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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刘峰勃然变色,瞬间被易西辞那一句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易西辞却丝毫不惧。她不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人,以前爸爸还在都不是,更别说他不在了。只是这些日子她受刘峰窝囊气已经受得够多了,今天能发泄出来也是一件好事。适当时候是要让人知道她不是那么好惹的,免得谁都认为她是一个面团,好揉搓。
她知道刘峰在横梁跟她闹起来的后果。别的不说,易西辞一个被“开除”的人,如果真的动起手来,想要在杂志社继续待下去的刘峰还要吃亏吃得多一些。毕竟易西辞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他却不行。
易西辞可没有等刘峰把气消下去,拿起包包冲邬妮妮和陈晨两个人打了个招呼,“那我就走了啊。”连东西都没有收拾,就这样离开了。
她走到楼下,才拿出电话来给邬妮妮和陈晨发了微信,叫她们两个一起出来吃饭,又过了片刻,才看到刘峰的车子从车库里开出来。
等到刘峰走了,邬妮妮和陈晨才下楼。看到易西辞,邬妮妮赶紧上来挽住她的手,“西辞,你太棒了!你不知道,我当时看到刘峰那张脸我内心有多爽。可惜我插不进话来,要不然就跟着你一起骂他了。”
易西辞笑了笑,没有做声。旁边的陈晨问她,“你不会真的要走吧?”易西辞连东西都没有收,不像是要走的样子。但是她跟刘峰都已经把话说成那个样子了,再要回去好像也不太可能。
易西辞还没讲话,邬妮妮就截口道,“怎么可能?西辞要走,也不可能刘峰说了算的。开一个人要是真的让他一个主编说了都能作数的话,那要老总干什么?”
是啊,刘峰这是在赌,堵他跟易西辞对老总来讲谁更重要一些。其实易西辞也拿不准,只是当时觉得输人不输阵,就这样把话放了出来。其实现在想想,也还是觉得有些划不来。不为别的,钱她领不了,就便宜刘峰了。那钱就是她拿来扔了她都不想便宜那个贱人,况且这件事情回想起来,刘峰什么损失都没有,吃亏的是她。
不过话已经说出来了,再去想那些也没什么用。易西辞以前是觉得自己没有钱,也没有个依靠,所以才处处忍让,现在其实觉得也没什么。反正她光棍一条,舍了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怕刘峰干什么?
她在心里摇了摇头,“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邬妮妮和陈晨先是欢呼一声,随后又说道,“不用了,你才刚刚大出血了,这顿饭我们请你吧。”三个人就近选了一个川菜馆,打算去吃中餐。易西辞在路上想了好久,思来想去终于在到了饭店之后,抽空去厕所跟小王总打了个电话,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他说了一下。
那边沉默片刻,才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先休息一下,事情我来处理。”
易西辞看着那挂掉的电话半晌,方才自嘲地笑了笑。她知道自己这是在争一口气,不想让刘峰好过。虽然她更知道,跟刘峰那个贱人相处,吃亏的多半还是自己,但她就是忍不住。易西辞笑自己,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吃了那么多的苦,怎么反而比之前还要混不吝呢?今天的事情她如果肯跟刘峰低个头,也就揭过了。当然后面面临的会是更多的责难,但起码当时不会再追究。要是换成她以前,多半插科打诨就那样过去了,没想到年岁渐长,心胸反而没有之前开阔。
或许是环境使然吧。以前她无忧无虑,也没有遇到这么多的责难,环境平和,自然人就平和许多,她仿佛是个富贵闲人,什么都不过心。后来......后来受到的责难太多了:被人说穷,被人看不起,被人骂,甚至被人威胁......环境如此险恶,自然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易西辞把电话受到包包里,决定不再想这个问题。反正她现在还有些存款,暂时饿不死。加上履历又相当漂亮,就算不在杂志社,她也饿不死。
她出去的时候,邬妮妮正倒在桌子上,在那儿呼天抢地,“啊,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陈晨也歪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想说。这段时间大家确实都太累了,看到易西辞走过来,陈晨问她,“他处处针对你我理解,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个能容人的人。但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去把品推的事情揽下来。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做好做不好都里外不是人吗?”
