”
池语咬碎一口银牙:“你既知其为医圣,又怎不知请他来长青山会造成多大轰动?”
“我未非请他!是他自愿要来!”莫启不肯认输,鼓着眼睛和池语辩驳,“他知徒儿拜师于师父您,您又是长青山的刑罚长老,他说想来见见您。”
池语心头一跳,十分警惕道:“见我作甚?”
“就是想见见徒儿的长辈!”莫启急得直跳,“诶呀师父,您就放徒儿进去罢,明儿个以泽便来了,徒儿总得好好招待招待他呀!”
池语一阵绝望,被迫放开了拦住莫启的手,趁这空档,莫启飞快地溜进了殿里。
她无语地瞧着殿外大石头上还没被风吹走的鸽子毛。
原以为只是一场乌龙,谁成想真招来一尊大佛!
莫启逆徒究竟是如何认识了这尊大佛的?
池语心头一梗,却又不好问莫启,毕竟这算的上是徒弟的私事。可她一想起那些老不死的马上要针对这些事提笔着墨开始发表叽叽歪歪的长篇大论,她就恨不得把莫启和薛崇一并打包丢出长青山,从此再也不问世事,做一个真正的万事不管小长老。
成功阻止了师父“杀徒灭口”想法的莫启此刻舞得比木架上那只鹦鹉还要欢快,若不是池语拦着,恐怕一众人眼里扭秧歌放烟花的马上就会变成他。
他一蹦一跳地跑到池语身边,探着小脑袋问:“师父父,殿中可有新鲜果蔬?”
池语扶额:“后殿厨房,冰窖里堆着的。”
莫启眼睛一亮,又问:“师父父,殿中可有上好花茶储备?”
池语咬牙:“在为师屋中,明日取给你。”
莫启眼睛堪比夜明珠:“师父父,您可会做饭?”
池语:“……”
她一掌拍飞莫启:“孽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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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山三大峰,松峰竹峰柏峰,主峰为竹,峰顶是正殿扶乾殿,此刻长青掌门谭允、诵教长老林亓和刑罚长老池语齐聚一堂,带着自己的大小徒弟们齐刷刷站了一排,严肃探讨一个问题。
问题就是,长青山被人围了。
山脚下全是因着薛崇要来拜访一二实则“刺探敌情”的众宗门人员,皆是彼处掌门“心腹”,肩负着巨大使命,奈何进不来长青山的结界。
结界是池语一手凝结的,她的手法怪极,结界却牢不可破,除非一众大能联手,否则一般人无法破解,以至于现在没收到邀请的人全蹲在山脚吃灰。
事件真正起因莫启在一排底子里立的端庄笔直毫不起眼,被迫背锅人员池语愁苦着脸,听三师弟林亓控诉自己对他们的不仁爱。
“师姐,我也只是想听听消息,怎的还挖苦我。”谭允揉着太阳穴头疼道:“不成想师姐如今已然这般嫌弃我师弟二人了,有何事都瞒着,也不肯透露一二,好歹我们也是长青的顶梁柱啊。”
池语看了他一眼,摊手道:“我也不是非要瞒着你,只是医圣交代过,不能向旁人透露太多消息。我也只是叫长青之人知晓了他要来,叫咱们多准备准备以免跌了面子,却不想哪个嘴巴大的,把消息散播的到处都是,如今叫人围了家门,斯年你确定还要在这儿与我纠缠这一点小事?”
林亓也揉太阳穴,惆怅道:“师姐所说不错,只是我们总不能叫他们这般围着,围到医圣来,瞧了笑话去。”
谭允点头称是,只可惜如今做掌门的是他,不能光点头称是,须得拿出个解决的法子来。
门中弟子尚且不知家门被围一事,在宗中依旧活得很快活。池语正低头吃荔枝,剥一个丢进嘴里,谭允转头问她,“医圣何时来?”
“明日。”池语给二人丢过去几个荔枝,又抬头给莫启丢两个,“接着。”
莫启稳稳当当接住。
旁的人早已习惯,谭允接过荔枝,又问:“他来可住擎霄殿?”
池语又剥一个:“不住。来月夕宫,打个照面就走。”
这谎话扯的,真是脸不带红心不乱跳的。只是也无法子了,莫启个小崽子没说薛崇来呆多久,只能照短了说,否则她柏峰月夕宫说不定连山带殿一并能被人给端走。
林亓感慨评价:“走挺快。”
“是挺快。”池语接茬,“否则我怕整个长青都要被那些眼馋的端了。”
谭允看她一眼,确定不是她端别人而是别人端她后,方道:“人是不放的,但总要卖个面子,一众宗门并非我长青一力可阻挡的。”
这话不假。
池语只思索了一瞬,丢了个荔枝皮出去,轻飘飘道:“我去。”
谭允一下子坐直了,“你去作甚?”
“我去拦人。”池语小心将荔枝皮拢在一处,又拍了拍手上碎屑,好脾气道:“事情因我而起,我总得去解决。”
站在下排的莫启低着头,感动得满眼泪花。
池语做好了决定,谭允又拦不住,林亓在一旁跟着起哄,他只得沉痛道:“不准打人。”
“不打人。”池语摇头,“我还是那个万不管的刑罚长老呢。”
“你也知道你万不管?”谭允更沉痛了,“你尚且兜着个刑罚长老的位子呢,是时候该动动身了,门中关押的过错弟子已经快比正门弟子还多了……”
果然,她当初不做掌门便是个正确选择,你瞧瞧这一天到晚要操心的事情,修行者年华容貌是永驻了,但她的头发可不是永驻的,你想想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女顶着一颗大光头……
“下次,下次一定。”池语忙不迭打太极,飞速溜下座位,对着莫启一招手:“欣阳走了,去瞧瞧那些人在山脚吃灰吃得如何了。”
前后衔接飞快,莫启也很懂事地拜一拜林亓与谭允就走,跟脚底抹了油似的,眨眼师徒二人就从大殿消失了。
谭允:“……”
林亓叹了一口气,一副任人嗟磨的模样:“算啦师兄,哪次师姐不是这样,习惯,习惯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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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山山脚。
来的人算多的,十几个门派多多少少都派了些弟子来,有的颇给面子,派的是掌门大弟子。一群人乌泱泱御器而来,眼看着要落地了,梆一声撞在结界上,于是那些飞的时候看着地位互相挖苦讽刺的人如今全部蹲在山脚愁眉苦脸。
池语摇着扇子一步一晃慢悠悠走下来,从那么高的登山梯上,带着莫启,在众人视野里从一个小点极其缓慢地进化为了一个人形。
最终她走到了结界前头,一抬手,众人以为要开结界了,立马拍拍衣裳立得笔直,嘴角重新挂上笑——
然后看着池语摸了摸发髻,又把手放下去,好脾气地对着众人笑。
“各位,站这么久,不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