易西辞也不想不通,她要是想得通刘峰的思想,那她离贱人也不远了。
邬妮妮终于从桌上起来了,“我现在更关心的是,他什么时候才能把人招进来。”
刘峰说要招人,从易西辞进到办公室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招人,招到现在半年都快到了还是没有招到。现在大学生研究生那么多,也不知道他想招个什么样的天仙来帮他,所以那么多应聘的一个都看不上。
“你放心,这属于有生之年系列。”陈晨说道,“他这个人,太大的本事没有,招个很能干的进来他怕威胁到他的地位。他那地位原本就不稳了,他不会再引狼入室。但是招个不那么能干的,又做不来我们这工作。况且,他现在一心在大王总面前表现,首先就是要压缩用人成本,想要他在这个时候招人,简直妄想。”
陈晨这个姑娘,是个很通透的女孩子。她是国内一所普通大学毕业的,能进现在的杂志社,还费了一番功夫。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易西辞发现她在人情世故上面真的很灵。有好多时候易西辞自己反应不过来的,还要靠陈晨点拨。所以大王总让她来学习,其实也没有叫错,她是应该多学习一些这些为人处世之道,就算不坑别人,但不能总让你别人坑自己吧。
吃过饭,易西辞跟陈晨和邬妮妮两人告别。她刚刚走出来,又突然想起自己刚才把随身带的录音笔落在饭店了,连忙转身回去拿。没想到刚转过身,就碰到了简方知。
易西辞愣了一下,见简方知正要问她,她连忙说道,“我东西忘拿了,你等等啊。”她快步走进去,问明了服务员,去前台拿了自己的录音笔,转过身来的时候简方知还站在门口。夜风吹来,他额前的头发吹得有些乱,前面有霓虹灯打过来,当真是一张极好看的脸。
易西辞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她上学那会儿从未觉得简方知好看过,主要是那个时候她一门儿心思都扑在乔燃身上,注意不到其他人。还有就是,那个时候的简方知充满了阴骛尖刻,像是一朵生长在青苔当中的花朵,虽然妖冶美丽,但对天生向往阳光的易西辞来讲,实在没什么吸引力。况且......那个时候的简方知,跟现在的简方知,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人都有气质,偏偏这个气质是个很玄妙的东西,跟长相没关系,跟金钱没关系,跟地位更没关系。好像是一种阅历和心态,阅历和心态不一样,自然气质也就不一样了。以前上学那会儿,易西辞觉得乔燃比简方知好看多了:乔燃是那种标准的三好学生模样,衣服永远干干净净,人也温温和和的,与世无争的样子,相当符合看惯了少女漫画的女高中生们的臆想。而那个时候的简方知,美则美矣,却好像是一块蒙上了灰尘的宝石,加上气质阴抑,实在让人亲近不起来。
然而现在的他,仿佛身上的灰尘终于被拂去,迸发出别样的光彩来。只是随便穿了件衬衫站在那里,就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易西辞丝毫不怀疑,假如把乔燃放在简方知面前,他就是相貌再俊美,一样都要黯然失色。
可见,有的时候阅历果然是打磨一个人最好的利器。
“你在看什么呢?”大概是她的目光太明显,简方知察觉到了,转过身来冲她问到。
易西辞笑了笑,将录音笔放进那个大包包里,朝他走近,“在看你比以前变好看多了。”
简方知听见她这么说,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表情,好像很开心,又好像很伤心,两种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在他那张一向阴阳怪气的脸上,出现了几分狰狞。
他调整了一番才把自己的表情调整好,也没有顺着往下说,反而是问易西辞,“你去找什么?”
易西辞以为他身为男性,又当惯了上位者,不喜欢人家说他好看,心里埋怨自己太孟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录音笔,刚刚忘了。”她见简方知一个人,“你今天晚上又在这里吃饭?”
“是,吃到一半想出来买包烟,顺便透透气,没想到刚好碰到你。”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目光依然清明,看样子喝得不多。
见他有事情,易西辞正想跟他告别,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叫声,“西辞?”她偏头一看,居然是大王总和小王总。他们身后也有一群人,看样子也才刚从饭局里出来。易西辞不动声色地往简方知身边挪了挪,他像是感觉到了,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恢复了正常。
那群人当中有个中年男人,目光落到简方知身上,老远便朝简方知伸出手来,“简董简董,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真是幸会。”说完忙不跌地跟大王总解释,“这就是智美集团的简方知,简董事长,年轻有为啊。”
简方知伸出手来同他们一一握手,另一只手却轻轻放在易西辞的腰上,他的手掌没有靠近,隔了那么一段微微的距离,但是从远处看去,那就是揽在易西辞的腰上。他的动作恰到好处,易西辞浑然未觉,倒是大王总,目光在她跟简方知身上转了一圈儿,没等易西辞说话,就笑着说道,“西辞跟简董这么熟,居然也不说一声。”
简方知笑了笑,说道,“她一向内向,不喜欢招摇,不过经常跟我提起二位。西辞在你们手底下,要你们费心了。”一句话不说他跟易西辞的关系,却又处处引人遐想。
易西辞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听简方知跟那群人寒暄了一阵,终于把人送走了,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低下头来不敢看他,“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她既然不是那么想离开杂志社,又不肯在刘峰面前低头,那就只能借势了。说起来简方知不过是她同学,然而刚才那一番表现,说他们两个仅仅只是同学,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也就是那么巧,跟简方知一遇上就碰到两位领导,甚至她都不要去介绍,就有人帮她说了。
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真是天都在帮她。
唯一觉得抱歉的,也就是简方知了。
“‘对不起’什么?”简方知不在意地笑了笑,末了又含笑看了她一眼,“反应还挺快的。”
易西辞也忍不住笑了,简方知冲她挥挥手,“好了,我上去了,你早点儿回去吧。”他没有说让易西辞有事情找他,因为他知道,易西辞不是一个那么喜欢麻烦别人的人,今天晚上的事情,如果不是刚好碰到了,也就不会有这一出了。